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浣衣局,一老一中年倆道士,一個胖子皇帝,外加一個藉着迷霧匆匆穿好衣服的狐狸精,視線都盯在某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訕笑:“呵呵,純屬意外……”
秦壽大怒:“意外你個頭!她變成狐狸,衣服就在地上堆着,你就完全沒想到?還好李道長反應快,處置得當,否則道爺可真是晚節不保。”
秦行之不願意了:“我就客氣一下,師父你還當真了。再說了,指不定你現在心裡還暗罵李道長多管閒事,耽誤了你一飽眼福呢。”
“放屁!你瞅瞅她的模樣再說。”
秦行之看了一眼狐狸精,頓時變色:“師父,您教訓得太對了,我確實該罵。她分明就是沈憐兒啊,她走光,跟憐兒妹妹走光似乎沒多大區別……”
李奉常苦笑:“非禮勿視,誰‘走光’也不能看啊。”
孫蒙撇嘴:“不就是沒穿衣服嘛,瞧你們仨道士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還有你狐狸精,小爺一直給你說好話來着,結果你居然踢我……”
狐狸精可憐兮兮的下拜:“臣妾罪該萬死。”
“別,您好歹是一妖怪,雖然混得慘了點,我可不敢拿你當宮女看。”
狐狸精悽慘一笑,心說何止慘了點,簡直就是妖怪界的恥辱。
本以爲小道士是隱世高人,可剛纔聽他們對話,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被高人拿下無話可說,被個莫名其妙的小道士拿下,這不是恥辱,是什麼?
她轉向李奉常:“請道長看在天道好生的份上,饒小妖一次。小妖一定隱入深山,再不敢騷擾人間。”
李奉常擺手:“別求貧道,我說了不算。”
“道長說笑了。”
狐狸精根本不信,嶗山道長吶,好大的名頭,他說了不算,誰敢說了算?在處理自己這個妖怪的問題上,皇帝說話都不一定比他好使。
秦行之嘿嘿一笑:“狐狸精,你求錯人了。看見道爺沒,鴻蒙派掌門,吃俺一棒符籙店佔據九成股份的董事長,說話肯定比他一個小董事好使。”
“董事……”狐狸精茫然。
李奉常並不揭穿秦行之,板着臉說道:“小狐狸,你說得沒錯,天道好生,貧道對妖怪沒偏見。不過,你爲了冒充別人,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女子拐賣了,這就犯了忌諱!”
秦行之撇嘴,人家二百多歲,你滿打滿算不到五十,也好意思叫人“小狐狸”。
狐狸精滿臉驚慌:“道長怎麼知道……難道,您算出來的?我早該想到,世上高人無數,哪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再隱秘的事,在高人卜算下也無所遁形。”
李奉常莫測高深的一笑。
“道長饒命啊!”狐狸精噗通一下跪倒,“這事兒原本小妖也是不同意的,都是被人脅迫!”
秦行之皺了皺眉。
明知面前的美女是狐狸精,可她長得太像沈憐兒了,看她給人下跪,心裡就是感覺不舒服。
李奉常搖頭:“你的罪孽容後再說,先把秦道友的事情說清楚吧。就像他剛纔講的,今天他做主,貧道身爲符籙店員工,不好越俎代庖。”
秦行之一挑大拇指,李道長愣是要得,給面子啊。
狐狸精心情極度鬱悶,心說不就是追殺了你們一次嘛,至於跑到皇宮報仇?算你手眼通天,人脈廣,連嶗山道長都能請來,可你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可憐巴巴的看向秦行之:“這位秦道長,以前都是小妖的錯,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好不好?”
“你先站起來。”
“啊?”
“站起來說話!”秦行之加重語氣。
媽的,給道爺下跪也就罷了,他們三個跟着佔便宜可不行。
狐狸精戰戰兢兢站起來。
秦行之上下打量狐狸精,越看越是嘖嘖稱奇,這妖怪太像沈憐兒了。假如不把兩人放一塊兒對比,可能連沈半城都看不出破綻。
要知道,狐狸精進宮後就沒回過家,原先的一些小僞裝早就不弄了,因爲沒必要。可即使這樣,秦行之愣是沒看出她和沈憐兒的差別在哪兒。
狐狸精見秦行之發癡,心中暗喜。
這傢伙熾熱的眼神並不陌生,以前那些被自己迷住的男人,差不多都這樣。小道士果然不是什麼高人,真正的高人怎麼可能被美色迷惑?
眼波流轉,小媚眼拋向秦行之。
小道士打了個哆嗦:“我靠,受不了!”
秦壽重重咳嗽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混小子別被騙了,真正的沈憐兒還在咱家呢,她是狐狸精。好歹是鴻蒙派現任掌門,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秦行之尷尬的笑笑,說道:“狐狸精……對了,你應該有名字吧,叫什麼?”
老道翻白眼,臭小子見了美色什麼都不顧了,你是找師門寶貝來的,管她叫什麼呢,難道還想交個朋友?趕緊找到寶貝,其他事交給李奉常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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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臉上微紅,擺出一副被人問及閨名的羞澀狀:“妾……妾姓胡,有個小名兒叫‘一菲’。”
“胡一菲?”秦行之咂摸了一下,“這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咦,不對啊,你給自己取個名字道爺能理解,按說你父母都是普通狐狸,你哪來的姓氏?”
“小道長,世上並非只有妾一個狐狸精,但凡狐狸成精,慣例都自動姓胡。”
秦行之恍然大悟:“哦,原來還有這麼一說,有意思。狐狸成精姓胡,那老虎呢,豹子呢……來,跟我講講,我也長點見識。”
秦壽忍不住了:“有完沒完?說正事!”
“呃,好吧。”秦行之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狐狸……胡小姐,貧道可以不怪你當初追殺我師徒,可你拿走我師門的寶貝,該還給我們了吧?”
胡一菲根本不知道那根棒槌是鴻蒙派的寶貝,糊塗也是必然:“寶貝?妾不明白小道長的意思。”
“你當然明白!如果不是看出它是寶貝,你爲何要把它帶進皇宮。帶進來也就罷了,聽說你還拿它當搗衣杵洗衣服,簡直豈有此理。”秦壽大叫。
胡一菲驚愕:“那棒槌,是你們的寶貝?”
“你說呢?”
“二位道長從三江縣追到京城,就是爲了它?”
見秦壽一言不發的看着自己,胡一菲心念急轉,瞬間就想通了大部分緣由。
後悔啊!
就說嘛,自己當初追殺倆道士,根本就沒佔到便宜,還讓小道士佔了便宜呢。雖說自己不在乎,可小道士不知道啊。他們根本沒理由追着自己不放。
一切都是因爲那根棒槌。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要把棒槌帶進皇宮?那玩意兒沒給自己一點好處不說,還讓皮大哥給搶走了。
倆道士既然知道寶貝在自己手裡,肯定去過沈半城家。自己若是不帶,他們早找到了,應該不至於打進皇宮,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沈半城那老東西也是,家裡不鬧妖精了,你那一堆淘換來的所謂法器還留着幹嘛?
胡一菲熱淚盈眶,這次真不是裝的。
“幾位道長,那件寶貝我確實帶進了皇宮,陛下曾經見過。不過,它現在不在我手裡啊!”
秦壽仰天大吼:“祖師爺,您在凡間就倆傳人了,幫幫忙,別玩了行嗎!”
李奉常奇怪的看了一眼秦壽,心說你們兩個把師門寶貝丟了,怎麼怪起自己的祖師爺了?
秦行之擺手:“師父彆着急,我感覺這次有戲。”
“屁話,你就敢肯定?”
“我們找了這麼久,再多點波折也沒什麼。胡小姐,你把話說清楚,寶貝不在你這,去哪兒了?”
胡一菲澀聲道:“在皮大哥手裡。”
“我不活了!怎麼又冒出個皮大哥?”秦壽痛苦的問。
秦行之摸着下巴:“師父你忘了,狐狸精是有同夥的,就是那個綁架沈憐兒的國字臉……她說的皮大哥,八成就是國字臉吧。”
胡一菲連忙點頭:“不錯,就是他!”
生死關頭,她也顧不上替國字臉隱瞞了。再說她早就受夠了,之所以一直聽話,怕國字臉對付自己纔是主因,所謂報恩什麼的,那都是藉口。
其實現在就是個擺脫國字臉的絕好機會。國字臉再厲害,估計還打不過嶗山道長,只要他被降伏,自己就再也不必擔心他的報復了。至於說嶗山道長如何懲罰自己,那是另一回事,實在不行還可以求小道士嘛。
胡一菲已經看出,秦行之對正牌沈憐兒着迷,自己這個冒牌貨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對不起這幅長相?
只要小道士肯說情,自薦枕蓆什麼的,那都不是事兒。她又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甚至連人都不是,根本沒什麼貞潔觀念。
因此胡一菲毫不猶豫的把皮大哥給賣了。
整個事件的經過秦行之師徒早就清楚了,胡一菲再說一次也不過是把其中的疏漏補足而已。倒是胡一菲說的她和國字臉認識的經過,以及入宮的原因,秦行之是第一次聽說。
孫蒙摸摸自己:“我身上有真龍之氣?”
秦行之鄙視的看着他:“傳說,傳說而已。你沒聽她說嗎,根本就沒找到什麼真龍之氣,倒是被你的鎮妖符鎮壓了兩次。”
“我是皇帝,有真龍之氣才正常。沒有……”孫蒙一臉擔憂,“難道我這皇帝當不成了?”
秦行之哂然:“你不是不喜歡當皇帝嗎,當不成,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那能一樣嗎?就比如你吃撐了,又給你一桌山珍海味,你不喜歡吃,愁得長吁短嘆,甚至送給別人吃,那是你願意。要是有人愣給你搶去,你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