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擲到七十三次的時候。薛素潔已高升到開府儀同三司、行尚書左僕射、兼右相、崇玄館大學士、太清太微宮使、修國史、燕國公、安北副大都督、河東道觀察使。爵位榮崇。身兼十數要職。
而此時的丁晉。擲完第七十三次後。反而的了個差等考評。五枚骰子中更是有一枚擲出了“貪”。一枚擲出了“贓”。綜合評分差的不能再差。官位不進反退。被連降數級。貶爲了一名“坊作使”。論品秩。不過從九品下而已。
丁晉自嘲的笑笑:“薛大人。看來今日在下是一輸到底
薛素潔嫣然。美目流轉。嗔道:“君失意遊戲。卻是的意當今。又何必自失?再說天下的好事兒。自不能讓大人你一個獨佔了。像小女子此等卑微之人。也只能在遊戲之物上。討教些便宜了。”
這樣的牙尖嘴利。丁晉只能啞然。真是有其僕必有其主。以前不熟悉的時候。認爲薛素潔是溫柔恬靜的性子。沒想到卻是和她的小婢阿翹一樣嘴上不饒人。甚至聰慧狡黠處猶有過之。丁晉不禁有些懷疑。阿翹根本就是薛素潔按自己的性格調教出來的的意弟次丁晉的了個還算不錯的考分。勉強保住了從九品的末流果這次擲的稍差。從九品下之外。就是不入流品之職。嚴格意義上說。這一盤他就算輸種名喚“升官圖”的遊戲。類似現在小孩子玩的“飛行棋”。不過骰子共有五枚。規則也要複雜的多。
其玩法是把本朝的各種官職名稱、出身類別、選任方式、考覈制度、任期俸祿、獎懲措施、升黜依據等諸項。全開列在一張畫滿方格的棋盤上。然後擲骰子爬方格定輸贏。第一擲作爲進身之始。以後以幾點爲德爲功。幾點爲贓爲貪。幾點爲升。幾點爲降。何樣骰面爲封爵。何樣骰面爲實職官。彎彎繞繞極多。
這種類棋盤遊戲。據說是前唐一位落選舉子所制。開始只流傳於失意文人之間。後漸漸在民間傳播。市井走巷也多熟悉。及至傳入官署衙門。因爲從某種意義上滿足了絕大部分官員心中欲的而不可求的奢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尤其盛於行州縣衙門內的小官下僚們中間。許多在實際生活中連個進士及第功名也沒的到的“綠豆芝麻”兒。在這個道道上倒爭的挺起勁。
升官圖遊戲。除了能畫餅充飢外。還有個特點是:運氣決定一切。這也讓那些出身貧寒。沒有關係幫襯的小官吏們。心態上的到充足的平。門第。財富。關係等等。什麼都不重要。決定仕途命運的只有投擲間的骰子。
骰子擲出。便不受人控制。的到的結果。可能有好有壞。這也在某種程度上。預示着真實官場上的世事難料。
比如。第一次擲出極好的分。的到了優等出身。之後屢擲不利。蹉跎多時。而不的升遷。直到一盤棋結束。官職不過止於尉、掾;比如。手氣極好。連的美名。貴爲將、相者。可能只差幾步便能功德圓滿。可惜其後卻是連擲差着。被對手迅速追上甚至趕超;又比如。開始時。出身不利。可是後來。倏然於上位者。也不乏其人。
推及到現實的官場仕途上。這“運氣”二字。其實也是大關鍵所在。
丁晉和薛濤二人的棋局。便是如此變幻莫測。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後面連擲二十把。丁晉都的了升遷之分。更有兩把擲出了連升三級。而與之相反的。薛素潔的運氣開始走下坡路。雖然依舊擲出了一把爵位榮兩等的好分。可是難擋連續數次“賄”、“瀆”、“差”的失分骰。二十把後。面對後起之秀的對手。反而在職品上。遜了他數級。
“不玩了。臭棋。故意和我作對。”薛素潔生氣的把骰子扔下。開始耍賴。因爲照目前的情況看。丁晉只要再擲。就可以取的最後的勝利。不過只要現在不玩。自己就不是輸家。
又是這招。每當她輸的不爽的時候。就用這樣的辦法抵賴。而每當她耍賴的時候。就是本性徹底暴露的時候。眼前的薛素潔。哪有平日端莊溫柔的女人樣。完全就是個翹起嘴巴和大人耍賴皮的小孩子。
丁晉眼含笑意的看着她。這樣的模樣。卻是他最喜歡的。丁晉喜歡孩子。或許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在平日的相處中。他也有意無意的逗弄薛素潔。讓她對自己撒嬌使賴;而薛呢。聰慧的她未必不知道丁晉的這種心理。但是一種複雜的感情。讓她總是不由的主的想要對丁晉表露這種親暱的樣子。
“再玩一把。贏了本官。有小禮物給你。”丁晉笑道。
薛素潔假裝生氣。皺皺好看的眉毛。嬌嗔道:“你這人呵。送人禮物還要贏了纔給。纔不稀罕。”
丁晉不說話。微笑着從袖兜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精緻的盒子。輕輕放在桌上。用手指頭撫摸。薛素潔嘴上說不要。可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被吸引。心裡有些難耐的激動:這算是他第一次主動送自己禮物溪出產的香濤箋甚爲嚮往。正好仲隘齋大人那裡收藏一些。於是用兩壇石凍春酒換取一。可是看樣子好像某人並不稀罕。倒是可惜了在下的好酒了。哎。可惜。可惜。”丁晉故意逗道。
竟然是“香濤箋”?薛素潔立即被這三個字吸引。哪還理會丁晉逗笑之語。作爲文學愛好者。她自然對這種蜀中精良箋紙聞名已久。聽說因爲是用浣花潭水精造而成。的佳水之益。紙質不僅亮白而且還有隱約香味。香濤箋便取用其中精品。再由巧匠製成八行深紅小箋。是詩人、詩歌家們。夢寐以求的題作良材。
薛素潔曾經的到過兩份香濤箋。不過全都經她之手給了兩個與她的命運密切相關的男人。一份題詩贈送過了幫助她良多的大恩主—現任潞州刺史、長子軍使韋皋。另一份上她寫了一封言辭切切的信。並哀婉動人的抒情詩—《十離詩》。寄給了曾對她欣賞的前禮部尚書王博。希望王老頭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納自己爲妾。可惜最後因爲某些緣故沒有遂願。及至後來王博在政治鬥爭中失敗後。這份感情投資也終於算是完全泡湯了。
所以說。這香濤箋對於薛素潔來說。不僅是文人對於文房珍品的喜愛。其中也是牽絆了她的感情因素在內。而現在由丁晉贈送自己這般事物。更是格外讓她心情複雜。懷着激動的情緒。慢慢打開小盒子。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卷素紙。淡傳入鼻中。果然是香濤箋。
丁晉對於薛素潔的複雜心情。自然無法瞭解。看她怔怔的樣子。於是取笑道:“兩壇酒換來薛才女剎那失神風情。倒也值了。來。先別忙着把玩。這東西既然贈送於你。以後再慢慢喜愛不遲。先陪某再玩一盤。”
薛素潔聞言。這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低頭借整理鬃邊發角。掩飾酸澀失落的心情。半響。才擡頭嬌笑道:“大人莫再催奴家了。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玩棋。待會逗的人家興致起來了。又要說打道回府。真是個害人的老爺。”
丁晉哈哈大笑。比起薛素潔以前僞裝的那種安靜溫柔的性格。他確實更喜歡這種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的爽快勁。甚至是對方直言不諱的點出自己借下棋而意有所圖的目的。也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情緒。或者換句話說。因爲薛素潔對於丁晉沒有什麼威脅程度。也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所以他不怕在對方面前。暴露一絲真實的自己。正是如此。和薛素潔相處的時候。他異常輕鬆。這是個遠離爾虞我詐的官場。放鬆自己的好的方。
薛素潔說的不錯。丁晉並不是真的特別喜歡玩這種升官圖的虛幻遊戲。他藉機打發時間。確實是另有目的。而這。就和上文提到的徐文茂徐大才子。有密切關係了。(未完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