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和蘇陽他們一起長大。
作爲好兄弟,他們自然希望他能如願以償,人生不留遺憾。
作爲兄長,他們希望堂妹能嫁個如意郎君,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裡寵愛。
九皇子的品性他們信的過,但他已經被太子忌憚了。
如果他對沈悅的感情沒有那麼深,不能做到對她從一而終,將來三妻四妾,傷他堂妹的心,蘇陽絕不答應。
如果九皇子對沈悅一往情深,非她不娶,蘇陽覺得他可以去努力,不能因爲自己沒有野心,只是因爲和他們兄弟情深就被太子忌憚,爲了打消太子的疑慮,連心愛的女人都不敢娶,那也太慫包了些。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他們的兄弟。
當然了,這只是蘇陽的看法,沈悅只是他的堂妹,同不同意她嫁給九皇子得冀北侯府拿決定,他肯定是做不了主的。
蘇陽不反對,九皇子道,“我都喜歡你堂妹好幾年了。”
趙端看着九皇子道,“你藏的可真夠深的。”
九皇子,“……。”
是你們觀察不夠細緻好不好!
九皇子向蘇陽和沈星表示,他這輩子非沈悅不娶。
當年蘇陽離家出走,被人賣進宮,被送去陪九皇子玩耍後,九皇子就搬到東鄉侯府住了。
他們四個比人家親兄弟感情還好,人家親兄弟都未必睡一張牀,成天晚上被兄弟踹醒。
自打那時候出宮之後,九皇子這麼多年,在宮裡住的時間加起來可能一年都不到。
後來從東鄉侯府搬出來住之後,沈星和趙端各回各家,偶爾在東鄉侯府小住,九皇子自然就回宮了。
只是在宮外住習慣了,實在不喜宮規束縛,硬着頭皮向皇上提出到宮外住。
皇上狠狠的訓了他一頓後,賜了座宅子給他。
九皇子是皇上衆多皇子中唯一一個還未娶妻封王就搬出宮住的。
九皇子連皇宮都住不習慣了,讓他去奪嫡,將來一輩子待在皇宮裡批閱奏摺,處理朝政,成天擔心臣子謀朝篡位,還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成昏君了……這在九皇子看來,那絕對是腦袋被門擠了想不開。
長這麼大,九皇子就沒想過自家父皇那已經坐膩了,隔三差五要換個墊子的龍椅。
可他不想,別人以爲他想啊。
九皇子心累的慌。
他望着蘇陽和趙端他們道,“你們幫我想想,我該怎麼辦?”
趙端和沈星看着他,“能怎麼辦,你的親事自己又做不了主。”
“你只能去找皇上給你賜婚。”
九皇子自然知道他的親事得自家父皇拿主意。
他不是沒想過直接找父皇給他賜婚。
可要真這麼賜婚了,太子可能急的連凳子都坐不住了。
九皇子覺得這不是上上之選,他望向蘇陽,想聽聽蘇陽的意思。
蘇陽琢磨了下道,“你要能說服太子幫你提親,那這親事就十拿九穩了。”
九皇子,“……。”
沈星,“……。”
趙端,“……。”
這也太狠了點吧?
太子能幫九皇子提親,給自己找個威脅嗎?
要不是顧忌太子,這事就沒那麼複雜了。
“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九皇子嗓音飄的厲害。
蘇陽看着他道,“事關我堂妹終身大事,我能跟你開玩笑嗎?”
“你就是這會兒去冀北侯府提親,只要我爹在,這絕對是你必闖的關卡,”蘇陽道。
“……。”
雖然出嫁的是沈悅,只是東鄉侯的侄女。
可冀北侯和沈大老爺、沈三老爺肯定會問東鄉侯的意思。
東鄉侯不會棒打鴛鴦,但也要九皇子有這個本事,把潛在危險化於無形。
能說服太子幫忙提親,那說明太子足夠信任他了。
那自然就沒有了忌憚他,除之後快的危險。
那冀北侯府自然安心把沈悅嫁給九皇子了,畢竟是他們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
再說了,他要敢負沈悅,蘇陽和沈星能揍的他懷疑人生。
從小挑釁東鄉侯,捱了那麼多揍,蘇陽自認對自家親爹也有五六分了解了。
說服太子提親——
只可能比這個難,不會簡單。
九皇子,“……。”
門外,小夥計端了飯菜進來。
一盤接一盤,都是蘇陽喜歡吃的菜。
九皇子的賠罪可是真心實意的。
蘇陽正好也有些餓了,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至於九皇子,心情可是比見蘇陽之前更糟糕。
說服太子幫他提親,這難度和去冀北侯府搶親差不多了。
他就想娶個皇子妃,怎麼就那麼難呢?
九皇子食不知味。
蘇陽倒沒有受什麼影響,他要看看九皇子是不是真的對他堂妹有那麼一往情深。
再者既然九皇子無心奪嫡,那和太子交好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是好事,用不着幫九皇子操心。
吃飽喝足後,拿起桌子上的玉扇,蘇陽就出了醉仙樓。
鎮北王府。
忙了半天,蘇錦總算把藥泥調製好了。
銀川公主嬌生慣養,臉上皮膚嬌嫩如花,哪裡受的了太陽暴曬?
曬傷程度太嚴重,只是靠一般的美白方法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復如初。
用藥泥三個月就能恢復。
蘇錦讓銀川公主淨臉,然後把藥泥塗在她臉上,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傳開,煞是好聞。
銀川公主躺在小榻上,有點害羞,蘇錦忙完了,才問道,“陽兒說最初是他逼迫你走路,後來是你自己要走?”
這一點,銀川公主沒法否認。
她輕點了下頭。
蘇錦問道,“爲什麼?”
既然是嬌生慣養的公主,不該能忍受一張臉被曬傷。
就算喜歡走路,也可以在屋子裡多走動,而不是在太陽底下暴曬。
銀川公主欲言又止,真正的原因她不好意思說啊。
蘇錦望着她,銀川公主眸光躲閃,蘇錦就知道真的有原因了,“不能告訴我嗎?”
如果銀川公主執意不肯說,蘇錦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哪怕她心底跟貓撓了似的。
只要銀川公主身體健康,有點小秘密也無妨。
銀川公主被蘇陽看的心虛,畢竟有求於人,再者蘇錦醫術高超,或許能幫助她,銀川公主小聲道,“走路能長胸……。”
銀川公主聲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可蘇錦離的近,還是聽見了。
蘇錦,“……。”
杏兒,“……。”
主僕兩不約而同的往銀川公主胸口看去。
銀川公主身材不錯,唯一缺憾的就是胸稍微小了點兒,至於臉黑,那是被蘇陽折騰出來的,不算缺憾。
就這還是靠走路長的?
蘇錦嘴角狠狠的抽了下,竟是無話可說。
這北漠小公主爲了長胸當真是拼了啊。
蘇錦默默的過去給銀川公主開了張方子。
銀川公主接過看了幾眼,脖子和耳根都紅透了。
方子上除了藥方外,還有土方子。
知道銀川公主臉皮薄,蘇錦笑道,“你安心躺在這兒,我出去走走。”
調製藥泥忙了半天,有點待不住了。
再者謝恆遠和小郡主他們應該下學了,她去看看。
碧朱留下來照顧銀川公主,還有兩個小丫鬟在竹屋內伺候。
銀川公主躺在小榻上,覺得臉是前所未有的舒服,還有淡淡的藥香味,她竟睡着了。
等她再醒過來,蘇陽正彎腰看着她。
銀川公主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臉上的藥泥有些幹了,一說話,藥泥裂開,直接往下掉。
這還是丫鬟一遍遍用狼毫筆往藥泥上塗水保溼的結果。
蘇陽笑道,“來了一刻鐘了,見你睡的香,便沒喊你。”
蘇錦走過來,讓銀川公主把臉上的藥泥洗掉,道,“還有剩的藥泥,回去放在冰窖裡,能用五日。”
“五日後再來取。”
蘇陽點點頭,“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帶她回府了。”
蘇錦送他們出沉香軒。
出了王府後,蘇陽直接帶銀川公主去了冀北侯府。
今兒在冀北侯府吃晚飯。
晚飯吃的比較早,回府時天際晚霞絢爛,倦鳥歸巢。
銀川公主回自己的住處,就聽到轟隆一聲倒塌聲傳來,嚇了她一跳。
“這是什麼聲音?”銀川公主問道。
“拆房子的聲音。”
“……。”
銀川公主已經忘了她也想要一個沉香軒後院竹屋的事了。
蘇陽雷厲風行的性子,這就沒會兒功夫,院子後面的院子已經拆差不多了。
蘇陽要拆院子,東鄉侯和唐氏都沒意見,東鄉侯府子嗣單薄,住的地方多,有些地方,一年都不一定能去一次。
拆不拆的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只是銀川公主心底過意不去啊,她才嫁進來,就要拆院子。
銀川公主直接回屋了,蘇陽去後院看了一眼,回來道,“已經拆差不多了,你想把後院建成什麼樣兒?”
“和鎮北王府沉香軒後院差不多就行了,”銀川公主道。
“不用加點兒?”蘇陽道。
銀川公主搖頭,“那樣就很好了。”
蘇陽沒有意見。
相反,他對自己剛剛進屋,銀川公主飛快的把一張紙塞懷裡,生怕被他看見的小動作有意見。
而且因爲很大。
不就是一封休書嗎?
他都說了不算數了,她怎麼還貼身收着啊?
這要不盡快拿回來,就是懸在自己腦門上的一把劍啊。
丫鬟有眼色的很,知道自家公主和駙馬爺新婚燕爾,就不杵在屋子裡礙眼了。
丫鬟們福身悄悄退下。
蘇陽沒事逗銀川公主玩,把那張紙從銀川公主懷裡摸了出來。
銀川公主不設防毫無察覺。
蘇陽意氣風發的回了書房,打算毀屍滅跡,打開一看,發現是張藥方。
偷錯了。
蘇陽決定悄悄塞回去,疊好的時候,無意瞥了一眼,發現自己是個藥引子。
蘇陽,“……。”
蘇陽耳根微紅。
歇了好一會兒,才把藥方疊好,準備給銀川公主怎麼拿的怎麼還回去。
只是他不知道,銀川公主找藥方都快找瘋了。
那張藥方可不能丟啊。
丟了她的臉可就丟盡了。
銀川公主急着找藥方,又不好意思讓丫鬟幫忙,她明明沒去哪兒啊,藥方怎麼會不見了?
她想到了蘇陽,但不敢去問,不然更難堪。
蘇陽把藥方給她塞回去的時候,銀川公主明明知道還得裝不知道,最後被蘇陽戳破了。
“我看過藥方了,”蘇陽道。
“……!!!”
看了就看了,不能當做沒看見嗎?!
蘇陽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銀川公主臉紅脖子粗。
“誰要跟你圓房了!”銀川公主咬牙道。
“你不跟我圓房,你跟誰圓房?”蘇陽問道。
“……。”
銀川公主氣鼓着腮幫子,“等,等我的臉治好了之,之後再……。”
“圓房和臉又沒關係,”蘇陽道。
銀川公主擡眸瞪着他。
蘇陽知道她臉皮薄,他不是個會強迫姑娘家的人,這事還得你情我願。
蘇陽同意了。
他這麼好說話,銀川公主都有點恍惚,感覺是在做夢。
不過蘇陽同意她治好臉再圓房,卻不同意分牀睡,人家退了一步,她也只能見好就收。
只是銀川公主低估了同榻而眠的危險性。
蘇陽可不是個老實人。
兩人鬧了一通,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圓房了。
距離蘇陽承諾還不到兩個時辰。
蘇陽,“……。”
銀川公主,“……。”
兩人反省了下,可能是因爲月色太迷人了。
雖然在屋子裡看不見月亮。
翌日,兩人睡的都晚,丫鬟也沒進屋催他們起來。
唐氏不會要求銀川公主晨昏定省,他們怎麼樣都好。
兩人日上三竿纔起來,彼時北漠使臣來和銀川公主辭別,要回北漠了。
他們來大齊的時間太久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銀川公主依依不捨,雖然她和這些北漠使臣不熟。
但在大齊有幾個北漠大臣,心裡的感覺都不同些。
他們都回去了,就只剩下幾個丫鬟陪着她了。
東鄉侯看着北漠使臣道,“如果不是很着急的,不妨在大齊再待幾日。”
北漠使臣沒想到東鄉侯會出言挽留他們,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侯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東鄉侯看了銀川公主一眼道,“我打算讓陽兒護送銀川公主回門一趟。”
“一起走也有個照應。”
北漠使臣,“……。”
回門?
出嫁之女回門很正常。
可大齊距離北漠太遠了,他們都不好意思提這樣的要求,東鄉侯居然主動提了?
這是爲何?
北漠使臣滿心疑惑,唐氏笑道,“大齊和北漠距離太遠了,銀川公主現在還沒有懷身孕,回去一趟無妨,將來懷了身孕,生了孩子,再回去就沒這麼方便了。”
北漠使臣連連稱是,“還是侯爺和夫人考慮周到。”
公主和駙馬爺能一起回北漠,皇上和皇后肯定高興啊。
銀川公主也高興啊,圓房之後,她都沒想過自己還能再回北漠看父皇和母后。
“那什麼時候啓程?”北漠使臣問道。
東鄉侯和唐氏互望一眼。
他們大概還能忍兒子三天不揍他。
“就三天後啓程吧,”東鄉侯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