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心碎決裂

C市的國際機場候機大廳,熙熙攘攘的人流擁擠而喧鬧。距離過年越來越近了,人人都歸心似箭。恨不能早一分一早秒的回到自己溫暖的家裡,跟自己的親人一起過一個團圓年。

來來往往的旅客都是大包小包的帶着行李,或者拖家帶口,雖然有些許疲憊。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充滿期待。

唯獨角落裡的一對男女看起來不是那麼的愉快。明明兩個人看上去那麼的耀眼,女的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紅色的長身大衣足蹬長靴,長卷發隨便的紮了一下卻並不影響她那出衆的美貌和氣質。男人長身玉立,一身藏青色羊絨大衣,氣質英挺。

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不時的投過豔羨的眼神,多麼協調的一對璧人啊!不過要是仔細看看這對男女就能感受到他們之間並不協調的氣氛。

女的面色冷冷的,眼神裡既有憤怒又有哀怨,淚珠就在眼眶的邊上打着轉,一直堅持着沒讓它掉下來。男的倒是沒有眼淚,不過神情比女的還冷。

兩人沉默着,女的一直在盯着男的,男人卻在迴避着女人的注視。終於女人似乎忍不住了,聲音聽上去都有些顫抖。

“茂寧,你真的不能跟我回去嗎?票我都買好了……”莎莎的淚珠也在顫抖。

許茂寧看向遠處的大屏幕,沉默了片刻,“莎莎,我真得覺得現在不太合適。你自己回去好嗎?”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嗎?爲什麼都不看我!”莎莎激動起來,眼珠再也掛不住了,簌簌的掉落下來。

“莎莎,別鬧,過會你就該辦登機手續了!”許茂寧聽上去是一副安慰的口氣,但是仔細分辨一下不難看出這話裡的感**彩並不濃。眼睛是看着莎莎了,裡面充滿的卻不是感情,是歉疚還是盼着解脫,莎莎分辨不出。

“你告訴我,我走以後你是要回家,還是要去找她?!你告訴我啊,告訴我!”莎莎本來還在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鎮定。但是許茂寧那冷淡的態度深深刺痛了莎莎,已經多久沒看到他對自己的關懷和愛意了呢?

“……”許茂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多次了,而答案是不知道。理智告訴他不能去,應該跟莎莎一起回家。可是心卻不聽從理智的指揮,拼命地想要再見她一次。

見到許茂寧沉默的樣子,莎莎的眼淚已經流滿了整個面頰。聲音哽咽着,“茂寧,跟我回去好不好,不要讓我自己一個人回去,我不想離開你……”邊哭邊說,仰起臉來看着許茂寧,大眼睛裡滿是淚水。

許茂寧又是沉默,只是伸出一隻手默默地拭去莎莎臉上的淚水,說啊告訴她你愛她,告訴她你只是回家。許茂寧的心裡有個聲音在拼命提示着他,可是他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心在痛,眼睛在流淚,心裡卻在滴血。沉默是金,可沉默有時更是刀,一把尖銳的刀。這樣的情況下莎莎怎麼還能保持着鎮定呢,一下子打掉了許茂寧給自己拭淚的手,撲上前去,揪住許茂寧藏青色大衣的衣領狠狠的捶打着許茂寧。

“許茂寧,你這個混蛋,懦夫!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嗎?你以爲全世界人都是傻子任你欺騙嗎?你以爲你可以仗着我愛你就隨便的欺負我是嗎?”

許茂寧任莎莎狠命的捶打着自己,對於莎莎的職責,他實在無話可說。還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還以爲自己已經成功的把她忘掉。沒想到原來只有自己才這麼天真,天真的以爲可以把她忘掉從頭來過。

“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我哥現在就在她家裡陪她呢,你怎麼都不可能再有機會了。看清楚吧,哼,許言!”

說道最後一個詞,莎莎狠狠的加強了語氣,讓許茂寧心裡一驚,臉色一變。注視着莎莎,“你怎麼知道的?”

莎莎冷笑了一聲,“哼,你以爲你過去的事情只要你不說就可以沒人知道嗎?你以爲你說你叫許茂寧就可以抹殺掉許言的存在嗎?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許茂寧聽了,臉上木木的,沒什麼表情。發了一會呆,突然笑了,是冷笑又是無奈的笑。“其實只是個名字而已,沒有什麼別的意義!”

“是嗎?那這個你怎麼解釋?!”莎莎從大衣口袋裡利落的抽出一張紙片,甩到了許茂寧的眼前。許茂寧一愣,伸出手接住了那張正輕飄飄下落的紙片,正好落在了他的大手裡。

那是一張照片,碧綠濃密的大榕樹,樹下相依而坐的愛侶,巧笑倩兮,眉目傳情。那正是原野從歡歡那裡拿來的那張照片,卻無意間被莎莎看見了,偷偷的藏了起來。

看到這張照片,許茂寧的手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了。巍巍的翻過照片,果然那行如同人一般清秀的字跡還在那裡,“給我摯愛的許言”,落款是“歡歡”。

這照片就如同一個時光膠囊,一下子就把許茂寧帶回那現在看來已經有些久遠的過去裡。那是兩人戀愛的最甜蜜日子裡留下的見證,似乎是一個炎炎的夏日,兩人約在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下見面。

外面是流火一般的熱天,大榕樹下卻是一片陰涼,就像一把天然的大遮陽傘,帶給這對愛侶一片清涼。當時正好遇到藝術系幾個搞攝影的同學,非讓他們坐好拍一個合影。照片洗出來是交給了歡歡,歡歡又在後面寫上了那句話送給了他。

從此這張照片就成了許言最摯愛的一個珍藏,一直帶在身上,本來以爲會收藏一輩子的。但是當他要離開歡歡的時候,歡歡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求他將這張照片還給她。雖然有萬般的不捨,但是那時候許言已經不想再拒絕歡歡的任何要求了,只能將照片還給了歡歡。

本來還以爲這輩子再沒機會見到這張照片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中再次見到。這一看真是百感交集,許茂寧似乎已經完全忽略了整個喧鬧的環境,忘記了站在自己面前正哭泣的莎莎。整顆心都系在了照片的人上,系在了那段回憶裡。

看着許茂寧這樣的反應,莎莎覺得自己的心如同一座被打碎的雕塑,一片一片的掉落下來。心徹底涼了,許茂寧的神情、眼神,那深深的惆悵和嚮往,都是在他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

“啪”,許茂寧正看着照片出身,沒預料莎莎突然伸手抽走了那張照片。反應過來的時候,照片已經被莎莎緊緊握在手中,眼神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樣冰冷。

“還給我!”許茂寧發怒了,大吼一聲,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

莎莎看着在自己眼前發怒失控的許茂寧,已經止住了哭泣,冷冷的笑了一聲。神情似乎都因爲痛苦變得有些扭曲,眼神裡是一種許茂寧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莎莎!快給我,好嗎?”許茂寧聲音變得緩和起來,像是一個在哄小孩的父親,被孩子搶走了重要的東西。先用嚴厲的吼,不奏效再改成柔和的哄。

“好!我還給你,還給你!”莎莎冷笑着,大力的用手撕扯着手裡那張薄薄的相片。只是一張薄薄的紙片而已,哪裡經得起那麼用力的撕扯。

許茂寧眼看着那張自己視爲比生命都重要的相片在自己眼前化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掉落在自己眼前。心痛的無法呼吸,許茂寧覺得彷彿是自己也跟着被撕成碎片。

慌亂的伸出手去接着那一張一張的紙片,一片又一片。不過也許是因爲莎莎太過憤怒,撕得太碎。紙片飄落的速度遠比許茂寧撿起的速度要快。

“我讓你撿,讓你撿!”莎莎看到許茂寧手忙腳亂的想要把照片的碎片都撿起來,心裡更加憤怒。啪啪的用腳踩着落在地上的碎片,嘴裡嚷着憤怒的言語。

“莎莎,你給我停下來!”許茂寧早已經被激怒了,卻一直在忍着。看到莎莎還不依不饒,頭腦一發熱,理智還沒來及作出反應,身體已經隨着心做出了反應。

只聽“啪”的一聲極其清脆的響聲,莎莎的臉頰一下子出現了一片清晰地指印,紅彤彤的一片。

“許茂寧,你竟然因爲一張照片打我!好,很好!”莎莎捂着臉,整個身體都因爲驚嚇和憤怒瑟瑟發抖。聲音還算冷靜,也並沒哭,心都涼透了,眼淚也不會起什麼作用了。

許茂寧也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打女人的舉動來。看着臉頰紅腫起來的莎莎,覺得萬分的歉意,知道自己做的過火了。上前一步,想要安撫莎莎。

“你別過來,我們就此恩斷義絕了。我雖然愛你卻不會因爲愛你而糟踐自己。你救我的情我已經還給你了,從今開始只有你欠我的我決沒有欠你。我們從此各走各路吧……”莎莎冷靜的丟出一句話,頭也沒回的大步離去。

只剩下許茂寧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莎莎遠去的背影,再看看滿地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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