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震駭人心之事,從那些在毀滅之力中倖存的大能之修口中傳出,瞬間便如一陣狂風,波及至先辰大陸每個角落,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些人予以苟同,雖只聞未見,依舊是驚歎連連,而有些人則認爲是無中生有,小題大做,不過是那些修道失敗者的自娛自樂罷了,怎會有如此逆天之事的存在。
而何一諾卻如一個傳奇一般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同樣的,這個世間多了一個如惡魔一般的無情存在。
傳聞他行蹤不定,冰冷殘酷,嗜血無情,修爲更是深不可測,緊緊在三個月的時間內,便已經有數百名幻境大修被殺害,而每一個被殺害的人額頭之上皆被刻下四個字“唯我巫妖”!
無數人都在私下議論這個巫妖到底是誰,他爲何要無緣無故的殘殺那麼多人,這個巫妖與三個月前天劫之下的那個身影又有什麼關聯?他們又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將先辰大陸攪得天翻地覆,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然而這些猜測議論也僅僅只存在口頭之上,沒有人想要去佐證,能夠去驗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曾有多事者想要接近他,卻唯有慘死的下場。
又是兩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先辰大陸如被覆蓋在一片陰霾之中,隨着無辜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恐慌與驚惶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間,同樣的死法,同樣的慘狀,同樣的神秘。然而,被殺害的人裡面並無一人是凡人,皆是修道之輩,想來定是有目的而爲。
又是三月時間過去,人們再也受不了這種心慌與擔憂並存的壓抑之感,於是他們成立了一支隊伍,旨在徹查此事,並調查巫妖的來歷,將其活捉。如此一來,巫妖落網,不管是不是他本人,都將水落石出。
而隨着一聲號召,無數大能之修應聲加入,隊伍瞬間壯大起來,其中更是有幻劫老怪坐鎮,且不止一人!
消息傳開,先辰大陸各處線人紛紛行動,一時之間,先辰大陸的每一處角落,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抓捕隊伍的耳目之下。
與此同時,先辰大陸,極北冰寒之地,夜空之下,有二人立於冰封之柱上,一人眉目俊朗,身形灑脫飄逸,只不過其面上卻有一絲邪氣。而另一人則是身披將袍,頭頂金色皇冠,面容乃是骷髏模樣,雙目之中透出幽幽鬼火,陰森可怖。
他們便是守護天虛石像的誅仙堂堂主,人稱邪公子,與隱匿在後生界的巫妖!
他們此刻負手而立,沉默不語,彷彿各有心事。
“妖兄,你的身份應是瞞不了多久了,如今先辰大陸各處都在搜查着你的下落,即便你有通天的本領,亦是逃不過衆人的耳目。看來你是真的遇到仇家了。”邪公子看向遠方,緩緩道。
巫妖聽聞,隨即怒哼一聲,沙啞道“本將向來與你們後生界無冤無仇,僅有的幾人也中往生咒而身亡,而這幾人中背景強勁的也只有南宮煌宇兄弟,難道這是煉獄壇所爲?”
邪公子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淡淡道“煉獄壇不會爲一個人動那麼大手筆,況且,能夠殺掉那麼多幻境大能的也絕非等閒之輩,在我瞭解的煉獄壇中除了壇主血影老怪,別的沒有幾人有此能耐。妖兄,看樣此次你遇到麻煩了。”
巫妖看向遠方,目中鬼火繚繞,他的骷髏面孔彷彿瞬間陰冷了下來,只不知他心中所想何事,而後緩緩道“公子,此事勢必蹊蹺,待查清之後再告於公子,在下先行告辭。”
邪公子目露微笑,點了點頭,“妖兄請便!”
待巫妖走後,他的面色也漸漸陰沉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無永恆的敵人,亦無永恆的朋友!”
片刻後,一處溪水旁,山澗密林,鳥語蟲鳴,月光灑下,靜謐安詳,而一個人的出現則讓原本的靜謐變成了死寂,原本的安詳變成了森然,彷彿有大凶之物降臨而來。
一道身影徐徐落下,頓時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息瀰漫開,而與之一同擴散的則是那攝人心魄的凶煞之氣。
他身披棕色上衣,卻露出一隻血紅的手臂,月夜下有電光涌動。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陰森的血光,此一刻他彷彿是從地獄中逃脫的惡魔,遊離在這個世間。他便是遁入魔道的何一諾。
另一處,詭密的濃霧之中月光無法穿透,彷彿夜幕降臨之時便成黑暗侵襲之地。這時,濃霧之外出現一道身影,身披戰袍,目光如炬,乃是巫靈,他靜靜的等候着。
片刻後,從其內傳出沙啞的聲音“調查的怎麼樣?”,片刻後巫妖的身影從濃霧中緩緩隱現。
巫靈面色複雜,恭敬道“回報大人,屬下並未查出是何人所爲,屬下不敢過度暴露行蹤,只怕,,”
“不怪你,想要殺我的人中,只有兩人有這般能耐,其一便是當年追殺我等一同進入後生界的濁將,只是我瞭解他的性格,他不可能這麼做,否則早在千年以前他就這麼做了,這麼多年來,他不知曉我們的行蹤,而我們亦不知他藏身何處。”巫妖的沙啞的話語中第一次出現了情感的波動,彷彿透出一股無奈與嘆息。
巫靈的面上出現了異樣的神色,目中再次閃過一絲複雜,而後忽驚訝道“大人,難道您說的另一人是他?難道他沒有在聖族劫難中喪生?”
巫妖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猶豫片刻道“沒有親眼見到他的屍體,誰都無法確定他到底存活與否,這些日子,本將總覺隱隱心悸,我能夠感受到那股仇恨的力量,而能夠心懷如此仇恨的或許只有他一人。”
說完,巫妖忽沉吟片刻,轉而喚了一聲道“夜華!”
巫靈聞言,忽身軀一顫,似有片刻的愣神,而後淡淡道“已經好多年沒有人這麼稱呼我了,都快忘了這個名字。”
巫妖看向他,這一刻彷彿收起那麼詭異陰森的力量,緩緩道“你隨我幾千年,這幾千年來我的所作所爲,你是怎麼看待的,但說無妨!”
巫靈沉默了許久,而後跪倒在地,恭敬道“夜華追隨您幾千年,無所謂對錯與否。”他忽頓了頓,面上露出決然,稱呼道“將軍,屬下願爲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巫妖看向巫靈,伸出手將其扶起,嘆了口氣,只淡淡道“你起來吧!”
夜幕蒼穹,彷彿充斥着一股肅殺之意。
這個夜晚彷彿格外漫長,夜深人靜,四野沉寂,直到天際一縷朝陽打破這沉悶的蒼穹。
清晨,萬籟俱寂,一條靜謐的小徑上,曲徑通幽,路邊芳草之上凝結出一顆顆露珠,欲待滴落,霞光映射,閃現出如晶瑩淚光,朝霞穿過草叢,零落在小徑之上,形成斑駁琉璃的印跡。
片刻後,漸漸有行人匆忙趕走在小徑上,零星鬆散,似要遠足。
這時,小徑之上有母女二人身揹包袱,輕快的趕着路。小女孩約莫六七歲,牽着她孃親的手,面上充滿孩童歡快的稚嫩笑容,她孃親面上則是有隱隱的期待。她看向自己的女兒,可愛活潑,心中更是一陣欣慰,柔聲問道。
“楓兒,咱們很快就能見到姥姥了,想不想姥姥啊?”
小女孩聽聞,歡快的點了點頭,眼睛笑起來似如彎月一般迷人,嘴角更是有小小酒窩隱現,蹦蹦跳跳的歡呼道“好耶,好耶,能見到姥姥了,楓兒想死姥姥了!”
女孩歡快的笑聲爲清晨的小徑更添幾分靈性。
只是,她們母女兩走着走着,卻發現原本零星的行人如今全部走的遠了,前後看不到一個人的身影,頓時原本幽深寧靜的小徑變得有些讓人心中不適。
農婦的心中隱隱出現了一絲的不安,攙着女兒的手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而就在她們路過下一個轉角之時,忽兩男子的身影出現在了她們前行的路徑上,一胖一瘦,此刻背對着她們。
農婦放慢了腳步,心中一陣忐忑,不過在猶豫片刻之後,便抓緊女兒的手,欲快步離開。
而就在她們經過那二人身旁之時,忽一道刺耳的聲音傳入她們的耳中,“站住!!”農婦心中一凜,身軀微顫,頓覺嗓子發乾。
只是此刻女兒在自己身邊,她便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停下腳步,看向轉身面朝自己的那二人,面上堆笑道“不知二位官人有何事?”
二人面容無光,神采不見,皆爲五十左右的男子,其中稍胖之人面上有刀疤突顯,看去十分礙眼,而他們的懷中皆是抱有一把大刀。此刻二人目中閃現異光,在打量着她們母子,片刻後,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農婦被他們這一打量,背後感到一陣涼意,握着女兒的手抓的更緊了,她帶着女兒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並附聲道“二人官人,奴家與小女還要急着趕路,二位官人若無他事,奴家便就此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