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齊母張羅着擺了一桌酒菜,叫了齊永正一家過來一起用飯,吃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大哥在家也總提起你們,說許久沒聯繫也不知道都過得如何了,又說當年分家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如今既然重新尋了親上門,依着老家那些長輩們的意思,最好再回去認祖歸宗,以後大家也更親近些。”
齊永正聽了這話,琢磨了片刻,也沒覺出什麼不對勁兒,當初分家的原因他也說不清楚,細想想也該回去拜祭一下祖宗纔對,畢竟如今投奔到這裡,總不能還一直分着家,這裡雖說沒人知道,但在老家難免不讓人背後議論,於是便道:“嫂子這話說得在理,如今大哥大嫂都給我們打算好了,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只是此地離着老家甚遠……”
齊母不等齊永正說完就笑着道:“所以怎麼說可巧呢,正好有東西要送回老家,託付旁人我也不放心,倒不如自家親戚來得安心。你們一路跟着船走,到了京城再換旱路,跟着的車伕和下人都是走過的,一切都會料理好,不用你操心的。”
聽得齊母這樣說,齊永正也沒了法子,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順帶便商議了出發的時日,回去就得忙着收拾東西。
齊鵬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一不留神就道:“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去北邊兒?我還想跟表嫂把白芷求過來呢……”
“求什麼白芷!”王氏一聽就急了,伸手揪着大兒子的耳朵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行不行?上次半夏的事兒,都已經讓你老子娘在別人面前擡不起頭來了,如今你還有臉再求別的丫頭,看上誰不成,還偏偏看上白芷,你可知道白芷是夫人想要給你表哥收房的,你也敢伸爪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
“娘。表哥不是沒要白芷嘛!”齊鵬好容易從王氏手裡掙脫出來,躲得老遠道,“表嫂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表哥那裡敢隨便納妾。半夏那是她勾搭的我,不然誰能看得上她那模樣,比白芷差得……”
話沒說完就聽見外面嗷的一嗓子,半夏猛地撞開門撲進來,看準了齊鵬上去就連抓帶撓,恨不能撕下一塊皮肉來,嘴裡哭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如今吃着碗裡還惦記着鍋裡,白芷那個小賤蹄子,生得一副狐媚樣子,去勾搭爺也就罷了,居然來勾搭別人的男人。”
“你嘴裡放乾淨點兒,什麼叫勾搭別人的男人,你不過是個妾。只因爲你有孕在身給你點兒臉,少自個兒找彆扭。”齊鵬怒道,伸手把半夏甩到一旁。
半夏腳下一個沒站穩。側身就撞在屋裡的桌角上,頓時就捂着肚子呻吟起來。
齊鵬開始還以爲她在裝相,也沒搭理她,後來見王氏已經撲上去了,又見半夏的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身下的裙襬也被血水浸透了,這才發覺事情鬧大了,趕緊過來想要把人抱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你趕緊去請大夫吧!”王氏又氣又急,雖然當初半夏跟齊鵬攪在一起她很是不喜。但是孩子都有了還能說什麼,好在不過是做小罷了,可是好好兒的孩子又被鬧成這樣,如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
不多時大夫就請了回來,齊母和荷花這邊也得到了消息,荷花打發丫頭過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又給拿了二兩銀子說是給半夏補身體,便丟開手不去理會,那邊好壞也都是他們自個兒鬧的。
齊母聽了消息卻惱火得很,荷花如今正有孕在身,那邊卻鬧得孩子小產,着實太不吉利,心裡反倒後悔沒有早些想出法子把人打發走。
這邊派人去告訴荷花,不許她到後面去,這邊也打發人過去看看情形如何,並拿了些補身子的藥材過去。
小真去了沒多久便回來了,滿臉慍色地進門就老大不樂意地回道:“奶奶,是表少爺跟半夏吵鬧,表少爺推了半夏一把,結果把肚子撞在桌角上了,當時就見了紅,大夫說孩子是保不住了的,開了藥讓她把胎落乾淨,又開了些溫補的藥。銀子奴婢給了表太太,奶奶交代的話也都學給她聽了,奴婢見沒旁的事兒便回來了。”
“一臉誰欠了你錢的模樣,有什麼話就一起說出來吧,免得憋死你。”荷花見她一臉我還想告狀的模樣,忍不住嗔道,“說罷!”
“表少爺着實不像個話,雖說半夏不是他明媒正娶過門的,好歹也是當初他倆你情我願勾搭上的,如今孩子沒了他也不見難受,反倒還腆着臉來問奴婢白芷的事兒,奴婢恨不能扇他兩記耳光。”小真氣哼哼地說。
“罷了,再過幾日他們就回北邊兒去了,咱們且忍這幾日吧!”荷花息事寧人道。
白芷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二表少爺,您怎麼在這裡。”
小真聞言趕緊從窗口朝外看去,果然見齊鬆在廊下探頭探腦的。
齊鬆與齊鵬雖說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品性上卻是截然不同,平素十分乖巧,讀書也知道上進,顧先生也誇讚過他幾次,所以荷花屋裡的人對他的印象都還不錯。
小真見果然只有齊鬆一個人,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上樓去。
齊鬆有些小心翼翼地上來,見到荷花先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嫂子,然後才問:“嫂子,我聽爹孃說,我們要回北邊兒去了,那……那我是不是就不能繼續跟顧先生識字唸書了?”
荷花聽了這話,再看着齊鬆看向自己的眼神兒,忍不住心裡一酸,不管齊永正和齊鵬人品如何,這個孩子卻是個老實上進的,此時只得安慰道:“到了老家那邊,村子裡就有族學,有許多人在一起讀書,走前我讓顧先生給你佈置功課,耽誤些時日不打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