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一時間。
翠花衚衕,秦家。
“馮提督下了詔獄?”
秦馳初聽聞這個消息十分驚訝,“這麼快就出手了?”
在秦馳所調查的線索當中,馮提督和楊閣老關係匪淺,他猜測馮提督很可能是前太子一枚重要的棋子。
秦馳琢磨着下一步該如何走。
“公子,我們要去詔獄打探嗎?”秦一試探詢問。
“你有幾條命,敢潛入詔獄?”
秦馳知道此事很危險,很可能會折損人手,想到會折損人手他就不樂意了,又並非一定要去調查此事,“沒有我的吩咐,切莫輕舉妄動。”
“是,公子。”
秦一退了下去。
一旁安靜聽着的宋錦,這纔有機會說道:“楊閣老該急了。”
“他應該也收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知道袁家的彈劾?若是知道那就有好戲看了。”
秦馳和宋錦分析起如今的局勢,“如今的形勢表面上楊家佔了上風,實則比袁家好不到哪裡去。楊家的優勢估摸是另有其主,而這個主的能耐還不小。”
這次袁家人紛紛落網。
六部裡的官員,還有軍營之中,都有人出手對付袁家。那些袁家人違法的證據,大半是袁家人的上官或上上官提供的。
這說明什麼?
說明前太子的勢力,滲透了整個朝堂,包括在軍中。
秦馳越是深想越是忌憚。
“娘子,過幾天要回徽州省親,你準備好了嗎?事情比我料想的順利,或者我們可以提前離京。”秦馳沒想到明成帝很配合。
這個大概是帝王的通病。
最爲忌憚大臣結黨營私。
宋錦早知他要回去省親,“說句心裡話,我不太想此時離京。比起這個時間回去徽州,我更想第一時間知道仇人的下場。”
“我們得了賞賜,再不離開就會打眼了。”
“打眼嗎?”
“之前我閉門不出,可以說是在等朝中的賞賜下來。現在這幾天,可以說是準備回鄉的事宜。或許也可以拿娘子有孕爲由,說你不宜舟車勞頓,然而這是難得回鄉省親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下次便不知要何年何月。”
秦馳心裡也糾結。
宋錦懷孕七個月有餘,離臨盆還有兩個多月,想等生了孩子再回去不可能。
只不過爲了避免宋錦勞累,秦馳已經決定把行程放慢,必要的時候坐船離開,恰好宋錦不暈船。坐船花的時間雖然久些,卻比坐馬車舒適多了。中途若有不適,可以隨時停下休息。有景大夫和穩婆等人隨行,碰上意外也不怕。
宋錦同樣想到了這些情況,便道:“我沒什麼好準備的,需要的東西瓏姨已經準備妥當了。”
即便要回徽州。
又是身懷六甲的,要帶的人必然要帶足。
先前請的穩婆,跟對方說好了,要不要跟着出遠門,如果不想去的,便拿着銀子送對方回家,如果跟去的話會有一筆賞銀。
這筆賞銀可以說,是穩婆辛苦給人接生兩三年都賺不到。一聽到這錢的數目,兩個穩婆都當即表示會跟去。
這樣更好了。
府裡的下人不會都跟回徽州。
洪老頭留下看守屋子,實則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會輕易離京。
秦馳爲了留個人給洪老頭做飯洗衣,潘婆子和馮廚娘也留了下來,其次,秦馳看到了丫鬟小芙,此人是中途買回來的,可以說養沒養熟還不可知,秦馳索性也讓小芙留下,讓她得空就打掃下後院的廂房等。
景大夫師徒要跟去。
其實景大夫跟去就行了,但他徒弟不放心,堅持要跟着回徽州。 宋錦在問起了景大夫求助的老友,“那人現在是誰在照顧?”
“他中風的症狀改善了許多,日常生活沒有問題,已經回到了豐寧衚衕居住,他的兒子和媳婦被捉了,但他還有個孫子。”
回答宋錦的人是木婷。
木婷又說道:“景大夫託宋掌櫃平時去看看他,給他送藥和糧等。”
宋錦只是問了問,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發生了藥鋪那樣的事情,景大夫說來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老朋友,因爲他一時的善心,差點連累到了藥鋪的人和宋錦。
這事情宋錦不怪他。
他自己都要怪自己。
故而在老朋友提出要回家,景大夫沒有攔着,隔段時間去看一看他,給他把脈換藥方子,經過調養這段時間已經恢復良多。
木婷見到宋錦不說話,也沒有開口。
秦馳穿着便服從外面進來,他今日出門去見一見呂延吉,告訴他一聲自己要回家省親,順便問他是否有家書等帶回去。
呂延吉自然是欣喜。
當即說有,等後會送到他府上。
秦家人的進進出出,衚衕裡的人都看在眼裡,可以說整個翠花衚衕,官位最高的人現在是秦馳,一般住在這個衚衕裡的官員,在秦馳過來之前,大多數是六品以下,連帶五品都沒有一個。
這一天,天氣晴朗。
大清早秦家門前,停着數輛馬車。
東西不斷的從秦家搬出來,再放上馬車裡,很快就幾個堆滿了車廂。
只除了坐人的車子。
秦馳扶着宋錦的手臂出門。
宋錦出來的時候,頭上戴着帷帽,站在遠處的鄰居看她只知道是她這個人,面容卻看得不甚清楚。而且,出來的時候宋錦直接就上了馬車。
秦馳跟駕車的老李頭低聲說了句,便踩上了車轅,正要彎腰鑽入車廂。
“秦大人,這是要回鄉省親?”
一道男子的聲音從董家門口傳來。
秦馳動作稍頓,順着聲音看去。
正是面帶微笑的董興德。
乍一看到這人的時候,秦馳有一瞬間的愣怔,董興德此人身上的陰鬱不見了,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一般,聽聞他前不久調去了大理寺當差。
以後,還是他的同僚。
秦馳很快又恢復自然,禮貌的向董興德拱手行禮:“董大人失敬了。”
“客氣了客氣了。”
董興德拱手回禮,“祝君一路順風。”
“承你吉言,再會了。”
“再會。”
二人揮手告別。
秦馳轉身灑脫的鑽入了車廂。
一行人起程,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