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喜平把馬駿帶到了十一樓的一間房門前,服務小姐打開門,馬駿一看,說:“方總,這間房也太大了吧?”方喜平笑着說:“這是我們君悅的總統套房,不過條件比不了省城和京都,您就將究着住吧。”馬駿說:“太浪費了吧?”方喜平說:“瞧您說的,只要能讓您休息好,其它的都是次要的。”馬駿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沙發扶手,說:“謝謝你啊,方總。”
不一會,幾個小姐端着各式各樣的水果走了進來,寬大的茶几上頓時被擠得滿滿當當的,方喜平說:“冰箱裡還有各種飲料,酒櫃裡的酒一應俱全,若馬縣長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馬駿呵呵地笑了笑,說:“方總,你太客氣了,有事我再找你吧。”方喜平說:“好的,我就先下去了。您忙。”馬駿掏出手機,給田健和打了個電話,管維不一會就敲響了房間的門。
“老管,坐吧。”馬駿示意管維坐下,點燃了一根菸。管維坐了,他不知道馬駿找他單獨談話的意圖,心裡有些忐忑。“這一年來,還好吧?”馬駿也不看管維,徑直看着嫋嫋的煙霧。管維有些慌,他不明白馬駿指的什麼,含糊地說:“好,很好。”馬駿說:“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着解決。”管維說:“沒什麼困難,讓馬縣長費心了。”馬駿說:“林書記對你們建設局很關心吶。”
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林秋亭,讓管維打了個寒顫,彷彿馬駿冷不丁地伸出一根針,把他剌了一下。管維是個精明的人,他知道馬駿這句話的含義,明裡是轉達林秋亭對城建局的關心,實則是向管維傳遞一個信號,你是林秋亭的人,林秋亭重新啓用了你,你在城建局,我很不放心。管維有些慌,他極力平靜着自己的情緒,他說:“感謝縣領導的關心。”
馬駿笑了笑,說:“老管吶,前天我們合計了一下,政府辦公室差一個協調全局的人吶,你看看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推薦一下?”管維一驚,心裡思忖道:難道馬駿想把自己調到政辦去?政辦可是個清水衙門,比城建局可就差遠了。管維陪着笑說:“馬縣長你掌控全局,站得高,看得遠,我哪裡有什麼好的想法。”馬駿說:“林書記對我說了,人任我挑,我現在正爲這事犯愁呢。”
管維試探道:“馬縣長的意思是?”馬駿說:“我覺得你老管就不錯啊!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管維的心狂跳起來,他當然不希望去政府辦,臉一下子就漲紅了,但是如果此時不順着馬駿的意思走,怕是生米就會煮成熟飯,他說:“只要馬縣長相信我,我沒有什麼可說的。”馬駿點了點頭,說:“這樣吧,你手頭現在正抓着徵地拆遷這一塊,先把這塊忙完了,看情況再說吧。”
管維鬆了一口氣,他小雞啄米似的表態道:“馬縣長把這麼重的擔子交到我的肩上,我一定把這個任務完成好。”馬駿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在工作中,要講策略,這點你應該是輕車熟路啊,有什麼問題及時向我彙報,我會全力支持。把事抓好了,我這裡是不會虧待你的。”馬駿說完起了身,向管維伸出手去,管維連忙雙手捧住,說:“請馬縣長放心。”
管維走後,馬駿眯着眼睛,思考起澤西人事的局勢,自史湘蘭、勞立寬先後調走之後,林秋亭利用一年的時間,已經對澤西完成了一次洗牌過程,各要害部門都換上了自己的親信,林秋亭是空降部隊,他的親信並不多,但是可以看出,只要是史湘蘭和勞立寬推出來的人,在這一年之中都被他或交流到不太重要的部門,或被明升暗降,重新啓用史湘蘭、勞立寬打進冷宮的人,雪中送炭的手段可謂高明。
正基於此,管維這樣的人重新回到了澤西政壇,馬駿知道,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正站在林秋亭的身後,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果自己不能打造與之抗衡的力量,或者瓦解對方的勢力,自己在澤西的話語權終究蓋不過林秋亭,馬駿與林秋亭爭權奪利並不是全部出於私心,而是林秋亭在他的父親中風以後,心裡所想的,全是經營自己的勢力。
就象是兩軍對壘一樣,當林秋亭得知自己強大的外援消失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必定是龜縮城內,打造銅牆鐵壁,然後偏安一隅,覓時待機突破重圍,東山再起。現在的林秋亭,已經不像當初一樣有闖勁了,凡事隨遇而安,有些畏首畏尾,對於澤西的經濟社會發展的大局來說,一個主政者有這種的理念,要想實現突破性的發展,談何容易?馬駿要想轟轟烈烈地幹事創業,林秋亭是一條繞不過去的河。
那麼,在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就來一場權力角逐吧,只有在這場角逐中獲勝,才能夠主導澤西的政局,才能夠帶着澤西的幹部羣衆在改革發展的道路上闊步前進。馬駿想到這裡,臉上露出堅定的笑容,他掐滅菸頭,離開了總統套房,田健和與張國農不敢走遠,就在走廊的另一端扯着閒篇,見馬駿出來了,田健和連忙上前接過包。
上了車,張國農問:“老闆,去哪裡?”馬駿說:“去老院子。”來到縣委老院子,門已經關了,張國農按了一下喇叭,冷水清連忙從裡屋出來,看了看車牌,忙不迭地開門,車子進去後,冷水清還對着車子的背影鞠了一下躬。從後視鏡裡看着冷水清恭謹的樣子,馬駿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的時光,而他今晚要出的地方,也是六年前被冷水清敲打之後去的地方,只不過物是人非,似水流年。宦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