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什麼都是忙忙亂亂的,同學和朋友也都請客聚會,昨晚是有點兒酒勁上來的迷糊了,更新更錯了,今天起牀(請大家無視我的起牀時間吧……)才發現書評,趕緊上來改回來,實在對不起大家,不過今天白天要去買車票和辦事,今天的更新還是放在晚上,再次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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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和祝大姐還沒走出幾步,後面就有人追出來喊道:“大姑,二嬸兒,先別走,我爹暈過去了……”
祝大姐再怎麼嫌棄祝老大不爭氣,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哥,聽到這話哪裡還顧得生氣不生氣,拔腿就往回跑,進屋就見郎中正半跪在地上掐祝老大的人中,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地說:“這是咋了啊?剛纔不還好好的嗎?”
郎中顧不得說話,把祝老大掐醒又取了些不知什麼藥的給他嗅了嗅,這才扶着他起身兒給安置在炕上,嘆了口氣對祝大姐道:“祝大哥不要緊,只不過是一下子急火攻心厥過去了,有事的是祝大嫂子……”
“她咋了?出疹子還能死人不成?”祝大姐有些半信半疑地說。
“疹子雖然看着嚇人,但其實並無大礙,現在要緊的是,病人如今肝氣鬱積,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如今肝脾虛弱,病情十分的危險,這種毛病到了後期,會造成病人的性情大變,神志不清,甚至有可能昏迷不醒,非常的棘手。”
“性情大變……”祝大姐和方氏聞言面面相覷,李氏素來不過就是個愛打小算盤的,自己孃家條件好所有讓她有些嬌縱,但是有私心和嬌縱也並不是什麼大罪過,嘴上雖說不饒人但是也沒有當真禍害過人,對家中長輩至少也維持着表面的孝順也恭敬,但是最近聽楊氏說她背後裡說些難聽的話,難不成竟是因爲這病的緣故?
“那、那這病該如何治呢?”祝大姐見自家大哥還是神情恍惚的樣子,只得開口問道。
“我建議你們還是帶她進城去看看,這毛病我是當真無能爲力的。”郎中倒是十分的懇切,也不避諱自己的短處,連診金都推辭不要,只說,“你們儘快帶她去城裡的大醫館吧,不然拖下去只會越發的嚴重。”說罷就告辭了出去。
博源在一旁都已經聽得嚇傻了,這會兒見郎中都說沒辦法離開了,才哇的一聲哭出來,轉身就要往李氏那屋跑。
方氏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摟住,任他怎麼掙扎也不鬆手,捂着他的嘴道:“博源,乖,聽嬸子的話,不能跟你娘說,說了要讓她難受的,你現在都在學裡唸書了,是大孩子了,你已經懂事了知道嗎?這件事兒咱得瞞着你娘明白不?嬸子這就讓你二叔套車去給你娘請大夫,嬸子先送你去學裡好不好?等城裡的大夫來了許就好了呢!乖……”
連哄帶拉的終於把博源弄走了,祝大姐留在這兒照顧家裡,方氏去學裡跟先生說了情況,請先生今天一定要看住博源,不能讓他偷着跑回家,又叮囑了博榮和博寧多照顧點兒,這才急匆匆地回家,見祝永鑫還在屋裡坐着喝酒吃菜,上去搶過酒杯道:“還喝什麼喝,趕緊的套車去城裡,大嫂的病似乎不太好,我看她現在那樣,滿身的疹子……你還是去城裡把鄭大夫請過來吧!”
祝永鑫聽罷二話不說,套上外衣紮緊腰帶就套車走了,荷花這才騰出功夫來問到底是咋回事,聽了方氏的描述她心裡就咯噔一下,若是照這麼說,豈不是最後就要到肝昏迷什麼的情況?這毛病在現代都是沒什麼特效方法的,更何況如今是在古代,那李氏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芍藥在一旁已經開始默默地祈求菩薩保佑,茉莉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半晌才道:“這……我瞧着大娘平時都挺精神的,這、這咋一下子就說要不行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所以才讓你爹趕緊去把鄭大夫請來。”方氏嘆氣道,“你們也別出去瞎說,爺奶那邊如今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鄭大夫跟着趕來診脈之後,得出的結論於村裡郎中的大致無二,開了養肝排鬱的方子,卻也還是私下悄悄跟祝永鑫說,能熬到來年開春兒就算好了。
“可、平時瞧着都挺好的,這咋一下子……”祝永鑫都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其實早就有病根兒,只不過是都大意了沒放在心上,如今,也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鄭大夫這次是一個人來的,不放心小秀自己在家,又堅持不讓祝永鑫送,最後在路上攔了輛馬車跟着回城去了,並說好過些天再來給瞧,讓若是有什麼變化趕緊去找他。
祝永鑫送走了鄭大夫回到祝老大家之後,見他正蹲在院子裡,頭埋在兩臂之間,肩膀似乎有些抽動。
“大哥……”祝永鑫走過去叫了一聲,自己也蹲在他旁邊,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過了大半晌,祝老大忽然道:“今天你大姐說、說我不是個老爺們,管不了老婆……”
“大哥,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不是那個意思……”祝永鑫忙解釋道。
祝老大擺擺手,示意他別說話,自己繼續說道:“我娶她過門的時候,算得上是咱家最窮的時候了,我還記得去她家提親的時候,她特意在我的那碗飯底下給我埋着紅燒肉,事後她才說,是怕我第一次在她家吃飯不好意思動筷子,那時候起我就跟自己說,你一個沒本事沒錢的莊稼漢,能娶到這樣的媳婦是你的福氣,你得對她好。其實你大嫂的那些毛病我都知道,她愛算計,喜歡顯擺,偷懶,喜歡說三道四什麼的,但是怎麼孝敬爹孃她都是聽我的,有吃的穿得都先緊着我和孩子,後來她孃家條件好起來了,她自己纔開始捯飭……你大嫂她就是嘴不好,其實沒有啥壞心……”他抹了把眼淚說不下去了。
祝永鑫看大哥這樣心裡難受,也有些哽咽地道:“大哥,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雖然大家裡外都瞞着,但是博源畢竟還是年紀小,李氏瞧着家裡不對勁兒,多問了幾句便問出了實情,頓時覺得天塌地陷,人一下子就萎頓了下去。
鄭大夫來複診的時候見此狀況,搖搖頭嘆氣道:“若是一直這樣萎靡下去,怕是過不去這個年了。”
家裡這邊如此的愁雲慘淡,自然也瞞不過老人那邊,楊氏和老祝頭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楊氏乾脆就搬過去幫着照顧李氏。
王寡婦私下同方氏感慨道:“你婆婆那個人,雖說以前偏疼老三,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五根指頭還不一樣長短呢,做爹孃的有個偏疼偏倚的也是正常,但是遇到大事兒的時候,你這婆婆當真是做得讓人挑不出不是來,如果現在我躺倒在炕上了,我婆婆若是知道沒得救了,都恨不能掐死我,反正早晚也是個死。”
“你這話說的的確是在理,我家婆婆在大事上還是能拿得正主意的,只是如今可憐家裡那兩個孩子,還有大哥,唉……”方氏嘆了口氣道。
“說起你大哥家的兩個孩子,這兩天好像沒瞧見博凱。”王寡婦問道,“我去瞧過幾回,都沒見他人。”
“我也不知道,許是去城裡學做生意去了吧?我也沒細問過,如今一忙起來更是顧不得,左右大哥他們知道就得了。”方氏並把這件事往心裡去。
眼瞧着進了八月馬上就要中秋了,楊氏把方氏叫到跟前兒道:“馬上要過節了,我也知道現在家裡都沒心情,可這指不定就是你大嫂最後一箇中秋了,我尋思着,把她孃家爹媽也都請過來,一起過個團圓節,現在她在炕上躺着,老四家的肚子快六個月了,只能讓你來忙和這事兒了。”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都置辦好。”方氏一口應了下來。
雖說如今水車已經裝好了,但是祝家的農活依舊是特別的多,老大如今沒什麼心思幹活,整天在家照顧李氏,祝永鑫和老四就商議着把他地裡的活計挑起來,而當初老三走的時候丟下的地也還是要繼續拾掇的,一時間把他倆累得都幾乎起不來炕。
中秋前良子來瞧老爺子,得知了李氏的事兒,在中秋前一天特意拎了兩隻野兔和一籃子蘑菇過來,讓方氏中秋請客的時候可以加菜用。
方氏要給錢他堅決不收,推了半晌也只得作罷,想起他獨自一人,乾脆就也叫他陪老爺子住一晚,到明個兒一起過中秋。良子見老爺子也很是高興,便也應了下來。
荷花卻一直圍着那蘑菇打轉兒,的確是新鮮的蘑菇,摸着根兒似乎還是溼潤的,就越發覺得難以理解。
“荷花看啥呢?沒見過蘑菇啊?”良子見狀取笑道。
“不是沒見過蘑菇,但是你看如今這天兒,都幾十天沒落半個雨點兒了,這蘑菇又是怎麼長出來的呢?”荷花百思不得其解。
“你倒是個鬼靈精。”良子聞言笑道,“這蘑菇還當真不是山上採的,我前兩年上山瞧見個大樹墩上有許多的蘑菇,後來我把那個樹墩子鋸下來搬回家,擱在屋裡澆澆水,有時候就能自己再生出蘑菇來,我經常冬天的時候拿到城裡去賣!”
荷花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對啊,種蘑菇,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她一把抓住良子問:“蘑菇好賣嗎?價錢給的多嗎?”
“那是自然,冬天裡沒有鮮蘑菇,這麼稀罕的東西,賣着比干蘑菇還要貴呢!”良子點點頭。
“太好了!”荷花歡欣雀躍,如果能弄個暖房種蘑菇,那估計能賺不少的錢,然後又不住地敲自己的腦袋,真是個榆木疙瘩,怎麼早就沒想起來這個法子,想當初自己的村裡,足有半村的人家都種蘑菇,自己竟是忘了這麼好的財路。
“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方氏從屋裡出來正瞧見荷花的模樣,嗔怪一句就把蘑菇拿進了屋裡,山裡的蘑菇上面容易有小蟲子寄生,所以採下來就要抓緊洗淨翻炒個半熟,不然到次日就都被吃得半空了。
荷花纏着良子問山上的蘑菇,又問了什麼蘑菇都長在什麼木頭上,都是什麼時間生出來之類。
良子對山上的東西都如數家珍,也沒半分的不耐煩,對荷花的各種問題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茉莉從屋裡端着拌好的月餅餡子出來,見狀朝荷花的頭上敲了一記道:“你不去幫着幹活也就罷了,纏着人家問東問西的做什麼,大熱天的說話不口乾啊?”
荷花跳起來道:“那我給良子哥端綠豆湯去!”
“荷花這丫頭最喜歡問東問西,對什麼都感興趣似的,你若是不耐煩就不搭理她便是。”茉莉見荷花跑得飛快,嘴角噙着寵慣的笑對良子客氣道。
“我反正也沒事做,荷花倒是伶俐可愛,沒什麼打緊的。”良子笑着道,“怎麼,是要裹月餅了是嗎?我也來幫忙好了。”
“良子哥還會裹月餅?”荷花端着一碗綠豆湯回來,正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由得驚訝地問。
“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什麼還不都得學着做些。”這應該很是淒涼的一句話,從他嘴裡漫不經心的說出來,卻是沒有什麼淒涼之意,反倒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那般。
荷花聞言反倒不好再說什麼,把手裡的綠豆湯舉高些道:“良子哥喝綠豆湯吧,免得姐姐嫌我苛待客人了。”
晚上家裡的閒人坐在一處裹了月餅,用木模子壓了花紋出來,留着中秋的時候賞月的時候吃。
中秋當日李氏的父母並家中的兄弟姐妹全都來了祝家,進去探了李氏全都傷心不已,尤其是李氏的孃親,素來最偏愛這個女兒,當初自己的體己也基本都貼補給了李氏,如今見她病得這般模樣,心裡哪有不難受的,跟楊氏一道哭了許久,纔在衆人的勸說下慢慢地止住。
雖說是中秋團圓家宴,一來人多二來因着李氏之事,大家全都吃得悶悶,午飯便也草草的就散了,將李氏全家都送走之後,荷花跟良子道:“良子哥,別急着回家,祖爺說晚上就各家自己吃便是了,聚在一起也鬧騰,你晚上來我家一道賞月。”
晚上月掛中天,方氏在院子裡鋪了幾張草簾子,上面用兩個炕桌並作一個,放着月餅、瓜果之類的吃食,連着祝大姐、枝兒和留哥兒一起,說說笑笑地賞月吃東西,倒也是熱鬧。
祝大姐忽然問道:“良子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再過了年就要十七了。”良子應道。
“那可當真是該說親事的年紀了。”祝大姐聞言道,“自己可有什麼心氣兒了?”
“我這麼個窮小子,不過就是有個容身之所,自己平素賺的銀錢也不過只夠自己吃飯,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心思。”良子聞言笑着搖搖頭,“自己一個人也挺好,免得耽誤了人家姑娘家。”
“你這孩子,這說的叫啥話!”祝大姐笑着嗔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要你真心待人,有什麼耽誤不耽誤的說法。”
方式聽着這話倒像是要給做媒似的,笑着問:“大姐,你這是要說媒還是什麼?”
祝大姐本來也不過是隨口說說,這會兒聽方氏打斷一問,頓時醒過來道:“我又沒有女兒,哪裡來的媒做,不過就是隨口問問罷了!”
中秋之後,李氏的病越發的嚴重起來,雖然天依舊旱得很,但是有水車灌溉,齊家村的莊稼好歹沒有耽誤,荷花的苞谷也都長得不錯,她趁着還能煮來吃的時候狠心掰了二十幾棒,回家煮了全家分着吃了,栓子極喜歡苞谷的味道,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啃完了,忍不住嘟囔道:“二姐恁小氣的,種了那許多卻只弄這麼幾個吃。”
“你就是個饞貓!”荷花把自己的掰了半個給他道,“如今正是灌漿的時候,一日一個樣子,你今個兒多吃了這些,過幾日就少收許多糧食。”
栓子聞言吐吐舌頭,把苞谷又塞回荷花手裡道:“二姐種苞谷辛苦了,還是給二姐吃吧。”
“嘴倒是甜得很。”荷花把苞谷還是塞回給他道,“給你你就吃吧,等明年咱多種些,讓你吃到以後再也不想吃。”
大黑蹲在栓子的腳下,叼着他剛丟掉的苞谷瓠子啃得歡實,茉莉忍不住笑道:“人都說什麼人養什麼狗,栓子跟大黑倒是口味差不多,都愛吃苞谷這一口。”
夜裡,家裡全都睡下之後,忽然有人砰砰的砸門,祝永鑫披着衣裳出去一看是博凱,只說李氏似乎要不行了。
祝永鑫和方氏忙穿了衣裳,叫上了祝大姐一道去祝老大家裡,果然見李氏已經是入的氣少,出的氣多了,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的妯娌,再看到博源哭得跟什麼似的,方氏鼻子一酸也掉下淚來,嘆道:“怎的就這般命苦。”
博源哭得喉嚨沙啞,扒着李氏的胳膊任誰也拉不開他,也只得由着他去。
李氏臉色蠟黃,雙眼緊密,半晌才吸一口氣進去,眼瞧着就是要不中用了,楊氏和方氏已經把之前備下的壽衣、壽鞋等東西都捧了出來。
博凱見到這些東西面色難看得緊,上前一把打落在地嚷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娘肯定會好的。”
楊氏和方氏自然不會跟孩子一般見識,忙把東西放去了隔壁屋裡,預備着不管什麼時候用都拿着方便。
全家就這樣守着到天剛放光的時候,李氏忽然幽幽的轉醒過來,博源滿臉眼淚地道:“我娘醒了,我娘要好了。”
大人們卻都覺得這已經算是迴光返照,互相對視都明白,這怕是當真要走了。
李氏的眼睛在屋裡看了兩圈,伸手拉着博凱和博源,又找到了祝老大,招呼他也過去,等到他也到了自己身前,才虛弱地說:“照、照顧好兩個兒子,我……我命薄沒時候看見兒子成親的那天了,你、你記得耗日子的時候,去給我墳前倒杯水酒,告訴我一聲……”
“你別瞎想,好生養病自己就瞧見了。”祝老大違心地勸慰道。
“得了,打我認識你那天,你就是個不會撒謊的,打量我瞧不出來呢?”李氏這會兒精神頭上來了,倒是能連着說個好幾句話。
最後又抓着博源的手道:“好、好生唸書,娘、娘就指望你了……”
博源哭得泣不成聲,只能拼命的點頭。
李氏的雙手把男人和兩個兒子的手都圈在自己的手心裡,似乎還想要囑託什麼,但是剛一張嘴,就頭一歪沒了動靜。
“娘……娘……”
“孩兒他娘?”
屋裡頓時哭聲一片,方氏趕緊上前把孩子拉開,讓祝老大也避到了對面的屋裡,方氏和楊氏在這邊給李氏剪去了身上穿的衣裳,打水擦拭了身子,然後套上早就備下的壽衣,穿上壽鞋等,把人搭到木板上,擡到正屋前頭擱下,停靈並且也是等着棺材儘快做好。
因着是凌晨死的,所以是停靈小三日,第三天的早晨準備上山出殯,長子抱頭,餘人擡着身子把李氏的屍首收斂入棺,頭頂和腳底都塞着錢兒。
博凱和博源二人披麻戴孝,頂喪架靈,摔了盆兒然後擡着往山上下葬。
隨後不久,便開始了秋收的忙碌,林氏大着肚子自然不能操勞,但是方氏和林氏孃家的兄弟也都過來幫忙搶收,看着不少的活計,沒幾日倒是也都搶着幹出來了。這一年的天兒說也稀奇,入秋後一直都是大晴天,苞谷一個個都拴起來掛在了杖子上,蜀黍曬好碾出米來自家留了差不多夠吃的,另外的除了交苛捐雜稅之外,其餘的都準備拉到城裡賣掉。今年的糧食因着天晴天暖,全都灌漿極好,但是無奈農家大多豐收,反倒是賣不上價錢。
荷花乾脆跟方氏商議了,把自家的蜀黍都拿出去花點錢兒加工成了蜀黍面兒,擱在家裡一來自己吃着方便,二來做油炒麪也免得再去買面。
開春兒孵的小雞都已經開始下蛋,李氏辦白事的時候用了一些,餘下的也都拿去賣了錢,今年因爲家裡事忙,甸棗子都是找各鄉的人去收,好在有良子幫忙,倒是省事不少,價錢也是便宜公道,回家釀了之後再拿去城裡,雖說出了些成本錢,但自家也輕快不少,荷花覺得倒還是十分划算的,打算以後年年都如此。
秋忙後歇不了太久,北方的天兒就開始冷了起來,旱情卻是一直都沒有緩解,將近臘月的天兒,竟是連一場雪都沒下,天干冷得叫人難受。
荷花每天都在家裡的火炕上擺盆水,幹了再添,就爲了讓屋裡能有些許溼潤的氣兒,不然一攏上火就讓人覺得喉嚨發緊,臉上身上的皮膚都緊繃乾燥得難受。
林氏雖然是第一胎,但是她身子素來強健,所以胎相也一直很穩,全家剛經歷過李氏的喪事,都很盼着能有一樁喜事來提提精神兒,所以都更加的盼望孩子的出世。
進臘月這天,祝大姐跟方氏在屋裡邊說話邊做活,孩子用的小包被、虎頭鞋、虎頭枕、小衣服、小鞋子……冬日裡一旦有空,家裡的幾個女人就都在做這些,連枝兒也給繡了好幾個肚兜。
祝大姐這會兒正在準備縫個百家衣,倒也沒必要拘着必是百家,只都是從村裡各家找那些個健康伶俐的孩子,討一件舊衣,回來之後每件剪下一塊,煮沸又曬乾,然後揉搓軟了給孩子縫一件貼身的衣裳,據說穿了百家衣的孩子好養活,以後鮮少得病。
“當初我就是什麼都不懂,那會兒應該給留哥兒做一身兒纔是,說不定這會兒就不會這麼總是病歪歪的,真是讓我跟着操碎了這顆心,弟妹你說,你家那麼多個孩子,天天也沒瞧見你多在意的照顧,可全都生得活蹦亂跳的,我這兒倒好,兩個人圍着他一個轉都照顧不明白,可當真是愁死我了!”祝大姐一邊縫着百家衣一邊抱怨道。
“要我說,就是因爲你給養得太金貴了,所以才這般總鬧毛病,不如我家那些小猴子們皮實。”方氏正在做小鞋子,聽了這話只笑着說,“你先前不是說認了乾孃之後好了許多嗎?這幾日不過是風寒,你也用不着太擔心,孩子年紀小,能不吃藥最好別給吃藥,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孩子內裡都嬌嫩,不似咱們這般,總吃藥終歸是不好。”
“你當我樂意讓他吃藥?這幾日咳得厲害,不喂藥的話,晚上都躺不下身兒。”祝大姐嘆氣道,“我可真的是爲這小祖宗懸心死了,倒是有一條,說了也不怕你笑話,他吃藥到是乖巧,像是吃慣了似的,都不用哄,自己雙手一捧就仰頭喝下去了。”
“自小就吃藥,能不吃熟了嘛!”方氏搖搖頭道,“我看你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找個好大夫給瞧瞧到底是哪兒不好,咱好生的給調養調養,爭取一回給治好了就也省事。”
“大夫瞧了不少,方子開了不少,藥煎了不少,就是沒找到一個見效的,弄得每日吃藥如同吃飯,最後每每都是被我給挺了。”祝大姐搖搖頭道,“今個兒是枝兒陪着他在家,我好容易出來躲個清閒,就也別說這些個讓我煩心的事兒了。”
“好,不說這些個!”方氏手裡的一隻鞋做好,套在自己的手上所有瞧都妥貼了,又在裡面摸摸四處都很合適沒有起皮之類的地方,“看見這小鞋子我倒是想起來,四弟妹的肚子越發的大起來了,我看着倒是跟我懷荷花和博寧的時候差不多,大姐你說,會不會也是個雙生?”
“若是雙生那可好,家裡好不容易盼來點兒喜事兒,自然是喜氣兒越重越好。”祝大姐說着忽然想到自己,別的女人生孩子雖說艱難,但是也不似自己這般,連做個完整女人的權利都沒有,念及此處,眉宇間頓時就落寞起來。
“大姐這是怎麼了,嘴裡說着喜氣兒,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方氏半晌沒聽到她繼續說話,擡頭一瞧祝大姐神色淒涼,不由得唬了一跳,但是稍一細想也是明白了緣由的,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道,“大姐雖說自己沒有所出,但是留哥兒如今乖巧懂事,雖說時有病痛纏身,但卻也十分的戀你,這般養大於自己的親兒又有什麼不同,可別再多心想這些有的沒的,不然等以後孩子大了曉得事兒了,總歸還是要有吃心的時候。”
祝大姐擱下手裡的活計,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道,“你說得有理,是我自己心裡總是有那麼個坎兒過不去,雖說我就算是有親生兒子,待他如留哥兒這樣也就是我所有能盡的全部了,但是每每念及自己這身子……又總是心裡難受。”
方氏將祝大姐好生一陣勸慰,兩個人才剛轉了話題開始說博榮的學業,就聽得屋門被撞開,祝老四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道:“大姐,二嫂,趕緊跟我去,我家那個剛纔跌了一跤,娘去梅子那邊沒在家,我這……”
一聽說林氏摔了,祝大姐和方氏都把手裡東西扔下起身穿鞋,祝大姐急得罵老四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如今也沒有農活,都告訴你千萬在家看着她,不能出差錯,怎麼還好端端的能跌了一跤,今年外頭可是連點兒雪花和冰渣都沒有。”
“也不知是誰潑的水,在路上凍了一小片,她去給爺和爹做飯,結果一腳踏上去就滑倒了……”祝老四急得眼睛通紅,說話聲音都沙啞了起來,跟祝大姐和方氏一路小跑地往家裡趕。
“你去請二嬸子,讓她趕緊到家裡來,我壓根兒就是個幫不上忙的,就你二嫂一個人也支應不過來啊!”祝大姐吩咐老四道,“你若是不放心就再去把郎中也一併的請來,這才八個月,能保住還是要儘量保住,不然這大冬天裡的早產出來,養起來終歸是要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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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裳——尋找失落的愛情——點朱脣,描蛾眉,簪金釵,着華裳。本已命喪黃泉,醒來卻成了沈家四小姐。她誓要爲昔日卑微的自己討回公道……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二 清清靜靜過年
第一百三十二 清清靜靜過年
今天看到有親說不夠溫馨的問題,對手指,文文肯定是溫馨走向的,其實有時候失去也未必就是壞事,以後也還會有其他的幸福,日子都是越過越好滴,經歷過挫折而得來的幸福才能更讓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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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也打發了祝永鑫去給林氏的孃家送信,然後再把去了方莊子的楊氏接回來,自己跟着一路去了老四家,二奶奶已經在炕上查看。
祝大姐忙問:“二嬸子,咋樣?”
“我瞧着沒啥大事兒,稍微有點兒見紅,不過肚子不怎麼疼,也沒什麼要生的模樣。”二奶奶在炕上檢查過林氏道,“老四是不是去請郎中了,等下再把把脈,這才能放心。”
郎中來診脈之後道:“只是稍微動了胎氣,只要好生的吃藥靜養,應該沒有大礙。萬幸冬日裡衣裳穿得厚實,老四媳婦素來身體又好,不然可真是一場大禍。以後出來進去可千萬的要當心,雖說今年還沒下雪,但也保不齊什麼地方結冰路滑的,如今都八個月的身子了,可萬萬不能大意。”郎中說罷出去給開了方子。
祝老四見林氏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跟着郎中去抓藥。
祝大姐忍不住埋怨道:“弟妹,不是我做大姐的說你,你要做少就叫老四去做,好端端的咋自己出去了,這要是當真磕碰壞了可如何是好。”
林氏也當真是驚魂未定,雖然親耳聽到自己沒事,但面上依舊蒼白着,血色一時間還沒恢復過來,聽到祝大姐這麼說,忙輕輕點頭道:“今個兒都是我不當心惹出來的,以後可千萬不敢了。”
二奶奶見狀道:“這回嚇得最厲害的是她,你就先別急着訓她,要我說你家老四媳婦可是個福大命大的,這孩子怕也是個命好的,不然那麼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擱在什麼地方不都得是個兇險萬分的,偏生她就沒事兒,可是好兆頭呢”
“那可就借二奶奶的吉言了”祝大姐聞言高興,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了十來個錢兒遞給魏林氏道,“天寒地凍的我娘也不在家,二嬸子若是不嫌棄,這幾個錢兒拿去打酒喝暖身子。”
二奶奶笑着收了錢,叮囑了幾句,便也自己回家去了。
不多時林氏的母親和嫂子坐車趕了來,進門見林氏好端端的在炕上坐着,林氏的娘心裡一鬆、腳下卻是一軟,若不是有她嫂子在旁扶着,怕是就要軟倒在地上了。
林氏見狀忙道:“娘,大冷天兒的你咋來了,你那身子還沒好利索呢”
“你要是知道自個兒保重自個兒,我還用得着大老遠急忙忙的過來?”林氏的娘說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你如今已經不是尋常的時候,一舉一動都要記得自己是個有孩子的人,萬萬不能磕碰,你倒是都當作耳旁風,”
祝大姐見狀忙道:“親家嬸子,快趕緊上炕來暖和暖和,一路上肯定凍壞了吧?剛纔村裡的產婆和郎中都來瞧過,萬幸老四媳婦是個有福氣的,大人孩子都沒事兒,我們也就放下心了,如今這都八個多月的身子了,你沒事也就少下地,有什麼事兒就招呼老四去做,可不敢再有半點兒的大意了。”
“嗯,大姐,我記得了。”林氏忙應道。
在屋裡說了會兒話,祝老2趕車把楊氏也從方莊子接了回來,進屋跟林氏的母親坐着說話。祝大姐和方氏就也告辭了出來。
祝永鑫把牲口和板車都擱回老院子,也跟着她們一道回家。
“一路上凍壞了吧?”方氏伸手一摸祝永鑫的手冰涼,忍不住兩個手都罩上去給暖着道,“這麼快就去給林家捎了信兒又把娘接了回來,路上肯定一直拼命的趕路,這手冷得跟冰似的呢”
祝大姐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咳”
“呀,大姐”方氏這纔想起祝大姐也在一旁,頓時漲紅了臉,忙不迭地鬆開了手。
“不妨事兒的,你倆又不是新婚的小倆口,互相關心本就是應該的。”祝大姐笑着說,“只是我跟在一旁煞風景了。”
祝永鑫也被自家大姐笑得麪皮發緊,藉口說要去齊老五家裡,趕緊的拐彎先跑了。
看着方氏紅暈還沒消下去的面孔,祝大姐伸手拉住她一併往家裡走,“最近家裡沒什麼活計,我這人都是變得越發的容易感慨起來,以往總覺得大嫂不是個好相處的,可前段日子幫着娘照顧的時候,見大哥對她那般念情,我想來她對大哥應該也是真心實意的吧,只可惜年紀輕輕的就沒了。”
“大姐也爲這事兒傷心了不短的時日了,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但是咱們活着的就都還得往前看不是?”方氏見四下無人勸道,“大姐,不是我指摘什麼,只是覺得如今你這年紀,完全可以再找一個來過日子的,何苦就爲了原本的那個人,把自己一輩子都耽誤了進去?”
“他對我倒是還好,只是我不願腆着臉繼續耗着,倒不如走了乾淨,至於以後……我現在是有留哥兒伴着,我自然也不會再做別的念想了。”祝大姐聽到提起以前的婚事,反倒是沒什麼愁容的模樣。
“罷了,也就是我多嘴,大姐隨便聽着就是了”方氏見她自己都不在意,自然更不好說什麼。
時間很快就進了臘月裡,荷花跟着祝永鑫上城裡採買了一回年會,特意用自己平日裡省的銅板,買了兩盆水仙拿回家裡,擱在博榮的案頭,希望能幫他緩解一下備考的緊張。
小秀也十分的有心,自己給博榮做了一身兒袍子,又做了鞋子讓荷花一道帶回來,希望博榮去考試的時候能穿着她做的活計去,但是叮囑說不讓告訴博榮那是她做得,免得讓博榮更加的有壓力。
荷花回來把袍子和鞋子都交給方氏,把小秀的話學了一遍,聽得方氏唏噓不已,“小秀這孩子果然是個懂事的,雖說從小就沒了娘,但是鄭大夫可當真把她教得極好,也真是咱家博榮有福氣,能得了這麼個好閨女做媳婦。”說到這兒方氏一拍腦門道,“我是說我最近總覺得忘了什麼事情,開春兒等你大哥考完之後,就要開始張羅給他成親的事兒了,最近竟然硬生生的給忙忘了,我得先去跟你爹商議商議,咱們是在旁邊起一趟房子還是讓他們小倆口先住西廂房。”
“娘,我覺得還是在西廂房先住着吧,咱家最近兩年賺了點兒小錢兒,本來就已經惹得村裡人眼紅了,如今才蓋了房子沒多久又要起房子,難免不讓村裡的人在背後說閒話。”荷花聞言就說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咱家現在住得綽綽有餘,博寧和栓子也都還小,不急着讓大哥他們搬出去。而且如今咱們也打算分家,若是他們單立門戶,也還是多有不便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方氏聞言點頭道,“那就先這樣住着,反正西廂房的地方也寬敞,他們小倆口住着也挺合適。那我直接去找你大姑,參詳着去置辦財禮就是了。”
旱了大半年的天,終於在臘月二十八這天下了場大雪,齊家村整個被雪圍了個嚴嚴實實,光禿禿的樹枝上全都披上了雪白晶瑩的外衣,放眼看過去,目之所及都是亮堂堂、清凌凌的雪,讓人的心裡都覺得格外的亮堂,似乎把原本的憋悶和煩躁都一掃而光。
村兒的人都歡喜得不行,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如今在大年根兒下終於落了大雪,讓大家都對明年的日子越發的又了盼望和期待。村子裡的年味兒倒是越發的足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換桃符、掛燈籠、貼窗花,還有的人家心急難耐,臘月二十九就放起了炮竹。
祝家因爲家裡年內有喪事,所以過年的時候不能出去走親訪友,只能在家接待客人,所以出去初一初二忙碌了兩日,其餘的時候倒是少有的清靜,荷花坐在炕上跟芍藥學剪窗花,栓子昨晚玩兒的貪晚了這會兒午覺睡得正香,博榮坐在炕上的火盆邊兒正在看書。
祝永鑫和方氏都不識字,覺得只要是捧着書本看就是用功,但荷花卻是清楚得很,博榮手裡捧着的根本就是本兒遊記,看了半晌覺得眼睛酸楚,放下手裡的書,躺在炕上捏着眉心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看到書上這些詞句,哪裡敢想我朝的山河有如此壯觀雄奇,但看這些前人的字句,也終究不如能自己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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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個弱顏同學完本的宅鬥文——《錦屏記》,寫盡宅門秘辛,家長裡短。而在錦屏記完本後,弱顏同學經過許久的醞釀終於推出了新書——《最妖嬈》,講述了一隻小妖怪,跑去神仙的地盤搞強拆,引發各種“慘案”,喜歡的親們可以去包*養肥ING~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三 林氏臨盆
第一百三十三 林氏臨盆
這話芍藥聽了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聽在荷花的心裡卻是驟然一驚,手裡一抖正在剪的窗花就斷在了手裡,回頭道:“哥,你該不會是想學你們先生,也出去周遊各地吧?”
雖然說多出去走走的確有主增長見識,但是古代不比現代,交通通訊都極其不方便,如老祝頭和家裡的老爺子,隔着並不算遠卻還是差點兒老死無法相見,更何況博榮是家中長子,若真生了出去雲遊四海的心,那祝永鑫和方氏心裡該是個什麼滋味。
博榮聞言回過神兒來道:“哪裡的事情,我不過看到這篇寫得極好,就隨口說說罷了,你倒是這麼往心裡去了。”
荷花放下手裡的東西,過去幫博寧揉着眼睛周圍,輕快地道:“娘說今個兒晚上吃合子,大哥想吃什麼餡子的,我讓大姐去弄。”
茉莉在竈間聽見這話,扎着滿是面的兩隻手,用胳膊肘頂起門簾子探頭進來道:“你這丫頭倒是會做順水人情兒,我和麪和餡兒的你不說來幫把手,反倒是幫我攬活計是吧?”
“嘿,大哥直接跟你說也是一樣的。”荷花手下不輕不重地捏着,衝茉莉吐了吐舌頭。
博榮雖說是自己還算知道張弛有道,但如說不緊張那絕對騙人的,但是他把那份緊張和擔憂全都好好地藏在心裡,不敢露出一分一毫,旁人還倒是罷了,荷花的眼尖心細,像是什麼都能看出端倪似的。方氏每日變着花樣兒地準備飯菜,祝永鑫雖然什麼都不說,但眼裡濃濃的希冀和期待他又如何看不出來,更不要說下面還有兩個等着自己做表率的弟弟,他從未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這樣的沉重過。
荷花的小手在額頭和眉間不輕不重地揉着,也不知她那裡學來的,但是着實很是舒服,一時間也懶得起身兒,閉上眼睛放鬆着自己,幾乎要就這麼睡熟了過去。
恍恍惚惚地似乎聽到荷花在跟栓子說話,“大哥睡着了,栓子乖,自己出去玩兒,別吵。”
“嗯,我知道,娘都囑咐過好多次了,如今大哥是家裡最要緊的事兒,不許我纏着大哥也不許我吵到大哥。”栓子如今說話越發的流利起來,尤其是學話學得極快。
“栓子真是聽話”荷花誇了一句打發他出去了,自己似乎坐回了炕上翻書。
博榮睜開眼睛,微微地嘆了口氣。
“大哥,是不是我和栓子說話把你吵醒了啊?”荷花見他醒了,從炕桌上給他倒了杯水遞過來。
“沒,本就只是閉目養神的,芍藥也出去了?”博榮見屋裡這會兒只剩下自己和荷花兩個人。
“芍藥姐領着栓子去找留哥兒玩了,如今過年虎子不能日日過來,他天天呆不住的很呢,除了吃飯睡覺就總想着找人玩兒,也就是芍藥姐好脾氣,天天跟着他來來去去的也不嫌麻煩。”荷花把剛纔剪好的窗花一張張收好。
“這會兒都是初三了,還剪窗花做什麼?”博榮拈起來一張見線條流暢,粗細均勻的,“這個肯定是芍藥剪的。”
荷花臉上一紅,低頭看看手裡自己剪得歪歪扭扭的那個,嘟着嘴道:“大哥嫌棄我手藝差也用不着這麼的拐彎抹角。直接說不就是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自己倒是會吃心。”博榮笑着把手裡的窗花也擱回荷花的手心兒。
“是啊,其實有些時候,不說出來不代表別人不會察覺到,眼神裡都裝着呢”荷花的話說得似有所指,“兩邊都體貼着對方,誰也不肯說破,反倒是都小心翼翼地揣着,不是心病時間久了也就揣成了心病,倒不如像我這般,瞧出來了就說出來,說開了也許反倒就鬆快了,至少不用裝得若無其事,反倒累了人也累了心。”
博榮聽這話聽得心裡直跳,擡眼去看荷花,卻又覺得她說話的模樣十分自然,眼睛裡更是一片清澈,絲毫瞧不出是不是有什麼用意或是暗示。
荷花把窗花都收進了炕琴裡,看博榮一臉沉思地模樣,跳下地道:“大哥,你晚上想吃啥?”
“……”博榮挑眉朝她看去,沉吟了半晌才道,“我倒是很想吃你做的洋芋泥了。”
“那還不簡單,啥時候想吃都能做。”荷花笑吟吟地挑簾子跑了出去。
晚上全家一起吃飯,博寧稀奇地說:“荷花今個兒倒是勤快,你都有許久沒做過洋芋泥了。”
“所以說,你想吃洋芋泥就得跟我說啊,你不跟我說我怎麼知道你想吃?”荷花瞥他一眼,但是眼風卻是從博榮的臉上掃過去纔有收回來的。
博榮吃了幾口洋芋泥,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爲自己打打氣似的,放下手裡的筷子道:“爹、娘,我、我有幾句話想說。”
見他的態度這麼鄭重,方氏反倒是嚇了一跳,趕緊放下碗筷卻又拼命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雙手明明都已經在桌下絞做了一起,但還是儘量維持着平和的語氣問:“咋,有啥事兒?”
“娘,我知道越快要到考試了你就越擔心我,但是還不敢說,只能自己撐着,爹也是,心裡其實都惦記着,但是又都怕說了我心裡有壓力。”博榮這會兒自己想明白了,說話倒是十分的輕快。
“沒、你別瞎想,我和你爹沒啥別的想法,娘知道你自己心裡有數,我……”方氏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娘,沒事兒,其實我也緊張,但是還沒到那麼眼中的程度,你們用不着這麼小心翼翼地顧及着我,這樣弄得你們受累我也擔心。”博榮笑着道,“我倒是寧願你跟以前似的,心裡擔心就嘮叨我幾句,想囑咐什麼就囑咐,看着你天天忍着,倒讓我累得夠嗆。”
方氏聞言有些驚訝地看着博榮,祝永鑫卻很欣慰地道:“嗯,不錯,兒子長大懂事了其實我和你母親也沒別的想法,只要你盡心盡力了,不管最後是個啥結果,咱們都高興,你母親主要是怕你心裡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上回遇到那樣的事兒,不得已給耽誤了,就怕你這回把自己逼得太緊,只要你心裡頭有主意,那我們就也放心了。”
把這些話說出來之後,幾個人的神色似乎都放鬆了許多,博榮扭頭去看荷花,卻發現她正喂栓子吃洋芋泥,似乎壓根兒就沒留意到這邊在說什麼。
正月十二的晚上,外頭下着鵝毛大雪,洗漱完躺下的時候方氏還說:“明個兒一大早怕是又要大雪封門了,別把窗戶都埋起來就是好的。”
“是啊,多少年沒見到這樣大的雪了,我剛纔出去關院門,都覺得那雪都不是一片一片的雪花,像是一團一團的撲面而來呢”祝永鑫說罷忽然道,“去年村兒裡傳言說大旱之後必有大澇,你算算,打年後這是下了幾場雪了?”
方氏掐指頭一算,心裡也是一驚地說:“可不是嘛,這算算看十二天都下了五場雪了,往年可當真是沒有過的。”
“唉,算了,咱們尋思也沒用,靠天吃飯,看老天爺給不給活路吧”祝永鑫翻了個身兒道,“睡吧”
兩個人睡下沒太久,就聽見外面有人砸門,方氏睡得迷迷糊糊,也半晌也沒分清是自己做夢還是當真有人叩門,但是沒聽到大黑的叫聲,覺得怕是自己夢魘,翻了個身打算再睡,卻聽到院子裡的腳步聲竟是直接奔着窗口來了,“砰砰”地敲窗聲隨即響起:“二嫂,我屋裡的就要生了,娘說讓我叫你和大姐過去幫忙。”
方氏一個機靈就坐了起來,趕緊地穿衣服下地,祝永鑫迷迷糊糊地起來點了燈,也要穿衣服跟着過去,被方氏攔住道:“弟妹生孩子你跟去幹啥?在家看顧着孩子們吧,也聽着點兒大姐那邊的動靜。”
穿戴好了一開屋門,差點兒被猛然涌進門的風雪推了個跟頭,她往後一踉蹌,扶着門框才站住了腳,最後還是被祝老四一把扯了出去,趕緊回身把門關得嚴嚴實實,一走到外面,風雪聲頓時就大了起來,吹在耳邊呼呼作響,三個人互相挽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老四家走,萬幸走過去是順風,不然怕是要更加艱難。
好不容易進了屋,三個人都被裹得跟雪人似的,後背上滿滿的都是被風拍上的雪。
林氏壓抑的痛呼聲在屋裡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楊氏聽到聲響從屋裡出來道:“你倆先把雪撣撣,在竈間烤烤火暖和暖和,順便再多燒兩鍋水,她這兒剛開始疼不久,第一胎沒那麼快,還得且等呢”
方氏自己生過許多次自然也清楚,自然也不覺得着急,聽楊氏的吩咐在竈下架火燒水,見祝老四緊張得幾乎要站立不穩,就扭頭對祝大姐道:“大姐,你勸道勸道老四。”沒想到祝大姐也不比老四好到哪裡去,也是滿臉的緊張,一個勁兒地搓着手,壓根兒就沒聽見方氏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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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春歸》——清江水——這一世,她不求大富大貴,不奢求一世一雙人。只求害她的受貧窮更命短,愛她的享富貴又壽延。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