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我楊一帆走運,沒有請客卻收了紅包。有人被市委處分了,我楊一帆卻受到了表揚。
市紀委表揚我的那篇文章在省報的頭版發出來之後,省電視臺、人民廣播電臺的記者對我進行了專訪,節目播出之後,“楊一帆勤政廉潔”的形象在金山縣乃至全市引起了轟動效應和極大的反響:
“不是說楊一帆是我們金山縣最大的腐敗分子嗎?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勤政廉潔的模範了?”
“市紀委組織專案組查了楊一帆半個月沒查出問題來,說明楊一帆本身過得硬,是一位好領導、好公僕!”
“楊一帆肯定花重金買通市紀委的主要領導了!”
“聽說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的部長是楊一帆的舅老倌。這年頭還是上面有人得官做!”
“省紀委裡面掌實權的人是楊一帆在大學裡的同班同學。同學幫同學,同學抱成團,這已經成了官場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說楊一帆的老婆在謝師宴上跟楊一帆的三個情婦打起來了,根本就沒有這件事,純粹是胡說八道,造謠惑衆!”
“謠言不可信。今後我們可不能再聽信謠言了!”
這天我一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市委組織部肖部長和市委蘇副書記給我打來的電話。肖部長說,你楊一帆做得不錯呀,勤政廉潔的先進事蹟都上了省報的頭版了。你小子天生是個有故事有新聞的人物!蘇副書記說,小楊你挺有政治頭腦的!人家的兒女考上一所破大學就大肆張揚,既在電視上點歌祝賀,又在酒店裡大宴賓客。你兒子考上了清華大學卻不動聲色,做得不錯嘛!發表在省報上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寫得還挺不錯的,這對你的仕途會有很大的幫助。我衷心地謝過二位領導,說有空時我一定前去拜訪,聆聽二位領導對我孜孜不倦的教誨。
接了市委二位領導的電話之後,我剛想批閱縣委辦送來的幾份文件,沒想到伍世明、錢鑄和杜軒來到了我的辦公室。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來意,於是邊說着請坐邊給他們倒茶。他們三人神形極不自然,臉上掛着的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楊書記!”三人大叫了一聲,齊刷刷地在我面前跪下了。
我沒有急着叫他們三人起來。我在我的椅子上坐下來,要看看他們三人如何在我面前表演。
“楊書記,我們錯了!”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聽你們單位的負責人反映,這幾年你們的工作是做得很不錯的。”我笑着問,“你們說錯了,究竟犯了什麼錯?”
三人說,我們到市紀委告了你的黑狀、刁狀!
“你們呀,都快成告狀專業戶了!”我調侃了一句說,“向上級黨組織反映情況,舉報領導幹部違法亂紀、墮落腐敗的事實,這是黨章賦予
我們每一名黨員的權力。我楊一帆身爲金山縣的縣委副書記,還有許多做得不夠的地方,工作中存在着許多的缺點或者錯誤。你們冒着不怕打擊報復的危險,義無反顧地向市紀委舉報我違紀違規的事實,精神是十分可嘉的。我不但不責怪你們,而且還表示熱烈的歡迎!”
“不不不,楊書記,你這樣說比打我們幾耳光還要難受!”伍世明說,“我們不是正當地向上級黨組織如實地反映情況,而是捏造事實告你的黑狀和刁狀!”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輕描淡寫地說,“你們捏造事實告我的黑狀和刁狀,總得有個目的吧?”
“就是把你從縣委副書記這個位子上搞下來!”錢鑄說,“我們就是懷着這種陰暗的心理和不可告人的目的去市紀委告你的。”
我輕蔑地笑了笑說:“把我告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問題在於你們把我告下來之後,你們三人當不當得到縣委副書記?”
三人說,我們永遠都當不到縣委副書記!
“你們怎麼這樣沒信心?”我忍住笑,“你們應該有信心,更應該有志在必得的雄心壯志!”
三人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們不敢真的不敢!
我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說:“你們把我從縣委副書記的位子上告下來,自己又能當上縣委副書記,這叫做損人利己。你們明明知道當不上縣委副書記,還偏要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們的腦子是不是進了水呀”?
三人一齊說,我們的腦子不但進了水,而且還開了坼,是地地道道的腦膜炎後遺症!
作爲縣委副書記,我應該有大氣量、大胸襟,不能與這三位小人斤斤計較。我說:“請你們三位站起來吧,再這樣跪下去,會把我的壽命跪短了的!”
伍世明說:“楊書記,你得答應我們一個條件。你答應了這個條件,我們就馬上起來;不答應這個條件,我們就一直跪下去!”
他媽的真是三個無賴,都這樣子了還跟我講條件!“好吧,那就說說你們的條件吧,能答應的我儘量答應你們!”
伍世明說:“楊書記大人不記小人過,請你原諒我們所犯下的嚴重錯誤,不再追究我們三人的責任。”
要追究他們三人的什麼責任,我連想都沒有想過,他們爲什麼要提出這樣的問題來呢?錢鑄見我不解,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昨天下午市紀委的一位科長找他們三位談了對我楊一帆大肆斂財一案的查處情況。科長說,對你們的舉報,我們市紀委和監察局十分重視,組織了專門力量專案查處。經過一週時間的內查外調,你們所舉報的問題純屬是子虛烏有。作爲共產黨員和黨員幹部,這樣不負責任地向組織
上反映一名縣委副書記的情況,是要受到組織和紀律處分的。這三人急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交待了他們舉報我的動機和目的。科長聽後頓時大吃一驚,嚴厲地說,你們爲了泄私憤,用誣告的方式想把人家告倒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嚴重地違反了黨的紀律。在你們的舉報信中,有許多污辱楊一帆同志人格的語言,如果楊一帆同志要我們給他一個說法的話,你們不僅僅要受到紀律的處分,還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三人這才知道誣告的嚴重性,商量討論了半夜,決定向我求饒。
我說:“在敏塘鎮你們三人聯合抓我的奸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楊一帆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你們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如果告你們的話,你們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判了你們的刑,你們連這隻賴以生存的養家餬口的鐵飯碗都丟掉了。作爲同事,我於心不忍吶!組織上給了你們的紀律處分之後,我真希望你們認真地吸取教訓,就放了你們一馬。沒想到你們認爲我這個縣委副書記軟弱可欺,把我的一番好心當作驢肝肺,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你們得好好地想想你們的所作所爲了!”
我們不是人!我們恩將仇報,將來一定不得好死!三人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耳光,用非常刻薄下流的語言作賤着自己。我爲他們感到悲哀之餘,又動了惻隱之心。我說:“你們三人都起來吧,我楊一帆再次原諒你們,僅只這次,沒有下次了!”
三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勁地向我保證:
“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我遭天打雷劈!”
“再有下次,我全家人都不得好死!”
伍世明、錢鑄和杜軒三位都是金山縣的科級幹部,夠不上市紀委處分的檔次。市紀委建議給予他們三人黨內警告、行政記過,發回到金山縣委,由金山縣委實施處分。縣紀委接到市紀委的通知後,縣紀委書記於石徵求我的意見。我說:“這三位同志的所作所爲已經觸犯了黨紀國法,不給予黨紀政紀的處分那是不行的。這件事已經在全縣鬧得沸沸揚揚、家喻戶曉了,不給他們處分,羣衆還真的以爲我們共產黨的黨政機關在搞官官相護呢!我同意市紀委的建議。”
於石說:“依照民事訴訟法,你可以追究他們三人的法律責任的。闢如要求他們賠償精神方面的損失……”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說,“他們三人都降過一級工資了,如果再讓他們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那他們的家庭就非常的困難了。通過這次事件,我希望他們三人能認真地吸取教訓,不再犯類似的錯誤就行了。”
我的這個舉動得到了常委們的一致讚賞,都誇我胸懷寬廣,高風亮節,說我原諒了他們兩次,他們三人若再與你過不去的話,那他們三人就簡直不是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