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爲國爲民皆是汝 卻教桃李聽笙歌(二十三)
“海洋紙業的資產負債率算不上什麼,對於一個急速擴張的企業來說,如果要實現快速的擴張,那麼資產負債率肯定不會好看。”沈揚眉說着看了眼在座的一衆常委,“在分析一家企業是否具有成長前景,並不能只看負債率,而要看它的整個經濟活動情況,它的市場佔有率和銷售總收入,同比環比情況,它的貸款用途,它的現金流轉速度等等這一切,要把這些綜合起來加以分析,才能得出結論。而非像曾縣長這樣,拿着一張企業負債率得賬單就說三道四。”
雖然在座的常委裡面,除了沈揚眉之外,也只有呂思明和姚長樂對企業的經營情況涉獵一二,但是其它一衆常委聽了沈揚眉的話,再看看曾強赤紅的臉色,沈揚眉和曾強之間的強弱已經昭然若揭。
“沈書記,縱然曾縣長剛纔講的有失偏頗,可是按照你的構想,縣紙廠三百多名工人的安置,將這樣的一副擔子壓在這麼一傢俬營企業身上,他承擔的起麼?沈書記,你有沒有什麼說服大家的地方?如果它承擔不起,我們政府甚至都沒有制約它手段,不知沈書記對這個問題有沒有考慮過,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呂思明冷冷的看了沈揚眉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呂思明的話讓一衆常委的目光同時都集中到了沈揚眉的身上。縱然剛纔沈揚眉剛纔說的天花亂墜,但是顯然大家最爲關心還是縣紙廠這三百多名工人的安置問題。
沈揚眉也知道呂思明說出了在座很多人心裡的疑慮,尤其是在他們的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觀念仍然是對海洋紙業這種“血統”上就不初純正的私營企業持輕蔑和不屑的態度。
在沈揚眉看來,這些人或許願意把海洋紙業拿來當一個冤大頭爲政府“排憂解難”,但內心深處即擔心海洋紙業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們同樣也不願意真正看到海洋紙業在兼併了縣紙廠之後做大做強,因爲在他們心目中縣屬企業就是屬於他們的,這個他們是指政府,同樣也指代表政府的他們。縣紙廠如果被海洋紙業兼併之後,海洋紙業是私營企業,縣政府對這個企業根本沒有絲毫的掌控力。所以,很多人的心裡現在非常的矛盾。
這種狹義自私的心態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我在手中的東西怎麼都是好的,哪怕是泡屎,平時嫌棄,若真是跑到別人手裡變成了一堆肥,別人用的非常好,自己心裡就不平衡了,總想要找些茬。這種心緒在不同人身上表現的程度不一樣,有些淡一些,有些濃一些,有些能自我剋制和調整,有些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甚至連沈揚眉自己也未必能免俗。
只不過眼下緊迫的局面又迫使他們不得不丟開一些狹義陰暗的心緒,不得不正視這種局面,不解決這些問題,又會給他們自身的利益造成更大的傷害。所以,縱然有很多人心裡不太舒服,但是他們又拿不出更有效的解決辦法,只能是被動的聽之任之。不過,縱然是聽之任之,如果沈揚眉拿不出什麼能說服他們讓他們心裡接受這種結果的理由,哪怕最後坐視縣紙廠破產了事,他們也不會讓沈揚眉的目的達成。寧願出了問題最後大家一起承擔,也不能坐視最後的政績落到某一人的頭上。
“對於海洋紙業,我不否認,這傢俬營企業得底蘊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足,畢竟它真正發展壯大起來的歷史也就這麼幾年,幾年的歷史和縣紙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且無論是生產規模還是職工人數,都不具有可比性。但是正是這家我們很多人都不瞭解甚至是都看不上的私營企業,去年在全縣輕工業企業中排名第一,力壓所有的縣屬輕工企業。雖然讓人難以想象,但這卻是事實。”
沈揚眉微微一頓,嘆了口氣,繼續道:“評判一個企業是否優良的指標有很多,規模大小,資產負債率高低都很重要,但這都是一方面,根據企業發展規律,一個處於高速擴張期的企業是不太可能保持較低的資產負債率的,因爲他需要不斷的把利潤投入到擴大再生產中,而僅僅是利潤不夠,它還需要不斷的擴大融資規模,而評判這個資產負債率是否合理的一個關鍵因素就是企業當年利潤是否較去年同期的增長,利潤增長幅度是夠於資產負債率增長幅度,這纔是關鍵。據我所知,玉瀾春酒廠的負債率更是驚人,但是誰能否認玉瀾春酒廠的盈利。”
整個常委會議裡只聽見沈揚眉一個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在迴盪,在座的一衆常委都不是經濟一竅不通,但是能真正明白沈揚眉所說的資產負債率和流動負債率、長期負債率之間比率關係以及企業所出於何種階段與資產負債率關係,就更沒有幾個了,絕大多數都是似懂非懂,似乎明白一些,但是你要讓他們說個一二三,他又捉摸不透了。所以對於沈揚眉的話,都聽得一懂半懂。
“大家如果有心去可以去了解一下海洋紙業這幾年的企業財務報表,資產負債率、利潤流量表,資產負債率看上去似乎有些偏高,但是你看看它的利潤表,尤其是資金流量表,你就會明白,這個資產負債率算不上什麼。”
“很多人會和呂縣長一樣懷疑海洋紙業究竟能不能兼併縣紙廠,會不會消化不良。我們不能奢望海洋紙業有回天之力,能夠點石成金。但是至少目前來說,對於我們縣紙廠而言,我認爲海洋紙業是最現實而客觀的選擇,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要用於去嘗試。如果連試都不願意一試,那麼我們怎麼知道它不行呢?”
“如今我們還能掌握一定的主動權,如果縣紙廠再耽擱個一年半載,到了那個時候,主動權恐怕就會易手,到時候幾百名職工沒了工作,也沒了合適的安置方法,到時候頭疼的還是我們。我想在座的諸位也不願意看到那種局面的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