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錦查賬的時候。
陸續有順天府的商家過來拿貨,邢綸親自出去跟他們對接。
“邢兄,能賒賬嗎?”
有個管事死皮賴臉的問。
邢綸笑着搖頭,“我們東家定下的規矩,是一概不賒賬,還請風老闆體諒一下,這是小本生意,都賒賬了拿什麼來週轉。”
“我想拿多點兒貨,可一下子沒有那麼多現金。”
“有多少錢就拿多少貨。”
邢綸是咬死不鬆口。
見到邢綸這個態度,其他內心蠢蠢欲動的商家也都熄了心思。
有一些當地的商人,會聯合想來對一些外來的商隊壓價,去年宋錦他們跑的那趟商便是如此,結果宋錦是寧願多花錢,重新去聯繫商家,也不再賣給那些想算計他們的商人。
那些人吃不下的。
宋錦便以低一成的出貨價,全部賣給了順安商行。
愛要不要。
這些貨都是外來品。
在順天府是緊俏貨,不愁賣不出去。
只是做生意便是如此,你退一步,人家又要讓你退第二步。日後恐怕就沒完沒了了。
在天黑之前。
秦七詢問宋錦要不要回城。
宋錦搖頭,留宿在船上。
現在秦馳正在參加殿試,正式考試要九天,此後又要經過數日等着放榜,再由皇帝欽點狀元、榜眼和探花等等。
留給宋錦的時間倒是充足。
等她處理好船上的貨物,再回京城也不遲。
接下來一連三天。
宋錦都留在漕運碼頭。
其他的雜貨全部出完,僅剩下兩個船艙的藥材。
邢綸說道:“這順天府的藥材不好出。”
一是這裡乃京城。
每年各地的藥材,會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京城。朝廷對藥材的質量把控有一定的標準,因此流入皇城的藥材檢查尤其嚴格。
在當地檢查過了,到了京城還要檢查一遍。
宋錦不怕檢查,但是怕麻煩。
經過官方檢查的藥材,過程中總要少上一部分。
宋錦翻了翻關於藥材的賬本,“這批藥材不上岸了,聯繫當地的藥商,跟他們換一些本地的藥材。”
去年就是憑着這招。
打開了順天府部分藥材市場的。
來的時候兩船藥材,去的時候三船藥材。再到其他的地方轉手一賣,又能賺上一筆。
邢綸聽聞後,立馬照做。
陸續又有一些藥商趕來。
“咦,劉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邢綸帶人迎了上去。
此時,有個女子朗聲道:“本官聽說你們這裡的藥材不錯,特意過來看看。”
宋錦聞言瞬間聽出來了。
這是劉劍芳的聲音!
事隔三年再聽到這聲音,還是讓宋錦恍惚了一下。
邢綸不卑不亢道:“不知大人從何處聽說的?”
“京城的醫館有幾家是劉家的。”劉劍芳很是自豪的說道。
劉家的人大多是行醫。
勉強也能稱得上是醫道上的世家,起碼有三代人行醫。然而再好的醫術,也要有好的藥材輔助,沒有良藥再好的醫術也是枉然。
故而劉家聽到風聲來了。
劉劍芳又道:“我這次不是來給生藥庫進藥的,是我們劉家人需要一批藥材。”
“我這裡有份藥材清單,大人可以先看着,需要什麼藥材點出來,我讓人到艙庫去搬。”邢綸當即把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劉劍芳。
上面寫着一列列的藥材名。
此外,還標明瞭出貨的價格。
劉劍芳看了尚未說完,她身邊跟來的管事就先皺眉道:“這價格高了。”
“高出了太多了。”
另一個管事也說道,“邢掌櫃不實誠。”
“那你們可冤枉我了。”
邢綸直接來了個喊冤,面上卻帶着溫和有禮的笑,“明碼標價,統一的價格,是我們船隊向來的規矩。你們過來之前也該詢問過吧,還是介紹你們過來人,沒有說清楚?”
說這話的時候,邢綸看向旁邊的一個藥商。
那藥商抹了把汗,“這事兒我忘記說了,小的購入的價格也是這個。”
邢綸他們是從來不降價。
不管是誰,都是統一的價格。
賣不出去的,他們也不擔心,有順安商行和宋氏的旁邊兜底。
那藥商其實早跟劉氏這些人說過,只是這些人根本沒有聽進去,總以爲自己是特殊的,畢竟在來到京城做藥材生意的商人,有幾個不賣劉家一個面子?
劉家若說對方的藥材不行。
那在這一帶想賣出去,還真不容易。
偏生看這個情況,濟方商隊不買劉家的賬,給出來的價格清單依舊是統一的,並沒有給予任何的特殊待遇。
“我要先看藥材。”
劉劍芳發話了。
這個價格,當然要看藥材如何。
邢綸當即將劉劍芳指出來的藥材,一一讓人去搬出去。
等檢查過後,劉劍芳發現在藥材上面,確實是比市面上的略勝幾分,只是藥效怎麼樣,還需要大夫用過才知道。
但不能否認。
這些藥材是劉劍芳今年見過品質最好的一批。
好到她都想收一些入生藥庫。
等這些藥材進入生藥庫,她說不定能得到賞賜,只是想進入生藥庫的藥材,必須要來歷清楚,檢查也十分嚴格。
最主要是生藥庫給的價格不高。
要收的話,怕是要以勢壓人?
劉劍芳還沒有說話。
跟着她來的管事,已經同邢綸談起了價格。
而且把價格壓得很低,讓邢綸很是爲難。
“劉大人,您在生藥庫做事,應該最清楚這藥材的價格的,你們給這個價,別說是讓我們賺錢了,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嘖!以爲我們不懂價嗎?”
劉劍芳沒說話,她旁邊一個劉家的管事就出聲,態度很是傲慢,“這藥材在當地,這價格是綽綽有餘了。”
邢綸好脾氣道:“你也說是在當地。”
說這話的時候,邢綸的笑臉不變,可那眼裡的笑意卻淺淡了很多。
道理劉家人不是不懂。
但誰都想低價買入好東西罷了。
何況,劉家向來是藥商討好的對象,有什麼好藥首先想到的就是劉家。故而,劉家過來的管事,理所當然覺得邢綸也是一樣。
邢綸沒有派人去劉府說一聲的事情,讓劉家認爲他是新人,暫時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