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通紅溼潤的眼睛緩緩轉過去看那已經沒了氣息躺在地上的宮女小姚,想起之前穀梁珞出現之後的那一幕幕,恐懼感便由心底不斷滋生出來,侵蝕掉她所有的感官,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兮子月所對於穀梁珞所說到的這種種,是一條都不知道的,她只記得她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穀梁珞將一個嬌弱的宮女摔在地上,隨後不知是說了些什麼,那宮女便咬舌自盡了。
再看地面上撒了一地的香包,而自己的貼身丫鬟柳燭又哭紅了眼睛跪在了地上,一身的狼狽,她便認爲是穀梁珞新生妒意,在故意找她丫鬟麻煩,所以剛纔纔沒有問清楚具體情況便故意幫着柳燭說話的,至於所謂什麼刺客,她是完全不知道啊。
穀梁珞見沒人再說話,便繼續冷言道:“來人,將那些香包全部收起來,交由太醫府的人查驗,避免有心懷不軌之人想要趁機禍害王爺。”
兮子月臉色一變,穀梁珞話裡的意思過於明顯,她怎麼能聽不出來,既然有人能混在宮女裡趁機行刺,那要有人在她的香包裡做手腳,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要真的從這些香包裡找出什麼不利的證據來,那她……
可是禍害王爺這種事情,她兮子月怎麼可能做出來?
當下兮子月也顧不得柳燭了,趕緊釀蹌這走到王爺的身邊,抓着王爺的手臂,急切說着:
“王爺……子月……子月不知道那個宮女是刺客,那些香包都是臣妾自己縫製的,往日裡王爺不來院子,子月閒着便跟繡娘做些女紅,臣妾一心想着王爺,又如何會做些謀害王爺的事情呢?就算……就算那些香包真的查出了什麼問題來,那也是有人故意要栽贓嫁禍臣妾啊!”
兮子月越說越激動,那不斷涌現出來的眼淚絲毫不比柳燭剛纔的那速度慢,不過一會,就已經梨花帶水好是可憐了。
穀梁珞嘆氣,就沒見過這麼着急解釋的,再說她也還沒說什麼呢,這麼急着解釋,難不成真的是心裡有鬼嗎?
本來她說這些話只是想借此嚇一下柳燭這個丫鬟,警告一下她穀梁珞可不是好惹的,別什麼鍋都往她的頭上蓋,剛纔無意撞倒人,確實是她莽撞了,但是她並不後悔,如果不是有剛纔的那一撞,或許那刺客……
穀梁珞擡眸看了一眼一臉淡然的葉拂城,忽然就心裡無比置氣了,剛纔自己還真的是白操心了,幹嘛一想到那宮女有異常就趕緊跑回來呢?
就算她不回來,估計宮女小姚也是不會得逞的吧,畢竟,眼前這個可是真真正正的小白狼,看着溫順乖巧一副無害的好模樣,但是其內心,都不知是矇蔽着多少層面具呢!
這樣的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又怎麼會對付不了這種戰鬥力渣渣的刺客?她穀梁珞能一隻手就控制住的小刺客,在葉拂城那裡對付一個這樣的刺客,大概就跟捏死一個螻蟻差不多吧!
而且,不是還有昭寒在嗎?
所以,她剛纔到底在瞎操心什麼啊!這個人不再是之前她所認爲的那個病弱的落魄大元帥大將軍,他一點都不值得人憐惜,因爲
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惡魔!
想要暗算謀害他的人,大概還是要先想辦法爲自己找後路吧!
在穀梁珞偷看葉拂城的時候,葉拂城剛好也看了她一眼,太久沒有碰觸到一起的兩雙眼睛,竟然在再次相觸的時候,瞬間就如視烈焰一般,灼熱得刺眼,穀梁珞快速低下頭來,看了眼那露着小尾巴的小白,轉而便直接進了房。
後面的事情,她可不想多管,對於那宮女到底是誰派來的,她也絲毫不感興趣,反正該說的她也都說了。
她一個自顧不暇的人,哪有時間去顧及別人啊?
自此,除了在傍晚春獵儀式上穀梁珞見着了葉拂城之外,一直到了晚上,穀梁珞也沒再看到過葉拂城。
穀梁珞瞟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薄眉淺眼,臉上的皮膚對比脖子上的要黑上一些,棱角分明的臉蛋,跟一般的小姑娘相比,確實是少了一些柔媚多情,所以在外人的眼裡,她這個長熙王妃當着還真的是不讓人看好吧?
已經被洗的白白淨淨地小白正蹲在銅鏡之前,不斷地舔着爪子,時而又擡起頭來看上穀梁珞一眼。
穀梁珞無奈,這才第一天,就鬧了這麼一件不讓人歇心的事情來,往後還有那麼多天呢,還能好好打獵混日子嗎?
“小白,睡覺!”
說完一把撈起小白,往牀榻走去。
……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穀梁珞在春獵的正式開始的第一天才算是真正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來。
不過纔是寅時剛過,獵宮裡就已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了,穀梁珞在湘湘的催促之下,不情不願地起了牀。
爲了避免被湘湘搞得一身的雍容華麗,穀梁珞還是選擇了自己動手整理妝容,本來湘湘還以爲穀梁珞是要跟往常一樣,隨意束個發的,誰知道穀梁珞接下來的行爲,竟然讓她驚得動都不再動一下。
穀梁珞隨意地選了一款脂粉,她的這張臉,上妝的次數是可數的,進了教場當教頭之後,更是嫌少化妝,臉髮髻都懶得去束。
今日不知怎麼的,竟然隨了湘湘的意願,自己在臉上塗抹起胭脂來,不過倒不像這古代的人,臉上厚厚的一層,跟整容似的。
她只是淺淺的上了一層薄妝,一改現在慣用的那些柳葉黛眉,而是畫了二十一世紀很是興起的平眉,她在現代的時候,身份特殊,化妝也算是必學技能,這古代雖然沒有現代的那般化妝品化妝工具,但是描眉的筆,還是有的。
對於頭髮,穀梁珞一如既往地直接全部束起,卻沒有戴冠,而是用的月白色絲帶高高綁束在後腦勺上,簡單來說,就是一馬尾,將白皙的脖頸全部露出來。
既然是來打獵的,那就必須趁此機會,好好起碼遊玩一番,這個獵場很大,穀梁珞甚至都不知道它的邊境在哪裡。
描了眉束了發,穀梁珞又選了一套暗紅的騎馬短裝,其紅黑兩色纏繞,銜接自然,不算好看的混搭顏色,但是穿在身上,卻還是格外的襯人,特顯身材的
同時,還另有一番傲人的氣質。
雖都是起早的人,但是畢竟外頭天還是黑的,霧氣很大,似乎昨夜裡還下了薄雨,院子前參差探出枝葉的花束草葉還載着點點晶瑩通透的水珠子,在燈火之下,格外的閃亮。
穀梁珞懷抱着小白,跟在葉拂城身側,兩人步伐難得一次差異不大,無論是跨度還是速度,都顯得格外的默契。
兮子月雖然是側妃,但是畢竟在穀梁珞這個正妃之前,還是隻能走在兩人的身後,異於平日的是,兮子月今日的臉色暗淡了些,臉上不見多精神,妝容相對於往常來說,似乎是清新了些,身上穿了附和春意的一身嫩色,在一身白色和紅黑色的葉拂城和穀梁珞的身後,倒顯得更能與王爺相配一些。
於是這不相配的兩道色彩卻走到了一起,遠看就顯得很不協調了,其格調更是怪異得很。
對於打獵來說,現在這個天色尚且太早了些,而現在他們起這麼早,完全是因爲在開獵之前,除了昨天傍晚的那一個儀式之外,今天早晨還有二次祭天的儀式,畢竟是要大開殺戒了。
在穀梁珞的眼裡,這古代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大戰殺人的時候,都不見祭拜天地什麼的,反而是在這捕獵動物的之前,要一次又一次的做這些儀式。
若是真的覺得獵殺必須經過天意,那爲什麼打戰之前,不請示一下天意呢?或者說,明知道這樣的捕獵行爲,會得罪天神,那爲什麼不選擇不做呢?
殺人都殺了,還要講究這些虛的東西做什麼?
本來穀梁珞還想着這樣的一個儀式,大概會跟昨日的那個差不多,誰知道,這早晨的祭天儀式,差點沒把她逼的直接甩頭回皇城訓兵去,主要是,他們一衆人在儀式開始後,便坐在天壇裡準備得那些蒲墊上,就那麼端正做着,身爲第一次參與這種活動的穀梁珞,是完全沒想到,所謂的祭天儀式,便是坐在那發呆。
要不是這個年代還沒出現明顯的宗教信仰,穀梁珞豆=都要以爲這是西方的禱告階段呢。
“咳咳。”
穀梁珞手指輕輕摸着小白的鼻子,順着鼻子樑上一直往眼睛摸,逼的小白一下又一下得閉上眼睛,而隨着小白的眼睛一筆一筆的,那旁邊傳來的咳嗽聲也是一陣一陣的響起。
“小白。冷不冷?”穀梁珞俯下身,將額頭緊緊貼在小白的額頭上,小聲問着。
小白抖了抖耳朵,那毛茸茸的觸感在穀梁珞的臉蛋上撓癢癢,讓穀梁珞本就煩躁的心,更是煩躁了。
小白那不算是迴應的迴應,讓穀梁珞很是嫌棄地將小白一把丟給了旁側的葉拂城,然後繼續閉着眼睛,等候着儀式的結束。
“小白。”葉拂城的聲音很低,似乎還帶着尚未清醒的沙啞,他將披風打開了些,讓小白鑽到裡面去,然後纔將披風再次合攏,讓人看不出那懷抱裡藏着一隻肥壯的貓。
他的雙手在披風內緩緩撫摸上小白柔軟的毛髮,感受着那隔着毛髮依然散發着溫熱的肌膚,小白窩着身體,伸出小舌頭在葉拂城的拇指上舔了許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