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坐在牀上,抱着被子,一臉鬱悶的盯着眼前更衣的男子。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掉在自己挖的坑裡爬不起來。
總覺得人家的後腦勺都在嘲笑她作繭自縛。
謝景宸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陣發涼,他瞥了一眼銅鏡,就看到蘇錦對着他張牙舞爪。
那模樣實在是有趣。
他穿戴齊整,想回頭抓她一個現行,看到的卻是她一臉如沐春風般的燦笑。
這女人!
變的還真是快。
“心情好,也收斂一點,讓丫鬟瞧見了,又不知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謝景宸道。
蘇錦臉上笑容僵硬,一點點皸裂。
她心情好個屁!
遇到他,心情就沒燦爛過,全是陰霾。
已經夠鬱悶的了,偏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捅了傷口還撒鹽,做人要厚道點知道麼!
蘇錦深呼吸,微笑道,“控制不住心情好啊,從嫁過來,你差點掐死我,到現在你主動願意送上牀,不過兩天時間,照這樣下去,你我婦唱夫隨,情投意合指日可待。”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姑奶奶不氣死你,也要把你氣個半死。
謝景宸望着蘇錦,不見怒氣,只有打量和揣度,“你這是在委婉的告訴我你打消要休書的念頭了?”
蘇錦噴血,氣的心肝脾肺腎都隱隱做疼。
這廝怎麼能這麼欠揍呢!
看來氣他已經不管用了……
眸光一轉,蘇錦笑道,“我是打消了點,但我爹孃沒有,在國公府你我合作的還算愉快,今兒回門,還希望謝大少爺不遺餘力的配合我。”
“這個好說,”謝景宸答應的很爽快。
蘇錦微微一笑,“那我先謝謝了。”
說完,蘇錦朝屋外喊道,“杏兒。”
杏兒正在屋外抱着柱子發呆,有姑爺在,她都不能隨便進姑娘的房間了,又沒人願意和她這個土匪丫鬟說話,好無聊。
乍一聽蘇錦喚她,杏兒歡快的推門進屋道,“姑娘,你起了?”
“給我拿鞭子來。”
杏兒也沒多想,蘇錦一吩咐,她就屁顛屁顛的就去書房拿鞭子。
謝景宸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杏兒拿了鞭子上前,在遞給蘇錦的時候,她問道,“姑娘,一大清早,你要鞭子做什麼?”
“抽他。”
蘇錦呵氣如蘭。
杏兒驚呆了,見蘇錦伸手過來拿鞭子,她飛快的後腿一步道,“姑娘,你忘了,今兒要回門呢,你不能抽姑爺。”
“我知道,就是回門,我才抽他的。”
“爲什麼?”杏兒懵懂道。
蘇錦斜了謝景宸一眼,道,“爹爹對我的養育之恩,無以爲報,抽他幾鞭子,讓爹爹心花怒放下。”
謝景宸,“……。”
“娘不是叮囑我要好好練練準頭嗎,一會兒謝大少爺站那兒別動,我胸前背後都抽幾下,等回門時,我裝作不經意的拍你胸前,你記得倒吸氣,委婉的把我抽你的事表達出來,但不能露出憎惡的神情,最好是歡喜。”
杏兒,“……。”
謝景宸,“……。”
這是要把他這個新上門的姑爺塑造成一個受虐狂嗎?
杏兒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好,姑娘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她還是有點兒同情姑爺。
蘇錦叮囑了一大堆,最後拍謝景宸的胸口道,“你的演技,我很放心的,你也不用全部依照我說的做,隨便發揮就好。”
謝景宸默了默,道,“我看,你直接揍的我下不來牀,岳父大人會更高興。”
蘇錦望着謝景宸,眨眼道,“你成功說服了我,你說的很有道理,咱們就這麼辦。”
謝景宸,“……。”
蘇錦拿鞭子,杏兒死活不鬆手,這麼傻的姑爺,再打會更傻了,她道,“不行啊,姑爺不一起回去,姑娘就是把姑爺打的只剩一口氣,他們也會當姑娘你是在吹牛,而且,姑爺陪咱們回去,不是擋臭雞蛋的嗎?”
某姑爺覺得自己還沒挨鞭子就只剩下一口氣吊着了。
蘇錦搶了半天,也沒能把鞭子從杏兒手裡奪過來,她惱道,“你以後早飯少吃點,力氣這麼大!”
“奴婢還沒吃早飯吶,”杏兒道。
蘇錦,“……。”
蘇錦一無力,杏兒把鞭子奪走了,頭也不回的打哪兒拿的送哪兒去。
瞥見謝景宸一臉鬱悶的坐在那裡,還咳了兩聲,蘇錦遞帕子給他,關切道,“又要吐血了嗎?”
謝景宸一口老血涌到喉嚨口,“你是不是真打算把我活活氣死?”
蘇錦眨了眨眼,道,“你明明是我氣活過來的。”
謝景宸,“……!!!”
擡腳,謝景宸出去了,他就不能和她說話,她一開口,他就血氣翻涌。
蘇錦心情好到飛起來。
吃了早飯後,蘇錦和謝景宸去棲鶴堂給老夫人請早安,知道今天是蘇錦回門的日子,老夫人沒說什麼。
南漳郡主則望着謝景宸道,“宸兒氣色似乎不大好,我看還是留在府裡歇養,以身子爲重,這一次就讓大少奶奶自己回去,下次你再陪着。”
下次就用不着謝景宸陪着了。
蘇錦腹誹道。
謝景宸道,“娘子第一次回門,我理應陪着,沒能親自迎娶,再不陪着回門,說不過去。”
三太太見了笑道,“新婚燕爾,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哪裡捨得分開片刻,大嫂管太多,沒得招人嫌。”
南漳郡主也不生氣,只道,“我是被上回的事嚇怕了,宸兒年紀輕,不懂事,我不能不多提一聲,將來老爺回來責問我,我可擔待不起,你們執意,我也不能硬攔着。”
謝景宸和蘇錦告退。
只是他們剛走到國公府大門處,就瞧見管事的走過來道,“大少爺、大少奶奶,你們來的正好,昨兒那些來討債的鋪子管事又來了。”
蘇錦眉頭一皺。
杏兒就道,“不是給他們錢了嗎,還敢來!”
杏兒氣勢洶洶的往大門口走,然後就聽到她笑聲傳來。
不知道她樂什麼,蘇錦走過去,就看到那些管事們一人青了一隻左眼,樣子極其狼狽,顯然是被人給打了。
聽到杏兒笑,齊齊瞪着她。
鋪子管事的看到謝景宸,訴苦道,“謝大少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您替東鄉侯府還清了欠債,東鄉侯怪我們登門丟了東鄉侯府的臉,把我們一通暴揍。”
他們淤青的眼睛就是罪證。
謝景宸扶額。
債都還清了,還能惹出事來……
杏兒叉腰道,“知道我家侯爺不高興你們來,你們還敢來,你們這不是找打嗎,你們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叫順土匪者昌,逆土匪者亡嗎?”
蘇錦,“……。”
這麼順口,這麼理直氣壯,她有點想不起來這話原來是怎麼說的了。
“我勸你們回去找地方趕緊躲起來,不然另外一隻眼睛也得青,再來的話,就是斷胳膊斷腿了,”杏兒繼續道。
那些管事的嚇住了,“你,你們欺人太甚!”
杏兒道,“我家侯爺是最討厭別人告狀的,沒本事的人才會告狀,沒有直接揍的你們滿地找牙,已經是侯爺好說話了,你們要知足,知足常樂,等我們侯爺消氣了,以後還光顧你們鋪子。”
管事們,“……!!!”
饒了他們吧!
蘇錦,“……。”
謝景宸,“……。”
她想象不了,那些頂着淤青眼睛的管事們怎麼知足樂的起來,除非是被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