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計劃沒有變化快,正在林秋亭躊躇滿志,認爲馬駿無法脫身之際,他的同學張文水卻告訴了他一個壞息。林秋亭聽了這個消息,好久都沒有說話,他一直認爲,成功只是咫尺之遙,可是現在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
肖麗情知馬駿面臨的局勢十分危殆,她把責任一古腦地攬在了自己的頭上,她對專案組的人說,這一百萬元,是馬駿向她借的,馬駿在借的時候,答應在一個月內歸還。張文水不相信,他看着肖麗,就象一頭金錢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羊羔,他說,你怎麼能證明這錢是馬駿向你借的?
肖麗一旦作出了把責任扛下來的決定,鎮定了許多,她說,領導,你不相信,就請你拿出證明來,證明這錢是我送給馬部長的。張文水說,還是那個問題,既然這筆錢是他借的,你怎麼把這筆錢記在公關費用上,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嗎?肖麗說,實話跟領導說了吧,這筆錢我想自己吞了,度假村我一個有說了算,等馬部長一還錢,我就拿這筆錢,給我父親治病,給我弟弟結婚買房子用。
張文水不由得一怔,他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說,你說這樣的話,可是要擔責任的,侵吞一百萬的公款,這可是構成了貪污罪,如果你圖一時之快,講什麼義氣,以後後悔可就來不及了。肖麗說,事情就是這樣的,我父母教導我,要我爲人要誠實,做過的事就要勇於承擔。
張文水朝澤西縣紀委的一位幹部呶了呶嘴,那位幹部略一思索,說,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條明確了對犯貪污罪的處罰規定,對犯貪污罪的,根據情節輕重,分別依照下列規定處罰,個人貪污數額在十萬元以上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可以並處沒收財產;情節特別嚴重的,處死刑,並處沒收財產。你這個罪,可是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肖麗平靜地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張文水氣咻咻地跺了跺腳,走了。肖麗靠在椅背上,盯着被防護網封得嚴嚴實實的窗戶,把一干人等晾在一邊。縣紀委的那位幹部想了想,出了門,去找張文水,張文水正在跟林秋亭低聲打電話,告辭他這邊的情況,見那幹部走了過來,用目光制止住了他,讓他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
放下電話,張文水問,有事?那幹部討好地笑了笑,問,張處長,現在怎麼辦?張文水說,你問我,我問誰去,紀委查案的程序,你不懂嗎?那幹部馬上低下頭,說,那好,我馬上去寫審查結論。張文水的老着臉,跑到他的房間裡休息去了。
明明暴風雨馬上就要到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滿天的烏雲幾乎在眨眼之間了無蹤跡。焦雙清告訴馬駿,省紀委監察二處的張文水離開了澤西,肖麗的案子已被移交到縣檢察院。馬駿十分不解。焦雙清對案子目前的情況的瞭解僅限於此,馬駿想問個究竟,焦雙清也說不出一個道道來。
正在馬駿疑惑不解之時,陽光集團的總經理哈得寶給高雅打來電話,說嚴夢早上特地打電話過來,詢問高副總到位了沒有,並再三強調,要儘快安排高副總的工作,所以,請高雅下午就去公司,迅速就位。當高雅把這個消息告訴馬駿時,馬駿笑了,他的高興很大成分是因爲自己,他知道,現在已經雨過天晴了。
可是高興了一陣,他就莫名其妙地煩燥起來,這個案子,怎麼如此簡單就作了了結?林秋亭不會輕易出手,一出手,必定是有充分的把握,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這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
直到一週之後,澤西縣法院對肖麗貪污案進行一審,馬駿才找到答案,這一週裡,江都縣縣委宣傳部部長謝水華把一百萬元交給了青雲度假村的代理總經理林楓手中。因爲這筆錢已經完璧歸趙,肖麗被判處了兩年半的勞教,肖麗沒有上訴。服刑那天,馬駿特地讓高雅去探望了肖麗。高雅緊緊地握住肖麗的手,用噙着淚的目光向她表達了感謝。肖麗笑得很坦然,她說,嫂子,兩年半一晃就過去了,不要爲我擔心。
不過,肖麗並沒有在牢裡呆足兩年半,一年後,馬駿通過關係,給肖麗辦了個保外就醫的手續,肖麗出獄後,李強把她請到了強宇房產集團任執行總經理,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高雅到陽光集團後,工作變得忙了起來,她把齊肩的秀水剪短了,顯得十分精神和幹練,她總是天南海北地飛,馬駿由此戲稱她是天使。而馬駿一門心思抓幹部學習方式創新的試點,下到下面縣市的日子很多,夫妻二人聚少離多。這天,傳來林秋亭下週結婚的消息,馬駿給高雅打電話,問該怎麼辦?要不要去登門賀喜。高雅說,別的領導都去,你不去,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對不對?我們結婚的時候,他不也是到了場嗎?馬駿說,最好,我跟你一起去。高雅說,我儘量擠出時間來。
新郎是常務副市長,新娘又是京都高官之女,婚禮現場的熱鬧可想而知。林秋亭這次一定也沒有低調,他甚至把省委副書記靳魏風也請來了,其實,靳魏風跟林秋亭的關係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並無深交,他這次來,純粹是衝着新娘蘭悅來的,更準確地說,他是衝着蘭悅的父親來的,蘭悅的父親是國家發改委的副主任。
靳魏風都到了場,楚湖市的“四大家”領導焉有不到之理,大家都在私下裡說,林秋亭和蘭悅的婚禮是楚湖市建市以來最爲排場的一次。正是通過這場婚禮,林秋亭在失去他在省委組織部任常務副部長的父親之後,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支點,他將通過這樣的支點青雲直上,而對馬駿來說,他今後同林秋亭的較量,將變得異常的艱辛。宦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