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櫺,柔柔的撲灑在了牀上,金色跳躍着的光的因子,在被單上躍出光的音符。
葉非然醒來的時候,白炎宿就已經消失不見。
葉非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似乎已經有些記不清昨晚她是如何睡着的了。
突然門被敲響,葉非然凝眉看向門口的方向。
“非然。”一個輕靈而俏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南宮樂宣?
葉非然對門外道:“你進來吧。”
南宮樂宣這才推門而入。
南宮樂宣推門的時候,葉非然就已經迅速將衣服穿好,此時她已經站了起來,看着面前的南宮樂宣,笑眯眯道:“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
南宮樂宣湊近葉非然的耳朵,神秘兮兮道:“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葉非然蹙眉,她目前不知道對她來說,有什麼消息算是好消息,她勾脣微笑,臉上很給面子的顯出略微好奇的表情,“你說說,什麼好消息。”
南宮樂宣一張小臉熠熠生輝,看起來有些興奮。
“就是我母后要見你啊。”
葉非然的臉立馬沉了下來,這算哪門子的好消息,不說是個壞消息就已經很對的起南宮樂宣了。
不過……
葉非然皺眉,她怎麼感覺這位皇后老是想見她呢。
“你母后怎麼讓你來找我?”
這個小細節葉非然十分注意,因爲按照以往皇后處理事情的方式,都會派遣個小宮女或者其他地位低下的人來通知她皇后召見,這次讓南宮樂宣親自來找她,難道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
畢竟南宮樂宣身爲公主,親自前來,已經算的上十分給她面子了。
皇后給她面子?呵呵,恨不得把她面子全部摘完還差不多。
畢竟這位皇后娘娘尊貴無匹,很看不起她這種升斗小民啊。
南宮樂宣看着葉非然嘴角微微揚起的譏諷之意,皺眉問道:“怎麼了非然,你不想去嗎?”
葉非然嘴角微微斜起,眼睛微眯。
“你請,我當然得去。”
南宮樂宣也不疑有他,就當葉非然很高興的應允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狀,開開心心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琉璃高瓦,飛檐翹拱,兩條飛天的鳳凰凜然盤旋于飛檐之上,兩道細長的頸項各指天際,神態倨傲,兩隻爪子緊抓金色瓦檐,似在引吭高歌。
葉非然擡頭,望着這早已經來過無數次的地方,此時的她,卻已經與初次來時心態完全不同。
她有預感,這次皇后召她,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隨着南宮樂宣先行一步,葉非然眉眼微微肅起,大步朝裡走去。
不同於之前所見皇后總是在鳳塌上等待她來行禮,此時的皇后已經站了起來,似乎在專門等待葉非然的到來。
七彩鳳袍,金黃色繡着飛天的鳳凰,長長的裙襬逶迤拖地,鳳髻如雲霧般高聳。
此時皇后正凝着雙目,看着朝她走來的葉非然。
葉非然心中已是冷意漸炙,低斂了眉目,正要朝皇后行禮,卻見皇后已快步行至葉非然面前,輕聲道:“非然姑娘不必多禮。”
嘴角不禁勾起冷諷的弧度。
非然姑娘……
葉非然不禁擡頭,卻見皇后已是一臉溫和之意的看着她。
只聽旁邊的南宮樂宣高興的邀功道:“母后,我把非然請過來了。”
皇后露出讚賞而柔和的笑容,誇獎南宮樂宣道:“好,母后已經知道了,不過你現在先出去吧,母后有話要同非然姑娘講。”
葉非然漠然的看了眼皇后,卻見她眼波如水般流轉溫和,看着她的目光充滿了交好的善意。
南宮樂宣皺眉道:“不能對我說嗎?”
皇后搖頭,神色肅然:“不能。”
南宮樂宣嘆口氣,道:“那好吧,我先出去了。”
又微笑着看着葉非然道:“你先與我說正事吧,事情完了我來找你。”
葉非然抿嘴,朝南宮樂宣點頭,示意她可能放心的出去了。
等南宮樂宣出去後,皇后指着其中一個椅子道:“非然姑娘,你且坐吧。”
葉非然走到皇后指着的那處地方坐了下來,皇后也坐到了最中間的位置。
待葉非然坐好後,皇后微笑的看着葉非然的眼睛,像扯家常一樣朝她道:“最近和祈鈺相處的還好吧。”
葉非然皺眉,今日的皇后似乎與往日的很不相同,至少在對待她的態度上,簡直是像不同的兩個人似的。
“還好。”葉非然簡單回答。
“那你對我們祈鈺……”皇后鳳眸微微掃了葉非然一眼,略微焦灼的神色中似乎有些期許。
葉非然不知該如何講,難道還要像之前那樣故意哄騙這個女人嗎?
之前她是氣不過,而現在,她已然失去了哄騙她的興趣。
於是葉非然沉默着,沒有說話。
但皇后似乎誤解了葉非然的意思,還以爲她是難以啓齒纔不便言說,於是嘴角越發噙了笑意,眼中的色彩也越發柔和,她緩緩道:“非然姑娘對我們祈鈺還真是癡心一片啊。”
葉非然低着頭,暗地裡,嘴角勾起越發冷諷的笑容。
她靜默着,想要看看,接下來皇后想要對她說些什麼。
等了半天,不見葉非然有所表示,皇后挑了挑秀眉,有些驚訝道:“非然姑娘,怎麼,你很怕我,怎的連頭也不擡。”
葉非然在心中暗暗道,我不是不擡,我是不想擡,既然你說擡,那我便擡吧。
這樣想着,葉非然微笑着擡起了頭,一雙明亮堅定的眼神中充滿了淡淡的笑意。
她輕輕開口,聲音不卑不亢。
“您到底想說什麼,皇后娘娘。”
皇后見她神色如此鎮定,竟然沒有半分害怕,眼神中閃過幾抹訝異,甚至不經大腦思考,她的話就已然脫口而出。
“你是葉非然嗎?”
葉非然抿嘴,笑容中帶着幾分涼意。
“是不是我,皇后娘娘您還認不出嗎?”
皇后微眯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葉非然,在她的印象中,葉非然雖然對他兒子用了百般手段,萬般算計,並且還別有用心的與慕容將軍府交好。但是她相信,對於祈鈺,葉非然確實是動了真心,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幾次三番的見面中,淚盈於睫,在聽到慕容長雪纔是祈鈺的未婚妻時,忍不住眼眶紅腫,似乎淚滴要隨時垂下。
但是此時,聽到祈鈺,她卻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不禁讓她想,她是不是認錯了人。
如果葉非然知道皇后現在所想,估計會很高興,這說明她的演藝又再上一個臺階,就連皇后這樣看多了人的人精都被她給騙了,看來以後靠着坑蒙拐騙都能養活自己了。
皇后看她如今的模樣,之前想要說的話如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了。
“你之前那個樣子,都是裝的?”
突然,皇后陰沉着一張臉,話語嚴肅,彷彿是對葉非然的一種警告。
葉非然沒有說話,而是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放了一盞茶,還散發着嫋嫋的霧氣,葉非然纖纖細指緩緩執起那盞茶,抿了一口,笑容中都透露着漠然之意。
她涼涼的笑道:“皇后娘娘現在纔看出來,說明我演技很好咯,那可多謝皇后娘娘了。”
皇后眯了眸,整張臉顯得有些危險。
“你膽敢騙我。”
葉非然抿嘴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您這說的什麼話,是您一廂情願的認爲我愛您的兒子愛的死去活來、矢志不渝、癡心一片,我可從沒這麼說過啊。”
“難道不是這樣嗎?”皇后聲音低沉道。
葉非然無奈的聳聳肩,她撇了撇嘴道:“你若說我們是很好的夥伴、朋友,我倒是可以告訴您,確實是這樣的,不過如果是除這之外的其他的任何感情,我可是不承認的哦。”
葉非然眼睛淺淺眯起,笑的單純無害。
皇后似乎不敢相信葉非然說的話。
“你說什麼?夥伴?朋友?”
葉非然點了點頭,好笑道:“皇后娘娘,您不會認爲我這等賤民就是與您兒子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吧。”
皇后看着葉非然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個還這麼小的女孩兒,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說出話讓她驚訝到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這個年齡的人說出來的!
無論從心機,城府,以及待人的方式,都老練的可怕。
“所以你承認你之前救我們祈鈺,是出於另一種打算着想了?”
皇后眯着那雙半明半昧的眸子,聲音中透着一股警惕的肅然之意。
葉非然無奈的看着皇后,她很認真的解釋道:“皇后娘娘,這您可就誤會了,我當初救他時,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等我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的時候,他也沒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吧,除了您的誤解和諷刺挖苦,我還得到了些什麼好處?”
說起這些,葉非然胸中的氣就無法順利排遣。
她不是什麼容易原諒別人的人,皇后當初對她說的話,雖然在她看來沒什麼,但是聽在葉非然的耳朵裡,卻是夾槍帶棒,侮辱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