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正在點菸,聽了王刻舟的話手一哆嗦,火苗差點。他心中說道,完了完了,王刻舟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他只知道鮑曉飛是趙長風的秘書,卻不知道鮑曉飛是苗書記親自提的名。一邊想着,呂部長一邊偷偷往苗書記那邊瞄着,果然見苗書記眼角瞟了王刻舟一眼,眉毛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
王刻舟在那裡大談特談了一通反對提拔鮑曉飛的理由,什麼來海州市才半年,不熟悉情況,太年輕,資歷淺,缺乏工作經驗,等等一堆問題。
聽着王刻舟的言,趙長風不知一言,他端坐在那裡,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喝茶。因爲鮑曉飛是他的秘書,所以這個時候他如果出來表態反而不好,不過他也不着急,會有人出來說話的。
果然,組織部呂部長等王刻舟言完畢,就站出來了,他說道:“王市長剛纔的言很好,他的一些擔心也不無道理,比如鮑曉飛同志太年輕,資歷淺,來海州市時間還短等等。但是呢,我想,我們可以不可以換一個角度看這個問題呢?年輕,說明這個同志有朝氣,毛老人家也曾經說過,年輕人就像是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朝氣蓬勃嘛!更何況鮑曉飛同志也不算年輕,和長風市長比起來,鮑曉飛好像還大那麼一兩歲,對不對?”
常委們有人就笑出聲來,趙長風也是莞爾一笑,苗書記雖然還是表情嚴肅,但是右手地中指和食指卻在輕輕叩擊着桌面上的茶杯。老呂就知道,自己的寶果然押對了,自己這番話很合苗書記的心思,因爲苗書記只要心情一愉悅,就不由自主地用中指和食指叩擊茶杯,這個小細節海州市常委們已經非常熟悉了。
知道自己號準了脈搏,呂部長的信心更足了,他精神抖擻地說道:“至於說資歷深淺,我的看法是,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要看人下菜,論資排輩。在組織工作中一向強調地就是惟德是舉,唯纔是舉,在用人標準上想來就是‘能上、平讓、庸下’,鮑曉飛的品德就不用說了,組織部門下去考察時幹部羣衆都一致給與了好評。至於鮑曉飛同志的能力究竟如何,因爲他長期跟着長風市長,長風市長最有言權。我這裡呢就越代庖,講一個關於鮑曉飛同志能力的事例。大家都知道,前年和去年是我省電力最緊張的時期,全省很多地方都拉閘限電,我們海州市也是這樣,很多企業因爲電力供應不足,不得不停產放假,對我們海州市經濟造成了很大影響。而這個時候,鮑曉飛同志硬是虎口拔牙,在省電網集團給海州市多爭取了二十多萬千瓦的夜間用電指標,極大的緩解了我們海州市工業用電的壓力,爲海州市經濟保持穩定增長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樣的同志,如果說工作能力不強,我想很多同志都不會贊同地。”
在這裡呂部長玩了個偷換概念,鮑曉飛是爲粵海縣拿用電指標的,反正海縣也屬於海州市管轄,粵海縣經濟增長也客觀上保證了海州市的經濟增長。
“所以呢,我覺得鮑曉飛同志出任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還是比較合適的。如果我們以年輕、資歷淺、沒有經驗爲藉口,那就容易對挫傷那些有能力的年輕人的積極性,不利於年輕幹部的培養和成長。”呂部長把目光移向苗書記:“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看法,具體該怎麼辦,還得以班長的主意爲準。”
苗書記面容就嚴肅起來,說道:“老呂,我可要批評你了。我黨實行的是民主集中制,是集體做決策,是以大多數人地意見爲準,怎麼能說是以我的意見爲準呢?”
大家都聽得出來,苗書記雖然語氣很嚴厲,可是話裡卻流出一股特別的親切。人都喜歡聽別人對自己的吹捧,苗書記也凡胎,不能免俗。
王刻舟那邊臉就垮了下來。嘴角往下耷拉着。彷彿是在跟誰較勁兒。
苗書記又說道:“大家都談一下看法吧。不要都乾坐着啊!”
高昌山被呂部長那邊搶去了先手。正有點後悔。聽了苗書記地話立刻說道:“呂部長剛纔地言很深刻。到底是搞了二十多年組織工作地老組工。談起問題來一針見血。直抓要害。
鮑曉飛同志品德好。能力強。我支持呂部長地意見。”
“我還是覺得在提拔幹部地問題上。我們要慎重。要慎之又慎。對於鮑曉飛同志地任命。我覺得還是要仔細推敲一下爲好。”王刻舟忍不住又插了一句話。
苗書記眉毛輕輕跳動了兩下。他心頭地火就有點壓不住了。這個王刻舟怎麼這麼不懂事。還代市長呢!簡直是一個胡攪蠻纏地攪屎棍!和這樣地副班長合作。以後海州市地工作可是有得搞。
不過苗書記當然不能脾氣,那不是把自己降低成和王刻舟一樣的水準了?他微笑着說道:“今天要討論五十八個幹部地任命,時間很緊。我們才討論了九個人,就已經用去了三個小時,按照這樣的進度,到明天中午,五十八個幹部也不一定能討論完。我們這裡要加快進度啊。我看這樣吧,後面地候選人我們都採取無記名投票的方式地表決,凡是沒有通過投票的,就退回去由組織部門重新擬定候選人。大家說呢?就從鮑曉飛同志這裡開始吧。”
老辣,果然是老辣。趙長風聽到苗書記的建議也暗自佩服。前面是舉手表決,有些常委們即使不同意王刻舟的提名人選,但是在面子上還得照顧一下王刻舟的情緒,不想鬧那麼僵,就勉勉強強的舉手了,但是現在苗書記一提出來無記名投票,常委們心中去掉了這層顧慮,就不會給王刻舟再留什麼面子,畢竟他們對王刻舟一了十六個人的跋扈行爲也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