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弱者先亡

丁晉覺得自己該找幾個幫手。

每日處心積慮地搜尋孫回的罪證,同時,還要僞裝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表象,這給他的行動造成很大麻煩。丁晉不是神仙,雖然孫回等人的行事已經到了無所忌憚、天怒人怨的地步,但是短時間內搜尋到足夠強大的證據,一個人是絕對無法辦到的。

找幫手,當然是要可靠,第二是有一定號召力,第三才是能力,丁晉的目光盯在了幾個人身上。

“主簿”崔斯立,雖然以他的品級身份幫助自己肯定事半功倍,而且此人久被孫回壓制,心中必然不滿,但此人膽小懦弱,行事不穩,暴露的可能性也很大,丁晉考慮半天,還是不得不放棄他。

“馬屁精”張忠是個牆頭草,既得孫派親近,在縣署中也頗有人緣,但丁晉至今沒看透此人,不在選擇之內。

“學正”尚子平除了吟詩作賦,賣弄才情,想不到他還有什麼能力、魄力。

幾名掌責書吏,也被丁晉一一略過,一是地位稍遜,二是久在孫回淫威下,已磨去銳氣,如果他們曾經有的話。

丁晉考慮了半天,發現自己現在能選擇的人選好像只有“田曹”索秀玉。但,這個人行嗎?

行或不行,好像丁晉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因爲在最近一段日子。孫八王更加囂張霸道起來,幾乎已經快要逼破他地原則底線。

孫回手下有爪牙高某,善放印子錢,私設賭場,動輒逼人家破人亡。有苦主無奈告上縣署。結果。苦主一家老小當晚便被發現溺死在房前小池塘中;丁晉聞訊雷霆大怒,叱責縣尉廳衆捕快,如果三日內抓不到罪犯,集體重仗五十,決不輕饒。

結果“兇犯”很快被抓到。但卻是個傻子。孫回硬指此人爲行兇者。有苦主鄰居做證。傻子憨笑,孫回呵斥其爲僞裝狡辯,不待丁晉審問。叫出爪牙,當場重棒一百。活活把這個傻子打死堂前。丁晉悲涼地端坐堂上,看着這場鬧劇的開始到結束。

放衙回到簽押房,丁晉不言不語,沉默地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牆上掛着的“清慎勤”三字匾額。

清嗎?明知傻子無辜,卻眼睜睜看着他被暴徒活活打死,自己還哪來清正?

慎,本爲認真細緻,也有“謹慎”之意。看着那大大的“慎”字,一時間,丁晉覺得很可笑,自己到底是謹慎小心?還是膽怯懦弱?或者,連自己都不敢剖析真正的內心吧。

“大人,你,你沒事吧?”書吏溫靜有些不安地問道。

丁晉搖搖頭,似詢問又似自問道:“子安,你有過害怕地時候嗎?是那種無助、無力、無所依靠地恐懼。”

溫靜侷促地輕咳一聲,想了想道:“大人,你是好官,不要泄氣,大家都很敬佩你的勇氣。”

“哦?這便算是好官?”丁晉茫然地道。

“真的,大人,小的們只是嘴上不說,其實有哪個心中不暗暗佩服大人?”溫靜大着膽子說道。

“恩,謝謝你,子安,你退下吧,我知道怎麼做了。”

索秀玉很憤怒也很鬱悶,自己一片赤城,但也不知丁縣令是如何作想,這兩天已經連續數次好端端地訓斥自己,如果是做錯事倒也罷了,卻是無辜被責,心中實在憋悶。

看來,自己的眼光又失誤了,這個年輕縣令,根本不是能成大事之人,不識好歹,分不清忠奸,活該被孫王八欺壓排擠。

索秀玉就是懷着這種惡毒地想法,接到了丁晉召見地命令,他地臉色不禁蒼白起來,難道狗屎縣令今日又要辱罵自己找樂子?

在辦公室的丁晉當然不知索秀玉此時在詛咒自己,不過他也能想到,這幾天索秀玉肯定滿腹牢騷心酸,而這正是他有意造成的局面。

丁晉行事向來慎重,尤其這次很可能關乎自己地安危,既想重用索秀玉又摸不透他的底細,於是便定了個“敲山震虎計”。此計不同常理,乃是通過故意責罵、打擊他,看其是否會發性子,如果吃不下侮辱,在上司面前,冒然脾氣爆發,證明此人必有依仗,或許暗中便是孫回同黨(當然也可能不是,但丁晉冒不起那個險);同時,丁晉也仔細觀察孫回等人地反應,見其對索秀玉的被責幸災樂禍,他便更放寬了

不過,此番行爲,倒是無端地委屈了一片“報效心”的索秀玉,既然現在已證明他的可靠,丁晉接下來當要好好安慰於對方。

索秀玉懷着滿肚子的鬱悶,茫然來到簽押房,躬身行禮,見過縣令,然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等待着丁晉的訓斥。他現在頗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

不過讓索秀玉驚異的是,這次,丁晉的神情很是溫和,竟然還帶着讚賞的微笑。

“這幾日委屈索田曹了,你可憎恨本官?”丁晉溫和地開口道。

索秀玉不知丁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恭聲道:“卑職怎麼敢責怪大人,大人訓斥於我,肯定是下官的工作沒有做好。。

丁晉笑着打斷他道:“索大人,今日咱們真誠相談可好?”

索秀玉老臉一紅,支吾道:“下官說的是真心話。。

“哈哈,我知你還在埋怨我,好吧,等有機會,我請你好好喝一頓美酒,再行解釋。”丁晉笑道:“今日暫且不談此事。索大人,你可知本官召你來,所爲何事?”

“下官不知。”

口中雖說不知,其實索秀玉心中卻在不懷好意地想:你難道不是召我來,發泄一頓在孫王八那裡所受地悶氣?

丁晉嘆了口氣。用一種緬懷的語氣悠悠嘆道:“這幾日。本官看了唐縣令留下的一些手札記錄,唉,得益良多之際,又深爲感嘆天嫉英才。想唐震大人這般傑出能吏,正值壯年之時。卻被一場惡病奪取性命。平生壯志付水東流。真是令人扼腕嘆息啊!”

似乎被他那種傷感的語氣勾起傷痛,索秀玉肥厚的嘴脣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唉,唐大人仙去時。不過二十八歲吧?咦,索田曹。你怎麼了?”

索秀玉急忙擦擦酸澀通紅地眼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道:“大,大人你剛纔問下官什麼?”

丁晉打量了他片刻,直到索秀玉有些侷促起來,才嘆道:“本縣在問你,唐大人歸去時,多大年紀。”

“這個,這個卑職記不大清楚了。大人,你還有何事吩咐下官,。。。田曹今日事務挺繁。。。”索秀玉想盡快離開簽押房。

“索大人急什麼?本官所說的正事還沒提到呢?”

索秀玉只好乖乖地聽丁晉繼續述說唐震的生平往事,這些曾經無比熟悉的事情,此刻在他聽來,卻如同萬箭穿心,痛苦不堪,如果讓他選擇的話,寧願丁晉像往常般訓斥他一頓,反倒來得痛快一些。

正當索秀玉神思恍惚間,丁晉話鋒一轉,沉聲道:“索田曹,你可知唐縣令是如何死地?”

“我不知。。。。”索秀玉被丁晉地喝聲嚇了一跳,急急回答完,又覺得不妥當,忙道:“唐大人是生病死地。”

丁晉臉色沉了下來:“索大人,你先說不知,後又說生病,怎地回事?難道唐縣令死亡這般大事你竟然也疑慮不定?”

“沒,沒,丁大人,卑職剛纔只是一時走神口誤,唐大人確實是生病過世的。。。”索秀玉急忙解釋。

“既是生病而死,乃屬正常,你神色爲何如此慌張?難道唐縣令的死和你有關?”丁晉逼問。

索秀玉驚道:“大,大人明鑑,小地怎敢傷害一縣之尊。”

“那爲何別人都稱你爲寡恩之人,更有人講你和唐縣令之死有直接關係,這是爲何?索田曹,希望你能從實回答,本官最恨無情無義之人,如果你不能講個屬實,縣署也容不下你這等奸妄負義之人。”

索秀玉似乎被丁晉連番喝問嚇傻了,呆呆地低着腦袋看着腳尖,半響,他擡起頭,臉色白得怕人,幽幽道:“大人,你爲何如此逼迫於我。你明知道唐大人之死和卑職沒有關係的。”

丁晉渡步到索秀玉面前,盯着他地眼睛道:“索大人,聽聞唐縣令對你異常信任看重,難道你就忍心看他死得不明不白?”

“大人!。。。。。不是下官不想說,而是我也只是猜測臆想,並沒有真憑實據,又如何爲唐大人伸冤?”索秀玉搖搖頭,眼睛通紅地道:“別人暗地叫我白眼狼,難道卑職心裡會好受嗎?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

待其激動的情緒恢復些後,丁晉道:“索大人,本官希望你現在能把唐縣令身死前後之詳細經過告訴我”

索秀玉嘆道:“大人,知道的東西多了未必是好,大人真欲聽?”

“索秀玉,請相信本官,如果唐大人真有冤屈,丁某必定爲其伸冤昭雪。”丁晉正氣凜然地道。

索秀玉猶豫了片刻,終究無法捨棄這份難得的機遇,如果讓他平庸一生,他寧願選擇冒險一拼;再者,唐震的死,在他也是一直無法擺脫的愧疚,於是沉默片刻道:“唐大人的確是得了風病,不過調養了一段日子後,已經有了起色,甚至已經恢復了平日的繁碌公務。那天晚上,唐大人忽然面帶喜色的告訴我,他最近正解決一樁棘手地事情。就快大功告成了,第二日便要去刺史府完成最後的公文程序。因爲唐大人不欲講具體內情,所以我也沒問是什麼事情,只知道可能是關於。。關於孫縣尉瀆職不法。。。。。,最後卑職向唐大人告辭離去。結果。第二天。。。”

“結果第二天早上。我還在家中,便接到了唐大人病逝的消息,驚慌疑慮下急急趕往縣署,卻發現唐大人的內宅已經被孫縣尉手下的捕手控制,任何人不得出入。後來。仵作出來告之說唐大人得地是急性瘟疫。必須儘快處理掉屍體。結果我們連見都沒見大人一面,他地屍體便立即火焚了。”

丁晉聽到這裡,問道:“在唐縣令死去的這段日子。可還有其他人得瘟疫而死?”

“未曾聽聞。”索秀玉肯定地道。

小小的一個文裕縣,既然連縣署官員都不曾聽過。那基本肯定是沒有了。

“唐縣令的家眷就沒有提過疑點?”丁晉皺眉問道。

索秀玉嘆口氣,無奈道:“大人,你來本縣不久,可能還不甚清楚孫大人的勢力,如果他欲做一件事,根本不會給人留下多少可堪掌握地缺漏。唐大人地親屬譁鬧又能如何,到時只怕連自身都無法顧全了。”

丁晉笑道:“這麼說,你也在懷疑唐大人之死是孫縣尉搞得鬼?”

反正已經說了太多不該說地話,索性拋棄了所有顧慮,索秀玉道:“何止卑職如此懷疑,只怕縣署中倒有大半人心中都是明白的。可惜沒有證據,孫大人的兄長又是軍中悍將,手下嘯聚了一批亡命之徒,下官在文裕縣任職數年,便聽聞本州好幾件無頭案子,都和折衝府地衛士有關,但最後要不就是找不到證據,要不就是苦主忽然失蹤,總之最後都不了了之。”

索秀玉頓了頓,又道:“再說,孫家兄弟在朝中還有大靠山,連本州袁刺史都不想處理孫氏兄弟的案子。以前,唐大人也曾向袁刺史參劾過孫縣尉地不法行徑,但卻被袁刺史冠以粗魯莽漢,性情表現,無足輕重的評語駁回。後來,唐大人也死了這條心,感覺如果不抓到孫回的必死之狀,很難輕易扳倒對方,所以才暗中收集罪證,卻沒想。

說到這裡,索秀玉眼中溼潤,記起唐震的音容笑貌,傷感不已。

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雖然熱衷功名權位,但並不是無情冷血之人,唐震將他從一名倉鬥小吏提拔重用,對他不蒂於恩同再造,怎能不感懷傷痛?

丁晉沉吟片刻,問道:“索大人,你和孫回共事數年,你覺得他是怎麼樣一個人?”

“此人粗魯霸道,又兼兇殘毒辣,做事不計後果,更愛下黑手,大人如果不願和他們同流合污,便要小心了。”索秀玉提醒道。

“此人爲害本縣黎民,爲非作歹數年,難道就一直沒有上官治他之罪?”

索秀玉嘆息道:“大人不知,孫回今日如此猖獗,卻也是當年尊者放縱之故。五年前,黃展大人任職本縣主官,因爲西山多匪盜,特授命當時的王縣尉和法曹孫回,招錄境內悍勇之徒,組織成丁勇,進山剿匪。後,王縣尉死後,孫回因功接任縣尉,黃大人信重有加,孫回不僅執掌緝捕匪盜、保境安民之責,也開始插手偵緝問案。王大虎、崔九等人,便是在此時呼聚在孫回身邊,結爲死黨同夥。而待得魄力沉穩的黃展大人離任後,孫回之基已經形成。”

丁晉點點頭,索秀玉之言非常有道理,有因纔有果,像孫回這等基礎深厚的暴力團伙,不可能一兩日便形成,拉幫結夥需要時間,懾服四方亡命之徒需要時間,震懾黎民百姓更需要長期的淫威壓迫。

索秀玉接着道:“黃大人走後,接任的是白晉元縣令。大人請勿責怪卑職在這裡唐突奚落白縣令,如果白縣令能有黃展大人一半精明手腕,孫回必不成氣候,可惜白大人實在辜負百姓衆望,他實在是缺乏識人不明。那一年,白縣令剛剛上任,正好趕上朝廷對北疆用兵,附近數州折衝府地軍士。分派到各縣調派糧食。孫回之兄時任汾州折衝都尉大人,他麾下的衛士來到本縣調糧,結果和白縣令起了口角衝突,那些軍漢平日潑野蠻橫慣了,竟然狠狠抽了白大人胯下馬兒幾鞭。白大人狼狽不堪又羞怒交加。正此時。孫回出現,狠狠責罰了那幾名軍士,爲白大人挽回了面子。便是因着這份情意,白大人從此甚爲看重孫回,後來因爲孫回牽扯進了一樁人命血案。白大人爲其擔保。結果丟了功名前程。而孫回先是被罷職關押,等待嚴審,後來卻也不知怎地。竟然無罪釋放且官復原職。到了這個時候,大凡是明眼之人。已醒悟到孫回此賊已經得勢,不可輕易招惹。”

丁晉插話道:“難道那樁人命官司最後竟不了了之?既然能牽連到白縣令卸職,對方只怕也是富貴強勢之家,爲何竟會平白放過孫回?”

索秀玉搖頭疑慮地道:“當時卑職不過是縣庫小吏,對刑令之事知悉不多,所以無法爲大人解惑,不過,孫回自此事後,數年之間再無法升遷一級,可能便和此事大有干係。”

“好,索大人請繼續講。”

索秀玉思索了片刻,嘆氣道:“白晉元大人的重用,使得孫回之輩羽翼豐滿,他卸任後,又來了位膽小如鼠的邱銘大人,這位邱大人說來甚是可氣可笑。邱大人上任後,欲開除孫回手下的一名捕頭,結果邱大人地命令還沒有下達,得到消息地孫回、王大虎已經帶領捕班胥吏來到簽押房集體要求辭去公職,這還罷了,孫回的爪牙還偷偷將大牢中關押的幾十名盜賊放出,將城中搞得雞飛狗跳,孫回再以強硬態度相逼,致使邱縣令竟然嚇得當衆痛哭失聲,唉,可氣可嘆。縣署中人也不是全淪爲孫回鷹犬,大半倒是無奈敷衍,其實心中無不盼望能來一位強勢長官,殺殺孫回的囂張霸道氣焰,可惜邱縣令實在太讓大家失望。”

“邱縣令任職未滿,並早早地卸任離去,而後,又來了兩位庸碌之官,不是仰孫回之鼻息行事,便是同流合污、狼狽爲奸,徒漲孫回囂張氣焰。及至一年前唐震大人到任,卑職等人才算看到一線希望,那時,還尚有幾位正直同僚,如壯班堂頭韓老柴等人,都甚爲擁護唐大人的號令。。。。。”

“這位韓老柴現在何處?”丁晉敏感地抓住要點問道。

索秀玉唏噓道:“唐縣令死後,壯班人手幾乎被孫回等人打壓得所剩無幾,韓頭幹得也甚是無奈,於是便辭職回家了。”

丁晉皺眉,念頭飛轉,片刻再問道:“唐大人上任後,可曾對孫回等人用過強硬手段?”

索秀玉是個聰明人,聞言便知其意,急忙勸道:“丁大人,切不可魯莽行事。賊子聲勢已不可同日而語,現在即便是黃展大人重回文裕縣,也只怕對他無可奈何。”

“你只管將唐大人當日手段講來無妨。”丁晉神情沉穩地道。

索秀玉心中焦躁,如果丁晉莽撞行事,他毀了不打緊,自己以後怎麼辦?難道再找一位可堪投機地“上司”?且不說孫回等人是否還會容忍自己在文裕縣生存,即便有此耐心等待,什麼時候纔會再等到一位可能重用自己地領導?

尚待再勸,又恐丁晉不耐,於是便挑了唐震當年地失敗經歷“警示”於他,泄氣道:“唐大人正直公正是沒得說,可就是手段太匆促了些,引得孫回非常忌憚。比如,他剛剛上任不久,一天晚上,有鄉民從官署外牆丟入幾封訴訟狀紙,狀告縣尉孫回、法曹王大虎不法行徑。其實唐大人本應從這些鄉民連投狀紙都不敢露面的情況,分析出孫回等人的霸道可怕,可惜唐大人沒有顧慮這些,而是立即派遣親信小吏聯繫苦主。結果,風聲走漏,那些無辜鄉民被孫回地爪牙先一步抓到,並被誣爲夜盜,重仗三十,扔出縣衙。當唐大人得到消息,趕到縣署門口時,看到痛苦掙扎的那些鄉民和周圍百姓失望麻木地眼神,怒火沖天欲要質問孫回,但是孫八王在哪裡呢?這個猖狂的賊子。做下如此囂張之事,竟然酣飲娼樓,揚揚自得,老天真是沒有長眼睛!”

丁晉仔細聽着,心中飛快分析着得到地信息:唐震的手段。不能說全錯。如果想要打掉孫回,肯定需要掌握其罪證把柄。但正如同索秀玉所說:行事太匆促。再一個是保密性太差,自己人都還沒趕過去,苦主已經被對方抓到,主動化爲了被動。又如何不失敗?

但是。孫回的犯罪證據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嗎?其中或許要充滿數之不清的鬥智、鬥勇、鬥實力地較量。

依着唐震地情況。對比自己,丁晉覺得如果要和對手過招較量,自己的勝算更少。孫回手下人強馬壯、爪牙衆多。只知有縣尉,不知有縣令;而自己卻是初來乍到。極度缺乏幫手,如何能有實力抗衡之?不能抗衡,怎有機會收集證據,收集到證據又如何自保安全?

丁晉不認爲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掌握孫回的必死之罪,這需要時間,但時間一長,難免有暴露的風險;再者,通過索秀玉的敘述,孫回如此有恃無恐,橫行不法日久,丁晉很懷疑他背後除了有其兄長及爪牙地依靠外,還牽扯一些高官靠山,就算掌握了證據,自己是否真能告到孫回?稍有耽擱,孫回會否輕易放過自己?

這一段時間,丁晉對自己現在所面對地情況,進行了一番謹慎細微地思索,最後地結論是:如果不願同流合污或者做個傀儡縣令,自己和孫回,已成“勢不兩立”的兩個對立體,不是你倒下,就是我完蛋,既然這樣,那麼還顧忌什麼?

“拙者無功,弱者先亡”,作爲這場困局中的“弱者”,如果想要反敗爲勝,絕對不能坐觀其變、坐以待斃,必須孤注一擲行險一拼。

既然暫時不好掌握他地罪狀,那麼就給他設置罪行,栽贓嫁禍、誣誘陷害、先發制人,這些並不是歹人的專利,手段不是重要,重要地是結果,務須一擊即到,絕對不能給敵人絲毫喘息反擊的機會。

“如果本官欲對付孫回等賊人,索大人可願相助?”丁晉目光灼灼地盯着索秀玉問道。

索秀玉吃了一驚,丁大人怎麼如此固執,看來自己一頓勸告是白費了,於是斟酌着話語道:“大人如果真有除賊之心,切須謹慎。孫回外表粗魯,但心性多變,難以測度其行事,王老虎更是小心多疑之人,做事不露馬腳,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丁晉悠然道:“這個本官知道,我只問你,如果欲除孫回,你可幫我?”

索秀玉感覺頭皮發麻,他再是個冒險膽大之人,面對這種生死抉擇,也是猶豫不定,隔了半響,苦澀地道:“如果,如果大人真的下定決心,下官身爲朝廷授責之員,也萬萬不敢膽怯後退,一切依大人之令行事。不過,卑職還是希望大人再慎重考慮一下,孫回此賊萬萬不可小視。”

丁晉點點頭,表示對他的謹慎讚賞,安慰道:“索大人不要有太多顧慮,本官行事向來也以小心爲上,對付孫回,必定謀劃周全再爲行動。索大人,你覺得王三、王五此二人如何?”

索秀玉明白這是丁晉要拉攏幾個心腹之人,所以詢問自己的看法,於是仔細考慮了半天,才慎重地答道:“啓稟大人,這二人平日極爲冷漠沉肅,和旁人很少交往,卑職真得看不透。但可以肯定,他們不是孫回的爪牙。王氏兄弟本是孤兒,後來被王縣尉收爲義子,撫養長大,后王縣尉抓捕一批竊賊時,以身殉職,時任法曹的孫回這才能升爲縣尉。當時曾有傳言,王縣尉的死和孫回有關聯,但畢竟只是捕風捉影沒有證據,再加上孫回對王氏兄弟並沒有打壓排擠,這份傳言最後也就沒有下文了。”

丁晉頜首,問道:“你覺得王大人的死,和孫回有沒有關係?不用多考慮,就以你對孫回的瞭解來說。”

“極有可能!”索秀玉肯定地道:“孫回此人膽大包天,做事也不顧及後果,這兩年如果不是王大虎從中調解規勸,這個亡命之徒,恐怕已經犯下更多罪孽深重的大案了。”

丁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想着王氏兄弟平日的行事特點。

索秀玉現在已經是豁出去了,決心在丁晉心中爭取更大的地位,恭聲道:“大人是要用重他們?這事交給卑職吧,我去勸說二人,應該有八成把握,即便事情敗露,被孫賊知悉,下官也會一力承擔,以保全大人”

丁晉感動地笑道:“秀玉,難道本官在你眼中就是那種置屬下於不顧的無情之人嗎?放心吧,如果事情成功,我必重用你;如果失敗,本官也不畏懼他孫回的威逼,必保你周全。至於王氏兄弟之事,你先不要接觸他們,容本官再觀察一段時間。”

索秀玉多少也有點感動,不管以後如何,起碼丁晉話語中是很重視自己的,這便很難得了。

想了想,索秀玉又提醒丁晉道:“對於王氏兄弟,希望大人早做決定,此二人在縣署有一定威望,義父王縣尉和辭職的韓老柴韓頭兒也是幾十年交情,如果能說動王氏兄弟,韓老柴必會出來助大人一臂之力。再有,學正尚子平大人與城中富戶多有來往,或也可示好。。。”

“不可!”丁晉忙出言阻止道:“秀玉,這事切不可讓多人知悉,待會你出去後,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今日所談之話,即便有痛恨孫回之人試探於你,也不可吐露心思,切記,切記。”

索秀玉醒悟,忙道:“還是大人謹慎,卑職已記在心中,不敢忘記。”

“好,出去吧,裝出一副被本縣訓斥後的憤慨之情,對,就是這幅表情,記住,最近小心行事,不要觸怒孫回等人。”

“謹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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