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一個哨兵終於開始打起哈欠。另外一人遞上煙槍,“要不再抽一口?”只聽那人罵道:“還抽個屁,趁早換崗了!”拿煙那人道:“好,你去叫。我在這兒等着。”那人點頭,取下馬燈冒雨鑽進帳篷。
片刻,從帳篷裡鑽出一人,奔入亭下,一手提着馬燈,一手還抱着衣服。亭下那人見此擡手就是一下,罵道,“小子!千萬別打磕睡,小心邳國人一刀剁了你的腦袋。”提衣那人年輕,估計是新兵,連連諾諾,不敢露出分毫不遜。
“盯着這道兒,眼都不能眨一下。”
那新兵連連點頭,快速穿好衣服,果真盯着路口。一盯就是半個時辰,他紋絲不動。與呆兵一起的那人,更是可氣。至他出了帳接雨水洗了把臉,然後背手踱步。在亭中來來回回,時而冥思,時而嘆息,一刻都不停歇。
玉椿頓時失望,四下張望,看看可有其它小道出谷。環顧一週,目光還是落在哨亭。要想出谷,僅此一條道路。風急雨驟,此刻不能出谷。待雨歇天明之後,要想出谷只怕更難。
谷底積水彙集成河,深至膝蓋。混着從崖壁上衝刷下來的黑土,水面飄浮枯枝敗葉,渾濁不堪。
玉椿突然靈機一動,摸上前趴入水中,慢慢向哨亭游去。游到兩丈之外,猛得吸一口氣,潛入水中,身體緊貼地面,腳尖連連蹬地。
玉椿人在水中,心跳加速,欲要跳出來一樣。他拼命屏住氣,迅速向前遊動。
突然,一束強光射來,原本緊閉的雙眼都覺得刺痛。他慌忙用手摭眼,而那亮光卻能穿透掌心,清楚的看到手指關節。四面八方的壓力突然襲來,只覺得頭顱欲壓扁,肋骨欲斷。全身奇冷無比,一股股寒流由後心襲來,四肢百胲恰似冰凍一般,動彈不得。四腳不能動,口想喊也喊不出,玉椿拼命掙扎。
稍過片刻,光束漸暗,壓力頓失。玉椿拿開雙手,但見四周一片黑暗,寂靜無聲。頭頂圓形洞口,起起伏伏,泛着微弱亮光。光線聚聚散散,忽明忽暗。
“難道我死了嗎?”玉椿再次揮揮手臂,卻聽得鐵鏈嘩嘩作響。藉着幽暗亮光,這才發現自己被一條長長的白鏈捆在冰柱上。驚慌恐懼之中,又見腳底升起串串白色氣泡,咕咕冒至頭頂。
“莫非此地是在深深的水底?爲何自己被捆在冰柱之上?”
玉椿正在尋思,只見一條巨型怪魚,露出一排鋸齒般的白牙、血盆大嘴。怪魚的小眼中,帶着嘲諷、憐憫,還有敵意。玉椿又驚又怕,拼命掙扎。
突然,撲通一聲,頭頂泛起銀浪。一雪色長袍少年咬着匕首,潮這邊游來。巨型怪魚一見此人,擺尾慌張逃走。
白袍少年俊朗非凡,停在玉椿面前,輕輕擺動四肢。”給你自由。加入我們的戰爭!”是他在說話,可是他口中咬着匕首,根本不曾張開。少年髮絲飄逸,眉宇間流露英武之氣。玉椿見到此人,心中莫明緊張。明知他在誘惑,卻無法抗拒。“我答應你!”
同樣,玉椿不曾開口,少年也能明白。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可以看穿玉椿的心思,於是遊向前用匕首斬斷鎖鏈。卻不等玉椿擺脫白鏈,匆匆遊遠,是乎對玉椿也有所忌憚。少年轉眼不見,他的話卻還在耳邊縈繞,“請遵守你的諾言。”
玉椿棄了白鏈,回頭看一眼冰柱,不由渾身一個冷顫。雙腿一蹲,向着頭頂亮光游去。
玉椿探頭出水,擡眼卻看到了巍峨雪峰,大風口峽谷就在面前。他一陣詫異,低頭一瞧,自己卻趴在地上。積水在谷外四處流散,自己躺的地方一片爛泥,景天兵的帳蓬就在兩丈之外,哨崗內的景天兵依然如故。可是剛纔的深淵、冰柱又去了哪裡?難道是夢境。
大雨已歇,東方微白。
玉椿來不及思索夢中幻境,連忙起身,藉着朦朦晨靄倉忙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