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玉佩歸還給單主,謝過了他的好意。“多謝單兄的好意,只是我此行乃是八凶地之一的遺失之地,其內兇險難測,未知頗多。若是人多了反而會徒生許多變數。且蓮宗一定會有後續人馬補上,故而不必麻煩單兄。”
單主微笑示意,只是其面上似有一絲猶豫之色。
何一諾見裝,詢問道:“怎麼了,單兄?有何話不妨直接說出來,你我之間無須有這般顧忌。”
單主聞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而後眺望遠方,看向紛爭大陸的深處,那遺失之地的所在地。他沉默了下去,半晌沒有說話。
而何一諾也並未催促他,他亦是眺望遠方,目光似穿透虛無,看向了那充滿着未知變數的地方。
一瞬間,心中似出現了一絲悵惘,在彷徨之中彷彿有過一絲掙扎與猶豫,只不過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單主手中幻化出兩袋烈酒,一袋給何一諾,一袋留給自己。何一諾接過酒袋,一飲而盡。單主的目中似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色,只不過一閃即逝,而後他也一飲而盡。
烈日射下,烘烤着這一片貧瘠的大地,那龜裂的地表上似有幾株野草在頑強的生長着,它們的一生,彷彿便是與天鬥與地斗的崢嶸歲月。
“神醫,聽我一句勸,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莫要進入這遺失之地,可好?”許久之後,單主緩緩說道,只不過他的話語卻顯得有些突兀。
而他的目光則依舊是看向遠方,在何一諾無法看到的角落,有深深的掙扎閃過。
何一諾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上前去拍了拍單主的肩膀,長聲道:“單兄,我知曉你心中的擔憂,這遺失之地雖兇險難測,但我早已做好準備,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全身而退,到時候你我二人再好好把酒言歡。”
他心中沒有多想,只道是對方在擔心自己的安危,畢竟遺失之地乃是八凶地之一。
然單主的神色卻並未因爲他的話語而出現舒展,反而在遲疑中多出了一份凝重,只不過依舊未讓何一諾看到。
而後他帶着一絲異樣的語氣詢問道:“神醫,難道非去不可嗎?”
在他身後的何一諾,神色微動,他縮回了手掌,來到了他的身旁,雙手揹負,看向了遠方。
“單主,你可還記得當年,你,我還有奕兵三人,爲了部落的生存,遠赴他鄉,征伐在外的那些日子嗎?”何一諾沒有回答他的話語,而是轉而問道。
“單某當然記得,且無論過了多久,也不會忘了當年你我三人在一起的歲月。雖然是遠赴他鄉,朝不保夕,但爲了部落的存亡,爲了族人的生存,我等沒有過任何的退縮,任何的畏懼,而是充滿一腔熱血。”
“寧自損八千,亦要殺敵一萬!男兒之軀,保家衛國,一生榮辱,又何懼於斯!那是怎樣的崢嶸歲月!”單主的話語中帶着激昂,當年在實境中的一幕幕似重新浮現在腦海,且永遠無法磨滅!
他面上的遲疑漸漸褪去了些,而他心中似明白了什麼。
這些話落在何一諾的耳中,亦是喚醒了他心中那份久違的沉寂,他爽聲道:“不錯,當年我等爲保家衛國,雖常年征伐在外,卻從未有過任何的抱怨,任何的畏懼與退縮。爲了自己的親人,爲了自己的至愛,即便是千難萬險,也是義不容辭。”
“單兄,實不相瞞,在下所做的一切皆是爲了拯救一個女子的性命,而這個女子對我來說有着不一樣的意義,所以即便是此行有去無回,我也絕不會退縮。而人活着不就是爲了那一份執着麼!”何一諾依舊是悵然道。
單主聞言,也不再勸阻,面上重新露出笑容,將那份凝重與遲疑覆蓋。
“好,既然神醫心意已決,那我便不再挽留,等你凱旋後,你我而來再好好敘一敘!”
而後在單主簡單的叮囑後,何一諾便離開部落,重新向遺失之地出發。
而在他走後,單主卻依舊安靜佇立,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許久後,他搖了搖頭,兀自喃喃道:“真希望你所付出的一切是你想要的結果!”隨後他也重新迴歸部落。
然就在這時,一道低沉且沙啞至極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如亡靈的低吼。
“你管的事情有點多了!”
單主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同時隱有殺機瀰漫,他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
他的身後,百丈處,一片偌大的空間出現了扭曲,自上而下幾近數萬丈,而即便是隔着百丈之遙,亦是能夠感受到其其內傳出的隱隱波動,且這一股波動非修爲,非煉體。而是一種幾近仙神的氣息。
單主雖驚不慌,他站在原地,凝神戒備。
片刻後,在那扭曲空間的下方,出現了一處時空渦旋,如常人一般大小。而在那渦旋之中則是有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其乃是一名男子,相貌尋常,文質彬彬,給人一種平易溫和的感覺。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修道氣息,但是那一份氣魄卻是無人能及。
然奇怪的是,在他出現之後,這四周原本空曠的空間竟隱有亡靈低吼,迴盪在遠方又如縈繞在耳畔。同時原本炙熱的空氣竟也陰冷了下來。
若是何一諾在此地的話,或許對此人並不陌生。
“你是誰?”單主眉頭緊皺,身上蠻荒之力浸入全身,蓄勢待發!
那男子向他緩緩走來,那份陰冷與亡靈低吼亦是隨之逼近,彷彿走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邪神,這與他身上的氣質極度不符。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干涉到我的事了,你方纔所做的一切瞞得了別人,卻逃不過我的眼睛!”男子嘴角輕揚,帶着一絲不屑,冷冷的道。
“閣下究竟是誰?在下怎麼不明白這話中之意?”單主戒備之心更濃,然他的心中卻似隱隱猜到了什麼。
男子依舊在緩緩向他走近,一步一步,不急不緩,而他的話語則開始漸漸銳利起來。
“之前那一股能量波乃是你故意釋放,並非是你口中所述的,部落中人以爲外敵入侵而下意識的反擊。你的目的無非是想重創那一隻隊伍,讓他放棄進入遺失之地。而你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也是在有意無意的阻止他進入其中。”
“哼,遺失之地位列八兇,其內詭秘兇險,作爲他的好友,我這麼做難道不對嗎?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去送死?”單主怒哼道,話語間針鋒相對,絲毫不做退讓。
“你這麼做當然是無可厚非,但是你的目的難道真的是擔心他在裡面遇險嗎?恐怕你是擔心他找到冰霜焚鼎吧!!”
男子身上的氣勢在緩緩增強,而與此同時,他身後那一處空間竟開始變得朦朧起來,彷彿是被什麼遮擋一般。
“你到底是誰?”隨着對方的不斷走近,單主身上的殺機亦是不斷增強,而他冥冥之中似覺得對方身上的這一股氣息竟有些熟悉,只不過那種感覺很是微弱,讓他捉摸不定。
如今他們之間不過只有數十丈距離。
那男子嘴角開始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卻是帶着些許的詭異與陰森,一瞬間便將他身上原本文質彬彬,平易溫和的感覺給覆蓋。
他沒有回答他的話語,而是轉而繼續說道:“因爲你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是光明,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而他如今所做的一切,正是在一步一步的邁進深淵!”
說話間,那男子身上的氣勢開始逐漸增強,且那是一股不屬於修道,不屬於煉體的氣息,而是帶着一股仙神氣息!
與此同時,他身後那朦朧的空間竟變幻不定,化作一個巨大的人形模樣在跟隨着他一同前行。
單主不再遲疑,而是直接以太古古荒之力,向着身前的地面轟出一拳。
須臾之後,那男子身前三丈處的地面竟轟然爆裂,同時一隻由砂土形成的巨大拳頭向他進擊而來!
充斥在其上的,乃是古荒之力,是最原始最強悍的蠻族之力,這一擊看似樸實無華,然尋常的四地靈大境者根本無法對抗。
而反觀那男子卻是絲毫不慌,嘴角依舊是有淡淡微笑,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只是伸出右手,以單臂之力硬生生的將那一拳抓住!
而他原本白皙的手爪竟然化作如惡魔之爪一般,枯槁而又黝黑,只是那上面卻是充斥着一股極爲恐怖的力量。
那沙石組成的拳頭,被他抓住竟絲毫不得再向前,而他自己的身軀則幾乎是紋絲不動,這份實力當真是恐怖至極。
與此同時,他那惡魔之爪用力一抓,那拳頭便轟然碎裂!
單主見狀,心中在驚駭之餘,看向了對方的那隻手爪,而後他面色一動,帶着一絲驚疑不定道:“是你?”
那男子的腳步沒有因爲這一擊而有絲毫的減緩,依舊在不斷的向他走近,同時他身後的人形模樣在快速的凝實。
其全身黝黑,高約千丈,一雙手臂垂至膝蓋下方,上面拖着一雙巨大的手爪。他的背後有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其上脈相明顯,伸展至身軀兩側,將其完全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