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長安城,若是想找到能與皇宮的豪華程度媲美的,也就只有董卓的太師府了。董卓的府邸並不大,卻極其精緻。他在離開洛陽之時挖掘大漢歷代帝王將相的陵墓,得到大批金銀財寶,搞得自己家裡就好似個藏寶閣。
應該來講,董卓還是給足了齊舜這個“齊王”面子,親自到門口迎接不說,還一路挽着齊舜的胳膊問寒問暖,唏噓之情,溢於言表。只是他與三年前相比更加肥胖,讓齊舜感覺自己身邊沉重得很,簡直像在被拖着走一樣。
不過這色膽包天的人還是對齊舜身後的傾城不時地瞄幾眼,寒暄的話中更是不停在說齊舜有福氣,能有個這樣的美女相陪之類的話。
傾城好似也很適合這樣的場合,不知道是不是歸功於她義父長期的教導。在衆多人尤其是董卓色迷迷的眼光下,她一身盛裝,豔光四射,神情悠然自得,巧笑縈然,絲毫沒有侷促感,好像很享受一般。
“來來來,今晚有不少熟人在等着殿下呢。”董卓拉着齊舜走進廳中,那裡已經有不少人在等着,“當朝王允王司徒知道你要過來,說一定要參加。他前段時間也忙,我在來長安以前都是他代爲治理朝政,深得我心啊。”
王允已白蒼蒼,可依然龍形虎步,雙目不時射出精光,沒有半點老態。齊舜趕忙上前行禮,只因他的外公盧植與王允本是至交,在洛陽之時王允也經常到齊家來看他,是以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王允身邊一人要更年輕些,樣貌儒雅,笑容親和,望着齊舜的目光也甚溫暖,聽董卓介紹才知道原來他正是當代史學大家蔡邕。
再往下是衛尉種拂,執金吾士孫瑞等,都是些文官。
而宴席的右方則是清一色的武將,都是些董卓的老部下,分別是牛輔、李傕、郭汜、徐榮等人。每個人都對齊舜虎視眈眈,和左邊那些文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來這麼多人幹嗎?三堂會審啊?”齊舜雖然沒什麼擔心的,但心裡還是奇怪像王允、蔡邕之才爲何也要聽董卓的擺佈。
董卓拉着他在中間坐定。齊舜靠在王允等文官那邊,也方便與王允敘敘舊。傾城乖巧地坐在齊舜的身側,與齊舜貼得很近,好似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親密關係。
董卓剛坐下,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背後侍立。那人英俊挺拔,傲氣十足,正是在虎牢關前出盡風頭的溫侯呂布。
齊舜忍不住望向呂布,氣機的吸引讓他們的目光擦出一道道火花。幾乎在同時他們都已清楚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他們都不敢掉以輕心。
“奉先老師也在嘛,爲何不到席中就坐?”呂布像個棒槌一樣杵在董卓的身後總是讓齊舜感覺不太爽,來自劍聖的壓力讓他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還有天機院的李儒老師呢?三年未見,他一切都還好吧。”
“奉先是我的貼身侍衛,站在我身後也屬正常。”董卓的話音剛落,呂布的目光中就閃過一絲不平與哀傷。董卓雖未覺,可還是落入了齊舜的眼裡。
“可以擁有堂堂劍聖做護衛,整個大漢也只有太師能夠如此奢侈了。”齊舜的話也不知是羨慕還是挑撥,“太師的御人之術真是令人欽佩。”
“呵呵殿下過獎了,我與奉先情同父子,請他做護衛不是怠慢了他,而是因爲他是我最信任之人啊。”董卓果然很老練,雖然沒看到呂布的表情,卻還是不動聲色地照顧到了呂布的情緒。
“至於李儒……”董卓面上難得顯出一絲尷尬,“殿下是否還對那晚的事心存記恨?”
“記恨?說實話,當時確實有一點。不過後來接觸的人多了,人也成熟了些,我也逐漸能理解太師當時的苦衷,畢竟各爲其主嘛。如果換作是我,我也許比太師做的還絕。”看到董卓面上的乾笑,齊舜又道,“不過我也要感謝太師纔是,如果沒有太師,我又怎會知道在這衆神之地之外還能有一個彷彿世外桃源的仙境?若不是我記掛着親人,還真的有點留連忘返呢。”
在來之前,齊舜和陳宮討論很久,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董卓。最後二人達成一致,在目前董卓隻手遮天長安敵友不明的情況下,還是需要先虛與委蛇的。最重要的是減輕董卓的戒心,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尋找機會。以陳宮的分析,目前的長安委實太過平靜,在董卓的陣營中必定會有二心之人,只不過迫於形勢而不敢出面。而他們就是要找到這些人,形成一股反抗董卓的內部力量。
說完這話,齊舜特地觀察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王允和蔡邕相視一笑,交換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眼神。種拂和士孫瑞微感意外,忙用點頭微笑來掩飾。牛輔、李傕等武將眼中稍露鄙夷之色,顯然對齊舜的曲意奉承心中不屑。
“呵呵,呵呵,難得殿下心胸寬闊啊。”董卓似乎也沒想到齊舜的態度如此之好,愕然之下,只有打了個哈哈,道,“既然如此,就把李儒叫過來吧。”
齊舜還沒來及吃口菜,李儒就已出現在廳中,看來是早已在廳外守侯了。由此可見,不管自己的態度如何,董卓本來就準備讓自己在席上與李儒和解,也是與董卓自己和解。如果自己不肯,不知他是否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呢?
齊舜瞥了一眼立在董卓身後面無表情的呂布,知道動手的肯定是他。
“李老師,好久沒見,您真是見精神了。”齊舜盯着李儒微笑道。別人也不知他話中含義,或者究竟說的是不是反話。
李儒聽他這樣說,只能寒暄下:“多謝殿下關心。”
“關心?李老師覺得我應該關心麼?”齊舜的目中露出刀鋒般的光,“若不是拜李老師所賜,我又怎會三年不能回家,親人不得相見?”
李儒除了苦笑,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