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大牙等人被抓的消息,趙長風非常高興,看來柴剛川垮臺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本來趙長風把柴剛川的垮臺寄託在周莊鎮公安分局局長金一鳴被抓的身上。可是從公安廳專案組內線傳來的消息,金一鳴雖然被抓了,卻嘴巴很嚴,骨頭很硬,無論專案組採取什麼辦法,他就是不開口,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公安廳專案組都是搞刑偵工作的專家,但是遇到金一鳴這種又臭又硬的茅坑裡的石頭,一時間竟然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趙長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乾着急,金一鳴雖然是半路出家的警察,但是也在周莊鎮公安分局局長的位置上幹了五六年,反偵察、反審訊的能力特別強,他這是在爲柴剛川、蔡國洪爭取時間,好讓蔡國洪、柴剛川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從容佈置下一步的對策。
趙長風也知道,公安廳有那麼多專家,金一鳴開口是遲早的事情,但是眼下的事情錯綜複雜,當然是金一鳴早一天開口情況早一天明朗,否則這樣拖延下去,誰知道會起什麼樣的變故?
正在趙長風暗自着急的時候,錢兆均卻忽然間拋棄了蔡國洪,主動提供了羅大牙的等人被軟禁起來的消息。省政府工作組迅速行動,抓獲了羅大牙、李大用等人。趙長風對於這個消息還是特別興奮。因爲羅大牙、李大用甚至李龍斌等人可不比是周莊鎮公安分局局長金一鳴,他們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陣仗,更別說什麼反偵察反審訊經驗了。只要工作組裡的幹警一嚇唬,羅大牙他們還不是竹筒倒豆子,把所有情況都一一倒出來嗎?
可是羅大牙被抓獲兩天了,也沒有什麼消息,更沒有見省政府工作組有什麼動靜。趙長風就奇怪了,難道羅大牙也是硬骨頭?李大用也是硬骨頭?羅大牙、李大用、李龍斌個個都是硬骨頭嗎?
不行,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趙長風決定採取行動。於是他就悄悄撥通了羅慶峰的電話:“慶峰哥,是我啊!你來邙北市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有招待你呢!怎麼樣,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請哥哥到天陽市瀟灑一回,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羅慶峰雖然級別比趙長風低,但是年齡卻比趙長風大,趙長風在黨校上青幹班時和羅慶峰哥倆喝酒時就是稱呼他們倆爲哥哥。
“趙——老弟,您太客氣了。”羅慶峰本來想說“趙市長”,可是顧忌到身邊的人,就改口稱爲“老弟”了,“行,聽您的,您安排吧。到時候給我電話。”
下午下班後,趙長風把劉俊康和司機老邢支開,自己單獨開着車出來,把車開到向陽路口,果然羅慶峰按照電話裡的約定在廣告牌後面等他,見趙長風車過來,羅慶峰快步走出來,上了車,趙長風開着車向天陽市駛去。
邙北距離天陽市很近,走高速半個小時就到了。天陽市是一個老牌的旅遊城市,市區飯店林林總總。趙長風事先已經考慮過,就把車開到唐城路蘇州菜館。這個地方味道非常有特色,卻沒有那麼多達官貴人出沒,趙長風和羅慶峰過來吃飯正好合適。
在二樓要了一個雅緻的小包廂,趙長風點了幾個蘇州的特色菜,要了一瓶五糧液,絕口不提鳳凰山金礦的事情,而是斟上酒,對羅慶峰一口一個慶峰哥的叫着。
羅慶峰是國保總隊的副支隊長,只是一個副科級幹部,而趙長風卻是邙北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是手握實權的副處級幹部、地方大員,趙長風這樣叫他,他當然感覺有些無法消受。
“趙市長,千萬別,您還是叫我慶峰好了!”羅慶峰一個勁兒的推脫。
“慶峰哥,你怎麼這麼外氣啊?咱們是私交,又不論官場,什麼市長不市長的,不要管他。今天我就是小老弟,就是來陪慶峰哥喝酒的!”趙長風豪爽地舉着酒杯,對羅慶峰說道:“慶峰哥,我敬你一個!”
羅慶峰連忙雙手捧着酒杯低低地和趙長風碰了一下酒杯,一口悶完。他雖然不再說什麼,心中卻對趙長風這樣顧念兄弟情分非常感動。就這樣你來我往,哥哥來市長去的,不到一個小時,一瓶五糧液已經見底。此時酒至半醺,欲罷不能,趙長風一揮手,讓服務員又拿過來一瓶。
“趙市長,我來,我——來”包廂裡並沒有服務員在一旁侍候倒酒,羅慶峰就搶着拿過酒瓶,爲趙長風倒酒。
又碰了兩杯後,羅慶峰終於決定要開口向趙長風講案情了。他也是人精,自然明白趙長風把他邀請過來是幹什麼的。可是他實在沒有想到,趙長風竟然能忍這麼久,只和他講感情,不和他談案情。但是趙長風講感情是趙長風給他面子,他如果再不講案情,就是他不懂規矩,不懂感情了。
“趙市長,我給你帶過來一樣東西。”羅慶峰伸手從內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報紙包裹的四四方方的東西,神秘地對趙長風說道。
趙長風看羅慶峰手中的東西,小長方形,外面包裹着一層報紙,和撲克牌形狀一樣,卻比撲克牌小一點,薄一點。實在是猜不出是什麼東西。
“慶峰哥,是什麼呢?”趙長風好奇地接了過來。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羅興峰笑眯眯地說道。
趙長風打開一看,卻是一盤磁帶,當時就納悶起來:“慶峰哥,這是——”
羅慶峰壓低聲音說道:“這是羅大牙向環保聯合調查組組長張洪鑫行賄時的錄音。”
“什麼?”趙長風吃了一驚,“慶峰哥,那你怎麼給我拿出來了?”
羅慶峰夾了一口菜,蠻不在乎道:“這又不是原件。這是我翻錄的。原件早就掉河裡去了。”
“什麼?怎麼會掉河裡呢?”趙長風更是納悶。
羅慶峰此時酒意上頭,加上和趙長風關係又不錯,於是就低聲把經過講了一遍。原來武衛平把他叫過去,就是讓他把這盤磁帶想辦法處理掉。當然武衛平也沒有明說,只是話裡話外地在暗示。武衛平是副省長,又是工作組的最高領導,羅慶峰當然不敢拒絕。可是他覺得這份磁帶非常重要,尤其是他知道趙長風迫切需要把鳳凰山金礦的真相揭露出來,於是他就翻錄了一盤,然後把磁帶原版交回到工作組。第二天,羅慶峰開着車和一個同事運送工作組的一些物品返回中州,其中一個小紙箱就裝着這個磁帶,這些東西都堆放在車的後座上,小紙箱又放在最高處。在過黃河橋的時候,羅慶峰爲了避讓一輛車,自己的車就撞到了黃河橋的欄杆上,車窗玻璃被撞碎,上面的紙箱就滾落了下來,掉進了滔滔的黃河水中。
“趙市長,不瞞您說,當時紙箱其實是掉在橋面上,我下來查看車受損的情況是,一腳從欄杆縫裡踢了下去。這樣也算是完成了武省長交給我的任務!”羅慶峰現在想起這個場景,還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世界上總有一些領導喜歡逼人幹這些哭笑不得的事情呢?
趙長風看着手中的錄音帶若有所思,過了半天,才說道:“慶峰哥,這錄音帶你聽過嗎?”
羅慶峰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聽過,不然怎麼知道是羅大牙行賄時的錄音呢?”說着他打開手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小型隨身聽,“趙市長,你現在可以聽一聽。”
趙長風把磁帶放進隨身聽裡,戴上耳機,按下放音鍵,裡面就傳出羅大牙的聲音:“張處長,我就說兩句,只說兩句話……”
趙長風聽完之後,神色凝重,他把錄音帶用報紙包好,裝在身上,把隨身聽遞給了羅慶峰。羅慶峰擺了擺手,低聲說道:“趙市長,隨身聽你拿着吧。這是我爲了錄音,專門買的。放在我身邊不好。”
“呵呵,一頓酒換個高級隨身聽,划算!”趙長風也不客氣,把隨身聽裝進了手包,又問羅慶峰道:“慶峰哥,除了這些。羅大牙還招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