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髮

溫莎從櫃子裡掏出一本厚厚的書錄,道:“這是管理員備用的,你……”

不待溫莎說完,秦風一句感謝,卻直接抱過魔藥學的書錄,跑到閱讀區找個位置就開始翻看。

這一舉動倒是嚇到周圍不少學生,畢竟抱着半人高的書看,就算是異界也沒幾個。

溫莎眉頭一皺,這人太能裝了吧?看書錄?書名、作者和編碼有什麼好看的?心裡給秦風立刻打上一個無知、無恥外加無聊的標誌。在她想來,又是一個不學無術想借這種出位舉動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浪蕩子罷了。

想到此處,溫莎不屑理會秦風的古怪,趁暫時沒學生辦理借閱手續,自己翻開一本《抗魔聯盟一覽》開始閱讀。

一整個上午,只看到秦風一目十行不斷嘩嘩翻弄紙張。這種動靜愈發讓溫莎看不起。

中飯時間,溫莎也不管秦風,自己去食堂吃完後回到圖書館前臺,看到秦風仍是一臉專注的翻書。溫莎心道,這人裝過頭了?沒注意時間?

怎麼自己的注意力總被這銀髮小子吸引?溫莎將之歸咎於新鮮感,搖搖頭,專心致志看自己的書。

待到傍晚,白班值完,溫莎正準備離開。

剛收拾好東西,忽地想起秦風,溫莎轉頭望去,這小子倒是沒保持上午翻書的姿勢,但是卻緊閉雙眼,半躺在寬大的座椅上。

看不下去了,這什麼人啊?睡覺?剛見面,覺得這人面目清秀,艱辛求學,還道是個好人。沒出半天,原形畢露,繡花枕頭一隻。

暗自爲自己的善意感到不值,溫莎扭頭氣鼓鼓地走掉。

閉目整理腦中書錄的秦風對此自然一無所知。不斷搜索整部魔藥學書錄,按照作者分層揀選出大概六十多部不明底細的生僻書名後,秦風伸個懶腰,看到窗外已是明月高懸。

摸摸自己的肚子,發現自己一天沒吃東西,秦風苦笑一聲,起身把書錄放回前臺,轉身離開。

晃盪出來的秦風慢慢踱到校門外,留意四下無人,腳下逐漸加快,直往沃勒家奔去。

推門而入,發現波伊斯正端着狼藉的杯盤從樓上走下來。

見到秦風回來,波伊斯問道:“吃過了嗎?我們等你半天,看你沒回來就先吃了。”

秦風忙道:“沒事,我在學校吃過,我睡覺去了。”

害怕波伊斯繼續追問,秦風忙錯身繞過,回到自己的房間。

巴尼的小腦袋從木桶中冒了出來,笑嘻嘻道:“小弟回來了?”

“是,老大!”

咕嚕嚕……肚子抗議。

大眼瞪小眼。

巴尼捧腹而笑,一不留神掉進去,橡木桶不住晃盪。

“老大,拿出點風範好哇?”秦風知道瞞不過,坦白。

巴尼笑道:“怎麼不跟嬸嬸說?”

秦風倒在牀上,雙手一攤:“說什麼說?餓一頓又不會死,嫌添的麻煩不夠麼?”

收住笑容,巴尼神秘道:“想吃東西?我有辦法!”

秦風轉過身,看都懶得看他,嘟囔道:“偷東西是不對的。”

巴尼繞道秦風鼻子前,叉腰道:“什麼嘛?跟我來就知道了。”小翅膀扇動,飛向窗口。

一個挺身,秦風站起,直奔窗外,飢餓讓他的動作比平時更加敏捷。

“噓,別吵醒別人!”

“知道……”

一大一小兩條人影離開雜貨店,越過圍牆,閃進荒野中。

秦風不耐道:“還沒到麼?”

“那就這兒吧!”

這裡?秦風環視一圈,除了一地雜草什麼都沒,這小東西不是在玩自己吧?

巴尼神秘地從懷裡掏出一顆果核,衝着秦風眨眨眼。

無語向蒼天,這果核怎麼吃?

“我的小老大,你就這麼玩我?”

小精靈嘿嘿一笑,食指放到嘴邊,噓聲道:“靜靜看着!”

巴尼小心地環視一圈,飛到地上,把果核插進地面。

唸咒聲中,一個秦風從未見過的綠色法陣升起。巴尼原本綠色頭髮隨之變黑,身後的透明翅膀也開發泛出白色光芒,渾身出現炫紋。以他爲圓心,四周的荒草急速枯萎,竟是直接被奪走生命力!

而果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生長、開花、結果、乃至枯萎,最後如周圍的荒草一般歸於塵土。

當鮮嫩的水果堆在面前,秦風仍然沒從震驚中甦醒,這是魔法能辦到的事情?不可能!自問魔質與語史已經算是囊括當世大部分法術,但這種剝奪植物生命,不,是掌控生命的能力簡直聞所未聞!

新的法陣!這是傳說中的神賜天賦啊!秦風怔怔地發愣,這淘氣包會成爲開創新的魔法分支的偉大人物?

小精靈樂呵呵地咬着水果,渾不知自己幹了多麼恐怖的事情。

秦風正色道:“巴尼!你這能力什麼時候發現的?”

看到秦風臉色大變,放下水果,巴尼扭頭轉向一邊,小聲道:“你也覺得我是惡魔嗎?”

惡魔?看着粉嫩可愛的小精靈,秦風苦笑。

“如果你是惡魔,那誰又是天使呢?”

迅速回頭,巴尼看着秦風誠摯的雙眼,竟是因這簡單的一句話而熱淚盈眶。

輕輕拍打着撲進懷裡的巴尼,秦風心中充滿憐惜。

不知道這小傢伙經歷了怎樣的過去,小小年紀揹負着惡魔的稱呼仍不忘幫助別人,該是多麼強大的內心支持着他?

“會告訴我,是因爲早上看到我的頭髮嗎?”

“我發動能力的時候也會變成黑色,所以……”

“所以覺得我親切?”

“嗯!”

解除斂息術,秦風任由黑髮隨夜風亂舞。

“從今以後,你不會再是一個人。黑色,不是惡魔的顏色!”

巴尼破涕爲笑,道:“不過我還是老大!拉鉤!”

秦風笑道:“好的,老大!”

銀月爲證,一大一小的手指勾住,一瞬竟似永恆。

……

第二天,早飯。

沃勒發現秦風與巴尼竟然好得如膠似漆,不是才認識兩天麼?偷偷詢問波伊斯:“他們怎麼了?”

波伊斯笑而不語。

沃勒摸不着頭腦,只得悶不吭聲。

秦風忽道:“波伊斯大嫂,你是不是經常全身疲倦乏力,動則氣短,易出汗,食慾不振?”

波伊斯笑笑:“風兄弟要幫我看病嗎?不用了,去過那麼多次聖光殿,什麼魔法都試過,不要浪費時間。我這樣不是很好嗎?”

搖搖頭,秦風固執道:“我最近在圖書館當管理員,可以查閱魔藥學的一些東西,我想魔法沒辦法,那魔藥學應該有辦法。”

“真的?”沃勒忙問。

秦風笑笑:“雖沒十分把握,不過稍稍改善體質應該還是能辦到的。”暗道,只要找到前世人蔘、黃芪、黨蔘那些對應治療體虛的材料,好好調理,應該沒問題。

沃勒兀自有些不信。

波伊斯一個眼神止住沃勒的疑惑,笑道:“那就有勞了。”

此事揭過,波伊斯顧全秦風的好心,卻也沒放在心上。

早飯後,幫沃勒整理好貨物,再搬完庫存,雜貨店的工作搞定。

向沃勒告辭後,秦風轉身直奔學院而去。

剛離開沒多遠,巴尼一臉諂媚地出現。

“哇,老大,你幹嘛?”

“也帶我去學院玩玩嘛……”

閃亮的大眼,攏在嘴前的雙手:巴尼必殺技——賣萌。

“我是去圖書館看書!你去幹嘛?”秦風以手撫額,無奈。

“我也去看書啊,老是一個人,好無聊的。”巴尼低頭。

知道這小子在裝委屈,秦風還是心頭一軟,輕嘆一聲,道:“抓穩我。”

一聲歡呼,巴尼開心爬上秦風的脖子。

搖搖頭,秦風腳下用勁,風馳電掣而去。

“好快啊!!!”

“痛!頭髮……”

“會掉下去嘛。”

“……”

總算來到魔法學院,秦風放慢速度,緩步而入。

脖子上的巴尼略有些膽怯,把身體藏在銀色長髮中,偶爾探出小腦袋好奇觀望。

原來這小東西也會怕生?秦風暗暗好笑。

推門進入圖書館,第一眼看到冷麪的溫莎。

看到秦風終於到了,溫莎冷聲道:“你明白什麼叫守時麼?這就是你的責任感?”

看看牆上的幻時球,魔法幻光正顯示耀時八點。

沒遲到啊?秦風疑惑。

“身爲管理員,不能早到,怎麼爲工作做準備?”

一隻布袋放在桌上,溫莎收拾心情,緩道:“這是我在庫房找到的,相信應該合身,去洗手間換上它吧。”

秦風苦笑,接過布袋,轉身離開。

洗手間內。

飛在半空的巴尼搖頭晃腦道:“小弟,你也混得太差了,雖然是個美女,但被訓得一愣一愣的。真是丟老大的臉啊!”

秦風一面換衣服,一面沒好氣道:“誰讓你跟着來?”

“誰跟了?我來玩的!”

一隻中指。

“這個動作什麼意思?”巴尼疑惑。

“鄙視你!”

“居然敢對老大不敬!”巴尼故作兇惡地撲來。

“饒命!”

正在兩人瘋鬧之時,咯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兩人立刻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咦,這不是巴尼嗎?”

一個帶着別樣意味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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