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娘子在何處
第二天,清早陽光柔和,灑落在人身上暖洋洋。
秦馳比往常起晚了些許。
邁出西廂房,他就繞着天井走了一圈。
東廂房緊閉着門。
廳堂也不見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看來剛到新環境,不習慣的不止自己。
秦馳坐在廳堂。
黃婆子過來問了一句要不要端上早飯。
秦馳點頭。
不一會兒,黃婆子把早食端上桌。
“怎麼只有一人的碗筷?”
秦馳望向黃婆子的目光隱含凌厲。
黃婆子連忙跪地,顫聲稟告:“公子,夫人早早出門去了,搭了老李頭的騾車,說是去東街。”
秦馳冷臉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起來,以後這種事早點跟我說。”
“是,老奴謹記。”
黃婆子等人是秦馳買的奴僕,秦馳若是在縣城,就是他們照顧起居。
等秦馳出門。
早有一輛馬車等在外面。
秦馳先去一趟順安書鋪。
掌櫃把他迎入內室。
“宋家人的下落,查得怎麼樣?”秦馳坐下來即問。
掌櫃抹了把冷汗。
“公子,宋家人的線索沒查到。老霍剛查到朱家的貨船,人就被追殺,身中數刀,目前正在屯溪的商行養傷。景大夫說要臥牀半個月……”
這個中的兇險,掌櫃都替老霍抹了把冷汗。誰會料到本來簡單的調查,會差點搭上了小命。
掌櫃又從暗室裡取出一份卷宗。
“楊知府下令捉拿宋氏一族,之後便閉門謝客。”
他把調查資料遞給秦馳。
秦馳一邊翻閱一邊問:“追殺老霍的人,是何來路?”
“一共六人,戴惡鬼面具,用統一的環首刀。老霍說,那些人的招式路子,像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死士。”
秦馳不用多久就翻閱完畢。
上面事無鉅細,羅列出知府楊令瑜,在宋家獲罪之前半個月的行蹤和瑣事。
楊知府所見皆是同僚。
日常去衙門,到點下衙。
半個月不見異常。
“根據調查,宋家人被捕當日,有內閣公文送到府衙,楊知府當即調派人手,天一黑就去捉人。隔天衙門檔案室起火,公文被燒……”
掌櫃把調查來的說出來。
秦馳又重新翻閱一遍關於楊知府的調查。
最終,目光定格於一處。
宋家出事的前三日,楊知府收到上京送來的家書。
秦馳若有所思道:“楊知府是不是楊正凱的侄子?”
“是的,楊閣老是他大伯。”
楊閣老即是楊正凱,內閣大臣,東閣大學士兼任吏部右侍郎,正三品,手握實權,向來爲人清正,不與奸佞合污。
秦馳聞言若有所思。
楊正凱位高權重,有必要針對一個遠離京師的徽商家族嗎?
宋家在徽州府出名。
在全國範圍內着實排不上號。
若非先前秦馳爲了和宋家合作,把宋家裡裡外外調查過,還真會懷疑宋家背靠某方勢力。但宋家確實是憑着一門炮製藥材的手藝,在徽州府立足百年。
是徽州有名的良善之家。
現在就等西北那邊的調查。
是何人從中作梗,費點心思,查出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想尋到宋家人的下落恐怕不易。
秦馳按照現有的線索推斷。
幕後人把宋家人帶去屯溪,十有八九是要利用水道來隱匿行蹤。
載人的貨船若是往九江府方向去,還能有跡可查;若是經過紹興府再入杭州,從而進入東海,想要追查下去簡直難以登天。
只是現在急也沒用。
恰在此時,外面有人求見掌櫃。
掌櫃出去一趟,很快又匆匆轉回來。
“公子,杭州有急件來了。”
秦馳接過掌櫃手中的密信。
只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
看完後,秦馳將紙條放下,“陶掌櫃,可知我娘子在何處?”
“夫人在濟方藥鋪。”
從宋錦搬來縣城,其行蹤算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了。
濟方藥鋪後院。
庭院裡是一排又一排的木架子,分上下兩層,各擺滿了竹編的簸箕。
簸箕上晾曬着各種藥材。
在旁邊的水井,還有幾人在清洗藥材,洗過後還要挑選,把藥材分成上中下三等。
在最裡面一個屋子。
是宋錦讓邢綸整弄出的。
房間裡有全新工具,例如、蒸鍋、炒鍋、鍛鍋、乳鉢、碾子和笸籮,切藥刀、碾槽等等。
“東家,新曬乾的枇杷葉拿來了。”
兩個藥童擡起一個大籮筐。
裡面全是切成絲片的幹枇杷葉。
宋錦檢查過後,沒問題就讓他們放下。
市面上賣的枇杷葉,多是將新摘的葉子,除去雜質絨毛,噴水潤軟,切成絲片,乾燥即可入藥。
宋氏售賣的枇杷葉則不同,是通過蜜炙法炮製過的。
而蜜炙後的枇杷葉,可增強潤肺止咳的功效,這也是外界說宋氏藥材好的原因。
《宋氏藥典》裡記載的枇杷葉炮炙法,不僅有一種,還有甘草燙洗、酥炙、火炙、薑汁炙和棗汁法。
前世宋錦主要研究蜜炙法。
這次,要用的就是這種。
現在的她需要賺錢。
邢綸過來問:“東家是親自炮炙枇杷葉?”
“是的,你娘那裡還有煉蜜嗎?”
煉蜜,是經熬煉的蜜。
在熬煉的過程中,會除去其中的雜質,蒸發一部分水分,殺死裡面的微生物,增強粘合力。
中藥裡的大蜜丸,用的就是煉蜜。
邢綸的母親銀瓏經常會製作蜜丸在店鋪裡售賣,所以,她那裡有現成的煉蜜。
正當邢綸要出去,金玲匆匆而來。
“小小姐,陶掌櫃讓人來傳話,說他們東家在書鋪,約您一見。”
“哦,我這就過去。”
宋錦心想那人約見,很可能是查到了線索。
金玲道:“讓邢綸陪您去,他和陶掌櫃熟。”
“東家,讓藥童去取煉蜜,我陪您去順安書鋪。”
邢綸和金玲主要是不放心。
宋錦想了想便點頭。
讓邢綸跟着總比玲姨好,出了什麼事也能相幫一把。
於是約摸一刻鐘。
還是上次會客的茶室。
隔着屏風,秦馳隱約見到宋錦走進來,戴着冪籬,梳着婦人髻,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裙。
身姿影影綽綽,朦朦朧朧。
他莫名這一幕養眼,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