“嗯?”秋連柯挑了眉頭,疑惑的口氣,都走了這麼遠了,他還奇怪爲何秋月猶一直跟着他,絲毫沒有要回鳳樂宮的意思,原來是要有事商談。
他是個聰明人,聽她這麼說已經猜測到了什麼,她之所以跟了這麼遠纔開口,顯然在她認爲鳳樂宮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沒有仔細的詢問,只是頓下了腳步,靠在圍欄處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說來二人已經好幾年不見了。
當初記憶中那個不藹世事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長大嫁人,不過讓他不滿意的是成了嬪妃,做君王的女人。
他此生最痛恨官場,當初他的親爹不就是因爲官場那個之中的爭鬥而成了犧牲品,所以他自幼對‘官’這個字眼一直都很難痛恨。
原本打算着一輩子不涉足官場,可是他的妹妹卻成了嬪妃,爲了秋月猶他入宮,做他曾經那個最討厭也是今後會討厭的‘官’。
事實總是這麼的無常,可是他如果不做官的話,他的妹妹在後宮無依無靠,又有誰能爲她保駕護航?
“其實哥哥也知道在宮中並不好過,月兒也明白哥哥討厭做官,但是還讓哥哥入朝爲官實在對不住哥哥。”秋月猶說來眸中帶着哀傷,她也是無可奈何,想起之前的日子,鳳樂宮就像是冷宮一般。
她唯有靠着秋連柯才能讓蒼凜塵正視自己,在宮中有存在感。
她想要的不僅僅如此,她想要更多,想要成爲蒼凜塵最寵愛的妃嬪,唯一!
所以她必須扳倒夏吟歡,無論如何也要在他心中佔據一席之地,秋月猶說完又對他說道:“我希望哥哥能助我一臂之力,爲陛下盡力也就是幫我了。”
只要秋連柯成爲蒼凜塵的左右臂膀,蒼凜塵無法捨去,那麼她就永遠有藉口在他身邊,總有一天她會讓他知道一個女人的執着是很可怕的。
“嗯,你在宮中要保重,若有什麼需要哥哥的地方隨時告訴哥哥。”秋連柯知道,現在的朝廷人心惶惶,正是個賢才發揮的時候,如果得到重用將來三公九卿不是夢。
他若站上了高位,自然蒼凜塵定會賣他的面子好好對待秋月猶。
“好了,風大小心染了傷寒,還是快快歸去吧。”秋連柯擔憂的說道,看她身子羸弱仿若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似的,這些年不見她越發的瘦了。
湘妃點了點頭,她也不方便逗留太久,想到蒼凜塵可能還在鳳樂宮中,這便就此別過,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對秋連柯道:“哥哥先不要試圖對付皇后,現在還不是時候,得慢慢的來,先站穩腳。”
“好。”不用秋月猶說,秋連柯也明白,夏吟歡這麼多年的皇后而且德才兼備名聲在外,想要對付夏吟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急往往辦不成大事。史上勾踐爲何能成大業,便是一個‘忍’字了得。
說完了要說的話,秋月猶這才沿路折返,自從靈兒歸來後,兩人商議了很久,秋月猶才意識到此前的舉動就等於飛蛾撲火。
不但沒能害死夏吟歡反而惹了一聲騷,靈兒的意見是慢慢的來,一步步要夏吟歡走到絕路,其實傷害一個人不一定是身體,更脆弱的是內心。
故此,靈兒回來的頭一天就給夏吟歡挖了個坑讓她往裡跳,她還真的上了當。秋月猶也決定得耐得住性子,剋制住自己的急性,掏空夏吟歡才更容易推到。
“娘娘,聽說皇后近來出了兩趟宮門,不知去了何處,要不要派人打聽一下?”靈兒如今恨透了夏吟歡,她在天牢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她現在想起來還毛骨悚然。
每夜睡覺好似總能聽到天牢裡的那些犯人的慘叫聲,就是她在逼供畫押的時候曾被抽過鞭子,這時候身上還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她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麼才能打倒夏吟歡,怎麼才能讓她萬劫不復,只要她有一點點的動靜,她都注意着。
“也好。”湘妃相信靈兒,有過的牢獄之災的她如今更是對自己死心塌地了,想想一個將死之人突然得到了活命的機會,而她就是再次賦予她生命之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惡,定然會心存感激。
靈兒突然又想起來一個事,嘴角不由的勾勒出隱晦的笑意來,本就長着一張兇相,邪邪笑意更添了幾分詭異:“奴婢還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傳言,已經聽好些人在說,廉王殿下和皇后有着曖昧關係,不知是真是假。”
她覺得這種話多半可能性不大,廉王都快要成親的人了,而且是蒼凜塵最看中的人,如果他和夏吟歡真的有染的話,蒼凜塵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纔對。
“那種話聽聽也就罷了,如果是真的,也是要證據,沒有證據的風言風語不要輕信。”湘妃知道這宮裡諸多人,每天吃飽了沒事做就是談論是非,她的是非也沒少傳得滿天飛,這宮裡呆了兩月,她都已經習慣了。
靈兒覺得也是,真的有證據的話,那肯定是能夠讓夏吟歡重傷的,可是沒有證據也就當作笑話聽聽也就罷了。
一主一僕慢慢悠悠的回到了鳳樂宮,湘妃心情大好,不僅見到了自己的哥哥還給了蒼凜塵一個忠告,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絕對不會越來越差的了。
可是當她回到了鳳樂宮,廳堂裡早已經沒了蒼凜塵的身影,瞧着一桌子的殘羹飯菜,碗筷擺放在原有的位置,顯然是她剛出了鳳樂宮,他就已經後一步的離開了。
“娘娘,別擔心,以後有的是機會。”聰明伶俐的靈兒瞧着她失落的神情立馬猜到了緣由。
湘妃都已經入宮兩月了還沒能侍君身側,今晚是個極佳的機會可以將蒼凜塵留在鳳樂宮中,但是他還是走了。
“嗯。”湘妃只是覺得失落,但是卻不失望,如今和蒼凜塵的關係已經好了許多,只要她再努力點,秋連柯努力些,一定能達成她的目標。
酉時過去,天越發的黑了些,夏吟歡看着毫無光亮的天空,有些昏昏欲睡,躺在貴妃榻上偏頭看去,水潭外的景物都是一片漆黑的模糊。
“娘娘,娘娘。”琉璃的聲音隔着老遠傳來,一驚一乍的,連水潭處都響起了迴音。
夏吟歡本是半眯着眼想要睡覺了,聽她這麼一聲便清醒了過來,擡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便見一支蠟燭明明滅滅的火,被一隻手擋住,正往橋頭走。
“怎麼了?”夏吟歡問道,琉璃本就生的不美,被火從下巴頦往上照亮,看起來就如同是恐怖片裡充滿怨氣的女鬼一般。
她又咧嘴一笑更是慘不忍睹,只聽琉璃的聲音帶着激動:“娘娘,方纔得到了消息,陛下沒有宿在鳳樂宮,已經出了鳳樂宮看方向好像是往鳳棲宮來的。”
夏吟歡霍地清明過來,她差點忘記了要琉璃好好注意蒼凜塵的動靜隨時稟報,聽她說是往鳳棲宮來,猛地站起身走上橋尾往琉璃走去,邊走邊說道:“出去把殿門掩上。”
“爲什麼啊,娘娘?”琉璃疑惑不解,她不一直都在打聽着蒼凜塵的消息,這好不容易過來的怎麼又要將他阻擋在門外,不合常理啊!
“先別問那麼多!”夏吟歡現在是想見到蒼凜塵沒有錯,可是她不想就這麼輕易的見到,好歹也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來質問。
他近來頻頻和湘妃在一起,如果沒有一道門扉,她怎麼能問出在他心裡到底是她重要還是湘妃重要!
她不過就幾日不見他,已經和湘妃的關係好到可以共進晚餐了,是太過迅速還是早有感情基礎?
無疑,這時候夏吟歡的心情糟糕透頂,整個世界都昏暗的,像是彩色的畫卷成了矢量圖片,失真的感覺,連坐在椅子上都感覺腳下是輕飄飄的。
琉璃按照她說的將殿門掩上了,摸着腦袋虎頭虎腦的盯着殿門口,就等着蒼凜塵來敲門。等了好久也不見人來,正當琉璃以爲他不是到鳳棲宮而是到前面一點的長壽宮時候,聽到了腳步聲。
立馬提起了精神,貼着門扉而站,筆直的像是一根木樁,眼神隨着那靠近門扉的人影而動,呼吸也屏住了。
“砰砰砰……”
敲門聲響了起來,琉璃幾乎可以肯定門外之人定然是蒼凜塵。
她同上次一般做足了樣子站在門口問了一聲:“誰啊,娘娘歇息下了,誰也不見!”
“是朕。”聲音清脆,是蒼凜塵的聲音無疑。
琉璃不知該如何接過他的話茬,回頭去看夏吟歡,見她搖了搖頭,於是只好又按着以前的臺詞道:“陛下,娘娘已經歇息了誰也不見,陛下還是請回吧!”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站在殿門外的蒼凜塵可以聽得見,聽他這麼說自然知道又是在說假話,擡手又敲了敲門道:“趕緊開門,朕有話要說。”
他終於等到秋連柯到了京城,終於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夏吟歡近來發生的事情,他想他完全可以得到她的原諒,她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女子。
“有什麼事就說,這樣說也可以。”夏吟歡冷哼一聲,板着臉走到了琉璃身邊,隔着一扇門扉對他說道。
“吟歡?”蒼凜塵的聲音高了幾分,是聽到夏吟歡的口氣後,自然的欣喜從語氣中毫不掩飾的表露出來。
“你到底還有什麼話好說,是想來告訴我你在鳳樂宮和湘妃相處的有多愉快,還是要告訴我,這幾天找到了自己的真愛?”夏吟歡冷笑着,說出這番話的自己她都有些討厭,但是話一出口還是忍不住就變成了怨婦一般的言詞。
或許感情,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她一直以爲她可以將所有都看淡,卻還是忍不住的在乎。
“吟歡,你爲什麼這麼說?”蒼凜塵詫異問道,他可是興致沖沖的來解釋的,幾日不見原本以爲她的怒氣會稍稍平息,沒想到是愈演愈烈了,抿了抿薄脣他又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其中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