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錦棠離別何時歸

祝大姐晚飯後到家裡來了一趟,跟方氏關在屋裡說了會兒話,出來之後便讓茉莉以後每天到自家去,教她嫁人後的規矩,還有如何管家和約束下人,方氏對此自然是高興得很,茉莉也對祝大姐很是信服,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博榮和良子又跑了一天城裡,但還是沒什麼進展,荷花便勸他們不要太急,左右就算是搬到城裡也是秋天時候的事兒了,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慢慢踅摸。

這天早晨方氏出門潑水,卻瞧見齊錦棠站在自家門外,忙招呼道:“齊公子,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啊,找我家博榮?”

齊錦棠似乎在想什麼,被方氏打斷微微一愣,然後才欠身道:“嬸子早,我來找荷花有點兒事。”

方氏見齊錦棠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便說:“那稍等一下,我去叫那丫頭!”

荷花這會兒其實還在被窩裡賴着,外頭的雪都沒化所以映得屋裡還算亮堂,她裹着被子趴在炕沿兒上看書,就見方氏進屋道:“你這丫頭都醒了還不起來,齊公子在外頭找你呢,趕緊的!”

“找我?”荷花聞言一骨碌爬起來,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涌起一絲不安的情緒,飛快地穿好了衣服,洗了臉攏了頭髮,急忙地跑了出去。

出門就見齊錦棠站在自家的杖子前面,揹着手似乎在看着遠處發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荷花覺得他的面色看起來很是蒼白。

“錦棠哥!”荷花輕聲喚道,似乎生怕聲音大了會驚到眼前的人。

齊錦棠回過神兒來,低頭看着荷花,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做什麼感受。

“怎麼了?”荷花被他的神色嚇住,伸手去拉他,卻發現他只穿了一件棉袍,袖管有些闊,空蕩蕩的單薄,便又去拉他的手,冷得跟冰一樣,頓時跺腳道,“不管有啥事兒,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快,趕緊進屋暖和暖和!”說着就要拉他進去。

齊錦棠反手拉住了荷花,忽然說:“我要去我爹任上那邊了。”

荷花的腳下一頓,心裡原本的那一絲不安蔓延擴大,幾乎把心給破開成了兩半兒似的,但還是竭力控制着情緒道:“有什麼話進屋再說,外頭太冷了。”話音未落就覺得後頸一涼,擡頭就見天上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飄雪。

“去山上走走吧!”齊錦棠沉聲道。

這次荷花沒有拒絕,只輕聲說:“好,等我一下!”快步進屋取了件兒博榮的外衣,又找了手爐撿了炭火進去,用絲帕包着匆匆出去。看着齊錦棠套上了衣服,又把暖爐塞到他手裡,兩個人這才沉默不語地一起朝山上走去。

直到在大樹下站定,齊錦棠才說:“我爹今年託人捎信兒回來,讓我們全家都過去到任上……”隨後又趕緊說,“等明年秋闈我就回來。”他見荷花低頭不語,心裡覺得堵着千百句話都說不出來,伸手幫她拂去劉海兒上掛着的雪花,張了張嘴卻還是未發一言地站着。

兩個人對面沉默了許久,荷花先打破僵局道:“也不過是去一年多罷了,一眨眼就過去了。倒是你,到了那邊要用功唸書,免得回來考試的時候,被建羽哥和我大哥超過去了,那他們可是會笑話你的。”

“我留了一些書給你,一會兒打發人給你送來。”齊錦棠看着荷花的睫毛輕輕地顫抖,飛快地溼潤氤氳開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睫毛滾落,跟着漫天飄舞的雪花一起沒入地面消失不見。

“到了那邊我會寫信給你的。”齊錦棠想伸手抹去荷花的淚珠,卻還是停在了半空中。

荷花再擡起頭來已經掛上了笑容,似乎剛纔那滴淚珠不過是個幻覺,她語氣故作輕快地說:“反正我家就在這兒也不會離開,明年秋天你就回來了,我會認真看你留下的書,若是有什麼不會的地方,還要等你回來給我講呢!”

“好,等我回來!”齊錦棠語意雙關地說。

“你在那邊若是遇到什麼好書,可要記得幫我搜羅。”荷花說罷轉身道,“咱們回去吧,雪越來越大了,等下下山就更難走了。”

齊錦棠伸手拉住荷花,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似乎想圈住她,最後卻還是沒敢妄動,只比了比荷花纔到他胸口位置的身高,拍拍她的頭頂說:“等我回來荷花就該長成大姑娘了。”

荷花忍着鼻子的酸楚說:“本來也不是小丫頭了。”

“喏,這個你好生收着。”齊錦棠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掛着鏈子的銀鎖片,塞到了荷花的手裡。

荷花低頭去看手心兒裡的鎖片,那鎖片只有自己巴掌大小,可能因爲年頭有些久,所以有很多細小的劃痕,透着含蓄內斂的光澤,上面刻着“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十個字,她有些愕然地問:“這是……”

“這是我從小就掛在身上的,那天不是說了,上面的兩句詩就是我名字的由來。”

“這個是你從小就帶着的,我怎麼能收下。”荷花忙推辭道,這類東西一般都是長輩送了,從小就戴着的,她可不能隨便收下。

齊錦棠拍拍掛在腰間的荷包,說:“我戴着這個呢!”說着便直接把荷花拿着鎖片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兒裡。

捏着還帶着溫度的鎖片,又感受到齊錦棠掌心的熱度,荷花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雖說齊錦棠平時也常送東西給她,但是這種貼身的物件,代表的意義似乎就不僅僅是禮物了,想到這裡連臉都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齊錦棠拉着荷花的手說:“走,回去吧,雪真的越下越大了。”

一直走到家門口,荷花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從貼身兒的衣裳裡頭掏出個護身符,把紅繩兒纏好紮成一小捆兒,低頭塞進了齊錦棠腰間的荷包裡,輕聲道:“這是護身符,能保佑你一切順利。”

接下來的幾日,就只聽到村裡人說,齊家的夫人要帶着少爺和姑娘到齊老爺的任上去了,但是齊家下人多,所以收拾起來也用不着外人幫忙,不過村裡的羨豔之聲還是時不時地傳到人的耳朵裡。

無非就是說齊老爺的官兒肯定做得風生水起,不然也不會接妻小過去,大多都是對齊家的羨慕,順帶也教育自家的孩子,以後要好好唸書,爭取當官出人頭地。

荷花總覺得齊夫人不適在先,隨後又急着要走,看齊錦棠的模樣也不甚歡喜,其中怕是會有別的什麼隱情。不過這種別人家的隱私,她最多隻是在心裡想想,自然也不會開口說什麼。

城裡的學堂已經開始上課,孫建羽趕在休息的時候,跑到齊家村來給齊錦棠踐行,帶了許多酒菜的半成品,連自家的廚子都一併帶了來,倒是毫不客氣地借用了荷花家的竈間,弄了一大桌子菜,擺在了西廂房屋裡,博榮在一旁作陪,三個人吃了許久,菜下去的不多,酒倒是喝了不少。

孫建羽在屋裡嚷:“荷花丫頭,再給買一罈子酒來。”

荷花進屋一看,孫建羽帶來的那壇上好的桂花釀,已經被三個人喝了個底兒朝天,一個個都醉眼惺忪的,跺腳道:“這是喝了多少啊?還要酒,要什麼要啊!”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聽話,快點兒去買酒。”孫建羽從腰間扯下荷包丟給荷花,大着舌頭說,“裡、裡面有錢,我出錢。”

荷花把荷包丟還給他道:“誰稀罕你的錢,都不許再喝了,真想做酒鬼不成?我去給你們煮醒酒湯。”

荷花說着便轉身到外間的小竈上,兩邊廂房都有燒炕的竈坑,因爲平時不做飯所以沒有盤大鍋,只弄了個小的竈口燒水用,她到竈間取了材料,便在這兒就着火煮上。

剛把鍋蓋蓋好站直了腰,轉身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那人的胳膊也順勢輕輕地圈住了荷花的身子,帶着醉意地喚了聲:“荷花!”

見這人是齊錦棠,荷花渾身繃緊的勁兒頓時放鬆了下來,可又怕被人瞧見,伸手輕推他道:“錦棠哥,你喝醉了!”

齊錦棠有些尖削的下巴抵在荷花的頭頂,噓了一聲,就這麼輕輕地環着她站了良久,最後只低聲道:“你好好兒地等我回來,知道嗎?”

他的呼吸間帶着些許的酒氣,似乎還有桂花釀的那種綿長的香氣,荷花終於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畔,把頭埋在了他的衣襟兒裡應道:“嗯,我好好兒地等你回來。”

“丫頭,醒酒湯煮開了。”孫建羽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荷花被他嚇了一跳,忙鬆手後退了半步,差點兒踩進了竈坑裡,扭頭見孫建羽歪着身子倚在裡屋的門口,雖說面頰通紅,但是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卻也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哥呢?”荷花定了定神兒問。

“在屋裡喝躺下了!”孫建羽的眼神兒朝屋裡示意了一下,依舊是好整以暇地靠着門框,似乎在看什麼熱鬧。

“你既然沒喝醉,就過來幫我把錦棠哥扶回去。”齊錦棠也有些醉得腦筋不甚清楚,人也有些站立不穩,好在沒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荷花身上,不然她也撐不住他這個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醉!”孫建羽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眼朦朧的模樣,可人卻還是站直了身子走過來。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醉沒醉了。”荷花把齊錦棠交到孫建羽手裡,自己去將醒酒湯從火上端下來,取了兩隻乾淨的碗倒上。

孫建羽把齊錦棠扶進屋裡卻又折轉了出來,站在荷花身後道:“爲什麼只有兩碗,我也要喝!”

“你又沒醉跟着添什麼亂啊!”荷花無奈道。

孫建羽也不否認自己沒醉,卻還是耍賴道:“我還沒喝過你煮的醒酒湯呢!”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又不是什麼瑤池玉露,還有爭着喝這玩意兒的?再說醒酒湯哪裡煮的不都是一個味兒!”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荷花還是又拿了個小碗兒,給孫建羽也倒了大半碗。

孫建羽接過去一飲而盡,端着碗把玩,笑着說:“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喝醉了能不能說幾句真心話出來,誰知道還是這麼蜻蜓點水的,真是讓我很失望啊!”

荷花聽了這話心裡就是一陣狂跳,不過好在竈前火旺,臉頰本來就被烤得紅撲撲的,倒也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人瞧出臉紅,裝得若無其事地說:“我看你還是喝醉了,真不知道你說的都是什麼東西。”

說罷端着兩碗醒酒湯進屋去給齊錦棠和博榮,卻還是被孫建羽在背後的目光看得有些腳步不穩。

齊母一直急着走,但是老宅這邊事情也是繁多,還有家裡的佃戶和莊子上的事兒,又要給孃家那邊送信兒,一時間家裡上下被指使得十分忙亂,齊母也是火氣上升,脾氣也越發暴躁。好不容易把家裡的事兒都安置妥當了,就一天都不想耽擱的急忙出發了。

雖說平時齊錦棠也是在城裡唸書,許久都見不到一次面,但是這回當真離開了,荷花頓時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一連幾天幹活兒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茉莉白天不在家,良子總是會伸手幫她,也沒人出言責備或是擠兌,但荷花自個兒還是覺得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管怎麼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一轉眼出了正月,天氣雖然說不上暖和,但也不似正月裡那麼冷得讓人出不去門,方氏在家閒不住,就開始把寒冬臘月的厚棉衣拆洗拆洗,水和柴都不用錢,所以荷花用着也不心疼,一鍋一鍋地燒水,堅持不讓方氏用涼水洗。

方氏一邊搓着衣裳一邊嗔怪說:“我們小時候,寒冬臘月的都在江邊砸個冰窟窿洗衣服呢,老了老了到時還嬌貴起來了,用起熱水來了。”

“反正柴火也不花錢,多去山上撿幾趟就有了,這會兒的水都冷得人骨頭縫兒疼,凍壞了怎麼是好。”荷花一邊往鍋裡添水一邊說。

祝永鑫從外頭進來道:“就是,聽你閨女的沒錯,家裡柴火多得很,不夠我再去撿,有啥捨不得用的,力氣又用不光,吃了飯睡一覺就又有了。”

栓子原本在屋裡炕上背書,聽到外面說話就插嘴道:“娘,以後我賺大錢,買小丫頭來給你洗衣服,你就不用自己洗了。”

“呦,聽聽我家小子這話,好,娘等着你賺錢給娘享福呢!”方氏聽得直笑。

“賺錢了就管你娘,不管我了啊?”祝永鑫探頭進屋問。

栓子大聲道:“也給爹買小丫頭!”

祝永鑫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摸摸下巴斜眼瞄着方氏說:“還是兒子知道疼他爹啊!”

方氏先是噗地笑出聲來,隨後又忙板着臉斥道:“沒個正經當爹的樣兒!”

荷花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忽然醒悟到,古代所謂的貼身丫頭,對男人來說就是跟侍妾差不多的身份了。不過她只能裝作自己沒聽懂的樣子,進屋對栓子道:“去去,哪兒聽來的小丫頭小丫頭的話!”

“那天孫大哥來找大哥和錦棠哥喝酒的時候說的,說什麼廟會,還有什麼買了個小丫頭什麼的。”栓子立刻交代道。

廟會、小丫頭,荷花頓時就想起那個一身兒孝服小白花模樣的少女,又問栓子:“還說啥了?”

“後頭沒聽見,大哥就讓我自己出去玩兒了。”栓子撅着嘴道。

“行了,你自己那屋清靜,過去背書,我等會兒考你。”荷花把栓子打發走,心想難道孫建羽到底還是把那小白花買回家了?不過那麼一身兒孝服的咋帶回家呢?想到這兒又覺得自己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也惦記。

起身兒去院兒裡抱柴,就聽門環一響,郭媒婆從外頭進來,看見荷花便笑着誇道:“嘖嘖,你說這兒是上哪兒說理去,你姐長得秀氣水靈兒的,這妹妹也是越出落越出息了,瞧這小模樣俊的,讓人瞧着就打心裡喜歡。可說了人家了?若是沒有,那以後就包在老婆子我身上了,一定給尋個不比蔣家小哥差的女婿。”

荷花聞言臉上一紅,心裡有些不喜歡這樣硬是套近乎的人,可是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只裝作害羞地說:“您這說得都是什麼啊!”然後抱着劈柴扭身兒進屋道,“爹、娘,郭婆婆來了。”

方氏趕緊往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了郭媒婆進屋道:“也不知道您今個兒來,瞧這屋裡亂七八糟的。”

“我不進去坐了,就是來給送個信兒,明個兒那蔣家的老太太要領着蔣家小哥兒來看你們,許是還要商議成親的事兒,我來給你送個信兒,你也好生準備準備。”

“那可真是多謝郭嬸子了,原本過年該去給您包個紅包的,但是我大嫂走了還不到三年……礙着規矩也不能給,如今已經出了正月,這紅包您可得千萬收下了。”方氏從荷花手裡接過紅包,塞到郭媒婆的手裡。

郭媒婆假意推辭道:“這都出了正月,年都過去了,哪兒還能拿紅包的,這不合適。”

“有啥不合適的,若不是出了正月我也不敢給您呢!”方氏把紅包硬是塞給了郭媒婆,又讓荷花去給她抓了兩把雞蛋一併拿走。

“你家可真都是講究人兒。”郭媒婆拿着紅包和雞蛋,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走前又囑咐了一句,“那蔣家老太太信佛信得厲害,在家都不殺生不吃葷的,你們可千萬記得。”

等方氏把郭媒婆送走之後,荷花就衝門口吐吐舌頭道:“切,我看她分明就是特意趕在出了正月纔來的,娘若是不給她紅包和雞蛋,她怕是還不告訴咱那蔣家老太太不吃葷菜呢!”

“媒婆還不都是這樣的,所以說在這些上頭不能太小氣。”方氏惦記着明個兒怎麼招待,胡亂應了荷花兩句,把盆裡剩下的衣服飛快地洗乾淨,把水潑出去,上西廂房指使栓子道:“上你大姑家把你大姐叫回來,就說明個兒家裡有客人來,讓她回來幫我幹活兒。”

把屋裡地上的盆都收拾了,又坐着犯愁道:“如今家裡條件還不錯,弄點兒雞鴨魚肉什麼的不像以前那麼費勁了,可偏生人家不吃葷腥,這可做啥纔好。”

荷花尋思了片刻,其實做一桌素席倒是不難,可麻煩的就在於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不好踅摸蔬菜,不過還是安慰道:“娘,你先彆着急,明個兒席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你也去爺奶那邊送個信兒吧,看是在老宅子擺還是在咱家擺,人家是老太太來,咱家也得有老人兒在場才合適。”

“那你先斟酌着來,要買啥就打發你爹進城去買,親家奶奶第一次來,咱們可不能失禮,等你姐回來讓她把家裡裡外都收拾乾淨。”方氏說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荷花沒像方氏那麼急躁,回屋先列了個單子,既然不能做葷腥,那就只有蘑菇、蔬菜、豆製品這些能用了,她在單子上先寫了豆腐、洋芋、菘菜、苞谷、蒜苗、蘑菇幾個菜,覺得還是不夠,心裡有些犯難,乾脆換了衣服叫祝永鑫道:“爹,咱倆一起去城裡逛逛,看這會兒都有啥菜賣呢,我坐在家裡憑空的想也想不出來!”

祝永鑫聞言也不耽擱,自個兒套了衣服,又囑咐荷花一定要穿暖和了,把銀錢什麼的都揣好了,自己出去牽牲口套上了車。

荷花拿了個揹筐又抱了牀被子,一起都擱到車上去了,免得還沒到家買的菜就都凍壞了。拎了兩吊錢,想想又怕不夠,從自個兒的小匣子裡捻了塊兒二兩的碎銀子,貼身兒塞好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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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上龍婿》——清水米麪——那什麼龍門,我纔不信自己跳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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