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翰林院的學士,是有很大的機會見到皇帝。但上任這麼久,皇帝似乎忘記了秦馳一樣,並不曾召見過他。
否則,毛少傑不會明着使絆子。
很顯然是想激怒秦馳。
只要人生氣就容易出紕漏,毛少傑早就和袁尚書說好,但凡秦馳公事上出錯,就會有人蔘秦馳一本,把秦馳破格升官的事情搬到朝會上討論。
到時候大臣以秦馳年輕,不能勝任工作爲由,便能把秦馳打回原形。
誰知秦馳居然很是沉得住氣。
兢兢業業的完成分內之事,更是將同僚刁難他的事也給做了。而且其他不該做的小動作,他是一樣都沒幹。
“今日有人給你下帖。”
宋錦把別人送來的請帖,遞給秦馳來過目,“我看了,是楊家人的帖子。呂延吉和路柏舟也來口信了,說他們考上了庶吉士。”
“他倆考試的事,我沒有干預。”
秦馳翻開看了一遍請帖。
請帖是楊應榮送來的,設了個賞花宴。
秦馳沒打算過去,“這宴我便不去了,讓老李叔去楊府回了。我現在剛上任,正是最爲忙碌的時期,不該有精力去赴宴。”
“好,我知道怎麼回了。”
宋錦作爲狀元夫人。
這個月送給她的請帖也不少。
九成九都是不認識的人。
宋錦全推了。
秦馳邁入官場的方式過於高調,正是該低調做事的時候,這個低調不是說真就低調了,而是低調給外人看。
什麼宴會都去參加。
透露出野心勃勃的姿態,更容易招人忌憚,也是給幕後之人下手的機會。
夫妻倆正要寬衣休息。
“公子,有急事。”
外面是秦八故意壓低的聲音。
秦馳又披上了衣衫。
走到了外間開門,秦八閃身進屋稟報。
“捉到山賊頭子的兒子,那人交待了一條線索,順着追查之際,查到了一處富商的別院,潛進去的探子一死一傷,秦一直接讓人圍住了別院,打鬥的時候引出了一批高手……”
最重要是那些“高手”,武功招數竟然跟他們是一個路數!
這事兒就難評了!
狀元遊街當日向宋錦下手的是皇室中人?
打鬥引來了巡邏的士兵。
對方迅速撤退,秦一也下令撤離。
秦一帶着兩人去追了。
到底什麼情況,要等秦一歸來才知曉。
秦馳面色沉寂得可怕,“確定是跟你們一個路數的暗衛?”
“是的公子,絕對沒有錯。”
一個暗衛可能看錯,不會所有人都看錯的。
睿親王府的暗衛,本身就是出身於皇家的暗衛營,好比洪老頭就是先帝賜給睿親王的暗衛之一。後來王府私建的暗衛營,用的也是皇家訓練的法子。
不就是一個路數?
秦馳他們這邊震驚。
想必對方那邊同樣有所懷疑。
秦馳出去了一趟,直到深夜了這才歸來,剛寬衣側躺下來的時候,宋錦便醒來了,“相公,碰到麻煩了?”
“秦一幾個去跟人,跟丟了。”
秦馳出去是等他們回來,“說是進入了南城一個宅子,之後不見人出來,他們潛進去就發現裡面空無一人。秦一找過了,卻沒有發現機關暗道。”
宋錦安靜地聽着。
秦馳又複雜地說道:“對你起歹意的人,很可能出身於皇室。”
宋錦疑惑地問道,“我也沒有礙着皇室中人,連見都不曾見過。我出事對他們有何好處?不會是袁家背後支持的皇子吧?”
“袁家送了個孫女進宮。”
秦馳想起了此事。
宋錦有了片刻的啞然,“你提這個做什麼?難道宮裡那位一把年紀了,還能再弄個老來子。”
十幾年沒嬪妃懷孕。
有人突然懷上了……大概連皇帝都會懷疑是不是戴了綠帽子。
秦馳沒忍住笑,“你腦子在想什麼呢,我是想告訴你袁家是保皇黨,背後沒有所謂的皇子。袁尚書少年時便跟着皇帝了。”
明成帝不會派人向宋錦下手。
而明成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如今僅有剩下三位。
太子、壽王和祿王。
太子據說身體不好,長年居於東宮,很少露面。
祿王早年摔落馬,摔斷了雙腿,早就無緣皇位。
壽王不思進取,沉迷於琴棋書畫,時常與文人吟詩作對、圍爐煮茶、談古論今,卻從不關心朝廷之事。不是沒有人懷疑壽王是假裝的。事實上試探的人很多,皆是無功而返。
壽王三十幾歲了,要裝也裝了這麼多年。
即便不是廢人也成了廢人。
明成帝對於三個兒子也沒有了期望,早就將目光放到孫輩的身上。
目前最出色的就是太子妃生的皇長孫赫連勉,經常跟在明成帝身邊,由他親自教導。
赫連勉已經開始接觸朝政。
他的父王和兩個皇叔年輕時都接觸不到的權力,孫輩倒是有機會爭取了。可身邊有一大批皇家暗衛保護的,還真沒有。最得重視的赫連勉身邊也僅是四名皇帝送的暗衛。
秦馳將人在心裡過一遍。
可惜沒有找出嫌疑之人。
宋錦喃喃自語:“太子在朝中的聲望不高,低調到快要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聽說還是個藥罐子,只是不知真假。”
“是真的,他不是病,是少年時期中毒了。”秦馳這些消息是從赫連溥那裡得知,“御醫說就算解毒了,也會大傷元氣,且會影響壽數。”
“那朝我下手的人會是他嗎?”
宋錦想着歷來的太子就沒有着不想當皇帝的,想給皇帝添堵也有可能。
秦馳又是搖頭,“他住東宮,整日活在錦衣衛的監視下。不是我小瞧太子。在錦衣衛的眼皮底下,太子能搞小動作的可能性不大。”
兩人一通排除下來。
真兇越發撲朔迷離。
“不懼陛下的人,又有實力的,一圈兒下來,睿親王府最有可能。”
宋錦懷疑了一圈,最可疑的竟然是自己人。
聽完她的分析,秦馳好笑又好氣,一把將人摟到懷裡,“這事兒我會讓人繼續調查。夜深了,不能再想,先就寢吧。”
“我精神着呢。”
腦子想着事情,早就沒了睡意。
只覺得昏暗的燈光之中,湊過來一張放大的俊臉,“不困嗎?那乾點兒別的事……”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