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成原來也是怕區裡財政吃緊,更需要得到銀行的支T工行鬧翻了,壞了曾思濤的事情,所以不敢過分得罪區工行的人,見曾思濤這麼說,他心裡也舒坦不少,聽曾思濤說要敲打敲打工行的人,知道曾思濤是要爲他出頭。
不過,他現在的想法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倒向曾思濤那是迫不得已,隨着和曾思濤接觸得越多,他越瞭解曾思濤這麼年輕能到這個位置,絕非外面的傳言那般只是靠王玉生的提攜,曾思濤還是很有幾刷子的,想曾思濤既有能力,又有王玉生這樣的後臺,前途很光明,他也希望跟得更緊一點,也找個靠山,跟着曾思濤往上爬,
“思濤區長,我檢討,我剛纔是太激動了點,您不要受我情緒的影響,我一直想着我們財政吃緊,所以對區工行還是比較客氣的,只是剛纔那吳科長實在是太張狂了……”
“有禮有節,據理力爭,有什麼不好?區工行難道就只能垂直?我們地方上就不能說說話?至於市工行也還是要受市裡的領導,市裡的領導胳膊總還是朝內拐的。你不用擔心這個,別太着急了,還是要注意身體,注意休息……”
曾思濤笑了笑,張曉成這是變相的在表功,張曉成雖然圓滑了一些,喜歡拍馬屁,喜歡錶功,有點官油子的味道,不過,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能用心去做,做起事情來還是很有一股子勁頭,用起來還算順手。曾思濤實際還是受到王玉生的一些影響,喜歡做實事的人。
張曉成笑着說時不我待,不抓緊可不行,般風風火火的走了,剛走不久,門衛就打電話來說,有人要上訪,指名要他接待,原來是區裡的一些老資格的人以及棉毯廠的一些老工人也找上門來,門衛也不敢不讓他們進,這些老幹部、老工人說區裡是敗家子,有情緒激動的在在曾思濤的辦公室裡拍起了桌子,對於這些老革命,曾思濤也只能聽着,曾思濤把情況分析個他們聽,給他們算了一筆賬,一是工廠初期投資多少,爲國家作了多少貢獻,現在企業由於遭遇到行業不景氣,每年虧損多少,政府每年還要負擔多少,現在中央要進行財政改革,區政府已經沒有能力再負擔這些困難企業的一些生活費之類的東西了,企業沒有希望,破產後,不管誰買下這個企業,一是不再需要國家負擔,二是購買的人也會再生產,會給國家上稅,這樣纔是給國家創造效益,曾思濤也保證破產後離退休職工的退休工資一定能夠得到保障,老幹部們和老工人們聽了半天,原本以爲就是把國家的賣給私人了事,一聽曾思濤這麼一分析,雖然思想上還是有些不通,但情緒還是比來的時候好多了。
“聽說索鹼化工你都能把它搞活,這麼個小小的棉毯廠,怎麼就救不活呢?”
“索鹼化工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企業,國家的經濟展,急需大量基礎化工產品,不愁銷路,只是原來由於內部管理的問題,才搞成那樣;棉毯廠不一樣,棉毯廠一是規模小,二是設備老舊,技術落後,三是歷史包袱過重,這樣的企業和沿海的那些上規模的大型紡織企業根本沒辦法競爭。生產出來的東西要比人家貴很多,在市場上沒有任何競爭力,只有低於成本價才能銷售得出去,所以是越生產虧損就越嚴重,加上國家現在對產業結構進行調整,對於這樣的小規模高能耗的企業不再支持,中央財政吃緊,我們龍江區也要響應中央的號召,支持中央,區裡財政也是非常吃緊,根本就沒錢再對這些沒有前途的虧損企業再進行投資……就像楊老,您當年從敵人手裡繳獲的槍一樣,當年可是爲革命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您肯定對那槍很有感情,我想這些老師傅對待棉毯廠的心情,就像當年您對待您手中的槍一樣,我也是很理解大家的心情的,可是解放後武器好了,您當年用的槍在那裡?早就被拆了重新回爐了,現在說不定變成那棟高樓大廈的鋼筋,或是百姓們案頭的菜刀,但是荏繼續揮着作用,這棉毯廠也一樣,曾經爲國家做出過貢獻,但是國家現在不需要了,所以也要‘回爐’,讓它以另外的方式重新煥活力,揮更大的作用,這退一步是爲了進兩步……”
這些人雖然不在臺上,但是在羣衆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曾思濤很有耐心的把情況給這些老革命把情況講得很清楚,又搬出中央的文件和他們一起“學習”,總算是把這些老幹部老工人給恭恭敬敬的把這些老革命給送出了門。
李成全進屋給他換了一杯茶,曾思濤讓李成全去打印下文件,曾思濤正坐在那裡想着,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後,組織部長江必走了進來,曾思濤有點驚訝,雖然現在他和向存林、江必是盟友,但是江必從來沒有主動到他辦公室來過,何況剛剛在不久前曾思濤沒有支持向存林提出的人選,也讓這個聯盟產生了一些裂痕,江必主動上門,就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曾思濤笑着請他坐到沙上,看着江必那矮短的身
大地大肚子。還有臉上笑眯眯地樣子。活脫脫就是一T曾思濤很清楚江必看着一副笑眯眯地人畜無害地樣子。實際上曾思濤知道江必絕對不只是表面看着地那麼簡單。這傢伙是一個笑裡藏刀地角色。
“曾區長可真是忙啊。剛剛還在接待老同志?”
曾思濤苦笑一下說道:“老同志是來興師問罪地。棉毯廠準備破產。老同志意見很大。”
江必倒是快人快語:“哦。改革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地阻力……曾區長太忙了。我就趕緊開始。長話短說。我想和您彙報下地稅副局長地人選問題。”
國稅地稅局長人選已經定了。國稅地副局長也已經全部定了。現在地稅還有一個副局長地位置沒有定下來。雖然只是一個副科級地崗位。但畢竟也是一個肥缺。前景很不錯。也爭得厲害。
曾思濤主管財政工作。剩地這個人選。廖喜峰還是要尊重一下曾思濤這個分管領導地意見。讓江必徵求一下曾思濤地意見。江必沒有合適地人選。並且競爭這個位置地人太多。搞不好就會得罪人。這種得罪人地事江必巴不得愛出風頭地曾思濤來做。
曾思濤這一天忙得是昏頭轉向的,他也要喘口氣,也要摸摸江必主動上門是個什麼意思,笑着指了指秘李成全剛剛送到茶几上的熱茶,道:“我剛纔和老同志說了半天的話,先喝茶潤潤喉嚨,再說事。”
難得曾思濤會慢條斯理的處理事情,江必也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端起茶杯隨意的咂了口,然後微微一怔,又細細品了幾口,疑惑的道:“茶葉味道很特別,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啊。曾區長,您哪買的?”
曾思濤原來一般就喝咖啡,幾乎都不怎麼喝茶,不過在這政府大院裡喝咖啡實在是顯得太另類,所以也入鄉隨俗,開始喝茶,不過茶的好壞他真是沒什麼研究,只要喝着不澀口就行。這茶是他去京城的時候,臨走時王遠家送的,聽江必這麼一說,估計是好東西。
曾思濤笑道:“這是我在在北京的同學送的,要真是好東西,回頭叫成全給您包一包,放在我這裡是浪費了。”
江必提起這是好茶,曾思濤纔想起王玉生喜歡喝茶,他都沒有把茶葉給王玉生送一點去,曾思濤有些赫然,想起家裡還有幾罐,這麼好的東西,他自己喝也品不出個味來,簡直就是牛嚼牡丹,好久找機會送王玉生好了。
江必老喝茶的人,知道這茶葉肯定不便宜,曾思濤卻主動告訴他是京城的朋友送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麼,江必疑惑的看看曾思濤,見曾思濤一臉坦然,心思可就轉了轉,曾思濤被“雙規”進去,估計就是因爲經濟問題,卻屁事沒一點就出來,知道曾思濤不在乎在經濟上被人說三道四,不然也不會和根本沒有任何交情的自己這般坦蕩,似乎還隱隱表示他曾思濤在京城也有點背景,對曾思濤,區委好事議論的挺多,有說他有大來頭的,也有說他就是走運被王玉生看重才連升幾級。但不管怎麼說,曾思濤實在是一個讓人有點頭痛的角色,區委常委排前面的幾個老油條對曾思濤基本是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不想得罪他,也不想與他走得太近。當然,也有常委對曾思濤成見越來越深,例如向存林。
江必清楚,向存林其實一直是有些看不上曾思濤的,特別是向存林是因爲在地稅局局長的人選上和曾思濤產生了分歧,本來向存林和他都支持了曾思濤提議的財政局長和政府辦的人,以爲曾思濤這回該支持他們一下,但是曾思濤卻支持了廖喜峰提出的人選,所以向存林對曾思濤的意見很大。加上有些好事在財政局長和政府辦主任任命上,把曾思濤說成是區裡的二號人物,也頗讓向存林心裡有些不快。但是向存林是向存林,他江必是江必,江必多了個心眼,曾思濤這回做得有些不地道,江必卻是從其中嗅到了一點味道,曾思濤和廖喜峰一直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把關係搞得太僵,即使鬥一鬥,都是在可控的範圍內,看樣子曾思濤是想着左右逢源,主要與廖喜峰保持合作,他再一直只跟着向存林,恐怕今後日子會很難過,向存林年紀大了,進步的空間很小了,進取心也就沒那麼強烈了,就想着守好眼前的這點權力,他和向存林不一樣,他才四十出頭,還比較年輕,還有奔頭,那些對曾思濤敬而遠之的老狐狸是因爲沒啥奔頭了,現在幹部年輕化,退居二線的歲數一再調整,就算攀上什麼大樹恐怕也搭不上車,搞不好碰上大浪,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江必想來想去,雖然江必不是很看好曾思濤,但是曾思濤背靠王玉生,短時間肯定是上升的勢頭,江必再只守着林東山,想要進步難度還是很大,如果和曾思濤交惡,恐怕要進步的空間就會更小,江必不想曾思濤把他和向存林那樣沒有進步空間的人一樣看待,所以江必還是主動一點,如果曾思濤在京城還真
系,江必是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攀高枝的機會的,只T不準曾思濤的路子,以爲他只是有王玉生支持,那和他這高姿態喜歡出風頭的幹部走得太近,打上曾思濤一派的標籤,和曾思濤混在一起可沒有任何好處。聽到曾思濤說起這茶葉是京城的同學送的,江必心思就活動起來,他也聽說過曾思濤和他的什麼朋友在省裡連財政廳長的兒子都敢打,估計曾思濤的同學在京城有點背景,就算在京城是個芝麻官,來到地方上也是牛氣熏天。曾思濤既有王玉生給他撐腰,京城裡又有點人緣,那前途就光明許多,江必想着,看來李山國還是看到了點什麼,纔會跟曾思濤跟得那麼緊,想到這兒江必不由得就放低了姿態,臉上掛上了笑容:
“這麼好的茶喝習慣的話我可買不起,茶葉我就不收了,還是向曾區長彙報下工作吧。”
曾思濤知道江必對他還是有點戒備的,他既然不願意要茶葉,曾思濤也不勉強,微微點頭。江必開始給曾思濤介紹地稅局副局長候選人,有七八個人,難得江必將這些人工作履歷性情記得清楚,這老搞組織工作的就是不一樣,不看文件,滔滔不絕的說了有好一陣,曾思濤聽得有些奇怪,以前江必開會一般就是照本宣科,將要任命的候選人履歷講講就完事,從沒像這樣說起對他們性格的個人看法。
曾思濤一邊聽着江必的介紹,一邊揣測着江必主動上門的來意,他剛剛在稅務局兩個局長的任命問題上,駁了向存林和江必的面子,雖然曾思濤也暗示下一次會在有些事情給他們提供幫助,但是照理向存林和江必對他應該還是會他有點意見,這江必卻主動上門,想來是有點什麼想法,看樣子也是因爲稅務的兩個局長任命上,向存林有點反應過度,看樣子江必是不想受向存林的拖累,開始和向存林求同存異了,曾思濤心裡有了譜,也就認真的聽完了江必的介紹,笑着說:
“這樣人的情況我不是很熟悉,江部長,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下這些人裡誰可堪大用啊?”
要擱以前,江必肯定會敷衍一番,現在聽曾思濤問起,倒是規規矩矩幫曾思濤分析,話裡透話的將這些候選人都會牽動哪些人的神經點給曾思濤,對區委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曾思濤心裡也是很有底,只是不知道這幾個人是誰的關係,江必這麼一點,他就明白了。
最後江必幫曾思濤圈定了四個人,曾思濤看了看這四個人,用這四個其中任何一個,都會無形中拉攏一個常委,但是也可能得罪其他更多的常委,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他現在是需要更多常委的支持,不能樹敵過多,曾思濤對於這麼應對這件事情,有他的想法,但是江必主動上門來彙報工作,他也得給江必幾分面子,所以笑着說道:
曾思濤連連點頭,在江必出門前笑着說:“江部長,以後還請你幫我多分析分析啊,這方面的事情,我以後可全仰仗你了。
”
江必聽着曾思濤話裡的意味,好像對於他說的這些東西已經有分析有判斷了,隱隱還有拉攏他的意思,心裡就是一驚,說實話,江必對曾思濤客氣,爲他出謀劃策,也是看在他可能有極大後臺的面子上,對曾思濤本人,他是不怎麼看好的,曾思濤愛放炮是全市聞名,本身爭議也很大,這回又趁着葛玉生病的機會,搞出一些新鮮東西,大出風頭,不但給他自己也下了任務,這等於把全部身家性命都壓了上去,還給副區長和下面的人都壓任務,這些指標都是他定的,他自己完不成,那在區裡就會顏面掃地,威信全無;還有真要處理那些完不成任務的也是他提出處理意見,這下面的一二把手,那個後面沒有點關係?真處理了,不但會得罪被處理的人,還會得罪被處理人背後的人,這是很得罪人的一件事,這事纔開始動起來,又聽他說又搞出了個破產的事情,在區裡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在江必看來,曾思濤這樣的行爲在政治上表現是很不成熟的。
江必瞄了一眼曾思濤,曾思濤有時看着十分老練,竟然能把既強勢又很有手腕的葛玉搞得躲在醫院裡不敢出來,顯然對於官場鬥爭這一塊也很熟悉,可有時曾思濤做的很多事情在政治上又顯得十分幼稚,但是江必對曾思濤總的感覺是曾思濤看着面相謙和,但實際卻是年輕有棱角,看來是一直沒被磨平,年輕幹部那種驕狂,還有骨子裡的那種驕傲在曾思濤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如果沒強大背景支撐,就只是靠王玉生的關係,曾思濤早晚也逃脫不了被一捋到底的下場。
曾思濤這樣起伏不定的表現,讓江必有些頭痛,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一想決定還是看看再說,但是他也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能不得罪曾思濤,還是儘量不要得罪曾思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