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爲國爲民皆是汝 卻教桃李聽笙歌(二)
折騰了一上午,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沈揚眉在縣委小食堂裡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填飽了肚子。剛回到辦公室,辦公桌上已經泡好了一杯熱茶。
沈揚眉輕輕笑了笑,這個王海景,怎麼說也是縣委辦的主任,竟然還真的放下了身段,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專職秘書一般。不過自己似乎也該找個專職秘書了,不能再這樣懸而不決了。大家身邊都有個跟班的,自己似乎有些“與衆不同”了,似乎有點“自絕於大衆”的感覺。他心裡倒是有個合格的人選,只不過那人的年紀有些大了,不知道願不願意再低下身段跟着自己鞍前馬後,自己還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他的意思。
端起桌上的茶杯輕綴了一口,王海景敲門走了進來,道:“沈書記,剛纔姚縣長打過電話來,說要向您彙報工作。我看您下午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安排,讓他上班之後就過來。”
沈揚眉“呵呵……”笑了笑,道:“這個老姚,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虛頭寡腦的這一套。如果姚縣長來了,你讓他直接到我得辦公室來就可以了。”
下午剛上班,姚長樂就已經坐到了沈揚眉得辦公室裡。
“沈書記,紙廠的事情可是讓呂縣長大動肝火,將紙廠的廠長詹洪建叫到了辦公室狠狠的罵了一頓,整個辦公樓裡都能聽見呂縣長暴怒的聲音。這個老詹,看着平時挺靠譜的一個人,今天上午竟然連人影都不見,也怪不得呂縣長髮脾氣。”姚長樂幸災樂禍的道。
“你不要小看詹洪建,雖然他被呂縣長給佷批了一通,但是紙廠的情況也暴露了出來,他身上的壓力可就小的多了。我看他精明着呢。”沈揚眉笑着道。
姚長樂聞言怔了怔,旋即方纔如夢初醒般的點了點頭,苦笑着道:“這個老詹,倒是打得好算盤。”詹洪建不敢違逆曾強的意思,更是惹不起賈慶和,同樣也安撫不住紙廠憤怒的職工,與其兩頭受氣,不如將紙廠的矛盾暴露出來,雖然免不了挨一頓訓斥,但是卻從容的得以藉此脫身,不得不說他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個老曾啊,這幾年眼看着升遷無望,一心想要調去市裡。最後不但沒走成,還讓賈慶和給涮了一把,最後卻是要我們去幫他擦屁股。呂縣長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限期解決,要不然就要處罰我,看來呂縣長這一把火要燒到我的身上了。”姚長樂長嘆口氣,苦笑對沈揚眉抱怨道。
姚長樂的抱怨倒也不無道理,可是有些話沈揚眉不能對姚長樂講。就在剛纔他和鄭利羣、呂思明討論紙廠的事情該如何解決的時候,本來呂思明的意思也是誰鬧出來的亂子由誰來負責,可是鄭利羣卻替曾強背了鍋。
鄭利羣提到作爲一名老同志,曾強同志還是可靠的,曾強同志並沒有從這件事中撈取任何好處,當初也是本着好心介紹了賈慶和全盤租下了紙廠臨街的鋪面。可是誰知道後來賈慶和揹着他打着他的幌子將租金壓得這麼低。之後曾強知道消息後也曾找過賈慶和替雙方協調,但是雙方已經簽訂了合同,曾強也是無可奈何。
鄭利羣替曾強說了好話,呂思明也不好再繼續窮追猛打下去,畢竟賈慶和背後還有賈民這麼一尊大佛,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若是呂思明繼續揪住曾強,怕是就要得罪一批人了。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呂思明纔會如此的暴怒,將詹洪建拉過了給狠狠的罵了一通。這些事沈揚眉不好對姚長樂明說,只能是笑了笑,道:“算了,你不就要怨天尤人了。事情總要解決,好在縣裡撥了一筆錢,暫時穩住了紙廠員工的情緒。要是這件事真的鬧大了,對咱們加樑縣的整個領導班子都會有影響,就算爲了咱們自己也要儘快的解決紙廠的問題。”
沈揚眉瞭解姚長樂的心態,所以先從自身的利益談起。
姚長樂嘆了口氣,道:“要是縣裡的領導都有您這樣的大局觀就好了。哪像現在,一聽說這破事牽扯到了賈市長,一個個都躲的遠遠的,就怕沾上一點甩不掉。也不想想,紙廠的事情真的鬧大了,恐怕賈市長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老姚,咱們口口聲聲說着牽扯到了賈市長。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都誤會錯怪了賈市長,也許賈市長根本就不知情也說不定。”沈揚眉略作沉吟,繼續道,“雖然我沒有和賈市長接觸過,可是據說他風評一向不錯。你覺得賈市長會爲了這一點蠅頭小利把手伸的這麼長麼。你也知道,這些衙內們最擅長的就是‘扯虎皮做大旗’。所以,我覺得賈市長不一定知道他兒子這件事,有可能從頭到尾都是賈慶和在暗地裡搗的鬼也說不定。”
姚長樂愣怔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道:“是啊!我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賈市長不可能看不到紙廠其實就是一個火藥桶,房租的利潤雖然看起來不少,可是對於一個常務副市長來說確實是蠅頭小利,而且這件事危險性太大了,搞不好就把火藥桶引爆,到時候……嘿嘿……,沈書記你可真是一語驚醒我夢中人呢!”
沈揚眉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緩緩的道:“像賈慶和這樣的衙內,他不會感覺到紙廠的錢拿得燙手,也不知道紙廠一旦出事,會把他們炸得粉身碎骨。但是如果我們把事情想得更復雜一些,如果是有人引誘賈慶和對紙廠下手,而背後的目的則是想利用這件事來對付賈市長……”沈揚眉看了看姚長樂,“老姚,賈市長作爲你的主管領導,你是不是有必要提醒賈市長,免得賈市長被矇在鼓裡,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聽了沈揚眉的話,姚長樂陷入了沉思中,沈揚眉也沒有着急,面帶微笑靜靜的看着他。
時間不長,姚長樂朝着沈揚眉翹了翹大拇指,心悅誠服的道:“沈書記,我老姚是服了。你這……叫什麼來着,對對……政治智慧,您這政治智慧實在是擡高了。怎麼就這麼難解決的一件事。到了您這裡三下五除二就變得這麼簡單了呢,順帶着還送了老姚我一份功勞。”
沈揚眉笑着擺了擺手,道:“老姚,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了。就我們兩個這級別,還談不上什麼政治智慧。紙廠的事情宜早不宜遲,如果賈市長從別的地方聽到了消息,你的這份功勞可就要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