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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新坐定後,尹飛滿臉赫然的解釋道:“沈書記,剛纔想些事情有些走神,還麻煩你給我倒水,真的是慚愧慚愧啊!”
沈揚眉笑着搖了搖頭,從兜裡取出煙,遞了一支給尹飛,尹飛的眼睛瞄了一眼香菸的牌子,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訝色,不過卻是客氣的擋住了沈揚眉的手,道:“沈書記,謝謝您了,因爲咽炎的原因,已經戒了很久了。”
“哦!”沈揚眉略顯意外的看了一眼尹飛,將香菸收回,轉而笑着道:“是麼?那是好事啊,其實戒菸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我一年通常也會戒個五六回!”
尹飛一時之間沒能明白沈揚眉話裡的意思,只是敷衍性的點了點頭,不過在心裡稍一琢磨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對沈揚眉道:“沈書記,你真是……真是……”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貼切的詞來。
自從來到青山鎮之後,沈揚眉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滿臉階級鬥爭的紀檢書記真正的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當下也不禁莞爾。
一陣笑聲頓時緩和屋裡的氣氛,兩人不知不覺隨即也拉近了距離,這是沈揚眉前世慣用的一種調解氣氛的手段,屢試不爽。當然前提是面對自己的下屬或者是同事,如果是面對比自己高的領導,如此就有些不太莊重了。所以,有的時候開玩笑一定要分清場合和對象。
或許是剛纔的一番笑聲讓尹飛終於拋去了心裡最後一絲顧忌,等笑聲止歇,他有些感慨的道:“沈書記,我有些工作要給你做個彙報!”
“尹書記,你在青山鎮負責紀檢工作這麼多年了,而我只不過初來乍到,而且也沒有什麼基層的工作經驗,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咱們共同研究研究,彙報我可不敢當。”沈揚眉笑着道。
儘管尹飛再怎麼愚鈍,也能看出沈揚眉對他的態度確實是發自心底的尊重。尹飛不禁在心裡暗暗點頭,看得出這年輕的黨委書記並不像普通年輕人幹部那樣咋居高位、不可一世,反而是謙虛謹慎,將自己的姿態的放得極低。想想也就明白,能在這個年紀坐上一鎮黨委書記的位置,自然是胸有溝豁。當然,尹飛也知道如果真的將他謙虛的性格看做軟弱可欺,那就大錯特錯了,李劍南就是前車之鑑。
“沈書記,……”尹飛在心裡組織了下措辭,道:“沈書記,雖然我不是青山鎮的人,但我也是土裡生土裡長的農村孩子,深悉農民的貧苦,尤其是咱們青山鎮,作爲一個常年靠扶貧款生活的窮地方,農民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對於如何搞活經濟,如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說實話我是外行,雖然我有心,但是也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這些事我確實是能力有限,做不了太多的事。我也只能在我管轄範圍內,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真正的替父老鄉親做些實事。”尹飛的語音有些沉重,他擡起頭看沈揚眉正在仔細的傾聽着他的述說,接着道:“可是,我發現我連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就拿我負責的紀檢工作和政法工作來說吧,紀檢工作我還可以說一聲我自己無愧於心,可是政法工作,尤其是社會治安這一塊,我實在是覺得自己是有心無力啊!”說着說着,尹飛竟然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
儘管沈揚眉早就知道青山鎮民風彪悍,社會治安問題一直都是一件頭疼的事。可是畢竟沈揚眉原來在縣委辦主要是負責經濟發展的工作,大多數關於青山鎮的一些事情都是道聽途說。直到今天上午的常委會上,尹飛竟然大張旗鼓的在他這個新書記主持的第一次會議上就將社會治安問題拿出來說事,當時就讓沈揚眉心裡打起了鼓。現在再看看負責社會治安問題的副書記尹飛竟然被難爲成這幅模樣,如果不是這尹飛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戲的話,那麼青山鎮的政法工作看來真的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了。
“沈書記,你先不要激動,先不要激動!”沈揚眉勸了幾句,看着尹飛的情緒稍稍平靜,他才接着道:“尹書記,我昨天也看了一些咱們鎮的資料,咱們鎮的政法工作還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的,尤其是最近縣裡正在進行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活動,咱們鎮也不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我看成績很不錯啊!”
“那都是放屁……”尹飛有些氣急敗壞的道,話剛出口才覺得不太合適,臉色有些漲紅,不過好在他臉色黝黑,不注意倒也看不太清楚,他不好意思的道:“沈書記,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沈揚眉擺了擺手,笑着道:“無妨,尹書記你接着說。”
“嗯!”尹飛點點頭繼續道:“單單就拿治安一塊來說吧,爲了爭搶石場的利益,那個石場老闆不是養了一批打手,有些財力雄厚的石場主,隱隱已經形成了具有黑社會性質的黑惡勢力團體,說是無惡不作有些過份,不過打壓競爭對手,作威作福,魚肉鄉里的事情絕對沒少幹。而且還和派出所以及鎮裡、甚至是縣裡的領導都有利益上的往來,絕對是不折不扣的毒瘤啊!”
“尹書記,那咱們鎮裡以前就對這樣的情況置之不理麼?”沈揚眉鄭重的問道。
尹飛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怎麼處理?我雖然負責政法工作,可是根本派出所對我的命令置若罔聞,有一次,兩個石場的老闆各自糾集了一批人發生羣毆事件,當時我先是通知了派出所儘快出警予以制止,可是直到我和萬鎮長趕過去,派出所的警員還沒有趕到,我和萬鎮長上前制止,結果連萬鎮長的頭都被磚頭砸了一個洞。要不是我還算是有一些威信,後果不堪設想,直到將萬鎮長送到了鎮衛生所,我也沒有看到派出所的人出現。”
“那後來怎麼處理的?這可是公然對抗執法人員。”沈揚眉關心的問道。
“怎麼處理,打人的石場老闆賠償醫藥費了事,他們言之鑿鑿,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只承認是誤傷,最後李鎮長出面做通了萬鎮長的工作,也不知和老萬說了什麼,老萬答應不再追究了。後來我問老萬爲什麼不再追究,老萬卻是死活不告訴我原因,只是從那以後,對政法工作一直敬而遠之。”
“派出所和治安室是幹什麼吃的?”沈揚眉不解的問道。
“唉!”尹飛長嘆口氣,無奈的道:“派出所歸武裝部長王勇直接管轄,至於治安辦公室,就那麼幾個人,老的老,小的小,能有什麼作用!再說咱們鎮上的派出所,不要看咱們這個地方窮鄉僻野,可是派出所絕對是油水最足的部門,當然前提條件是要聽話,要聽誰的話,自然不是聽咱們政府的話,而是聽那些有錢有勢力人的話,他們已經逐漸變質成爲那些黑暗勢力的代言人,和他們同流合污、沆瀣一氣!沈書記,你說有這樣的執法機構咱們的社會治安能搞好麼?”
“嗯!”沈揚眉未知可否的點了點頭,沉重的道:“尹書記,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先不要着急,總有辦法解決的。縣局不是剛對派出所的一些領導進行過調整,想必縣裡已經有了腹稿,打算利用這次全縣社會治安問題的契機徹底整頓一下全縣的治安問題。就像你說的那樣,這些石場主上層有保護傘,咱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你回去之後注意收集一下這些人的資料,如果縣裡有什麼行動我們也好有所準備,切記不要莽撞。”
尹飛重重的點了點頭。送走了尹飛,沈揚眉在腦子裡把剛纔和尹飛的談話重新梳理了一遍,感到自己首先拿政法工作開刀或許是個正確的決定。雖然聽尹飛透露出來的意思,政法工作這一塊絕對是一個硬骨頭,而且派出所在王勇的管理之下同樣是問題多多。看似是個死結,可是站在全縣的角度上來考慮這個問題,就會發現其實事情並非如此。現在縣裡正在進行轟轟烈烈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活動,這是大勢,只要能找到合適的契機,就能讓自己插手進去,總能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只不過契機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
而且今天尹飛的態度也值得商榷,歷經後世二十年的歷練,沈揚眉早就明白永遠不要相信一面之詞,即使今天尹飛情真意切,甚至是聲淚俱下,可是他難道就沒有一點私心,有沒有利用自己和李尚漢之間的矛盾,對付王勇的心思在裡面,今天的常委會上尹飛就當着自己的面向王勇開炮,甚至是都沒有跟自己這個班長提前通個氣,直到事後纔像自己來彙報這裡面的事情,尹飛的用心也很讓人捉摸不定,或許他是真心想做些事情,可是做事的手段似乎有些偏激,有點挾持自己的意思在裡面。是不是看自己年輕而有意如此,想利用自己一把,這樣的苗頭可不能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