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謝景宸隨王爺啓程去邊關的日子。
蘇錦打算送行的。
結果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來,牀榻邊早不見謝景宸的人影了。
杏兒端着銅盆進屋,道,“姑娘,你醒啦。”
“姑爺呢?”蘇錦問道。
“姑爺已經去邊關了啊,”杏兒道。
“……。”
蘇錦掀開被子要下牀,只是雙腿發軟,根本站不住。
她耳根微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回牀榻,心底默默的問候了謝景宸一句,然後望着杏兒道,“爲什麼不叫醒我?”
杏兒清秀的小臉上帶了幾分無辜。
她想叫姑娘起來,是姑爺不讓啊。
“不過王妃也沒有送王爺,”杏兒道。
蘇錦瞪杏兒。
王妃身懷六甲,肚子都挺大了,她不送王爺沒人會說什麼。
她又沒懷身孕,謝景宸和王爺出征這麼大的事,她怎麼能不相送?
不過因爲這回謝景宸和王爺是去送糧草,上回東鄉侯出征,皇上親自送到城門口,這回便沒有興師動衆了。
看時辰,謝景宸早不知道離京多少裡了,蘇錦便沒起牀了,反正起了也追不上。
她又躺回牀上,靠着大迎枕。
杏兒端水來給蘇錦漱口,蘇錦在牀上吃了一碗燕窩羹,又睡了個回籠覺。
等她再醒過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辰了。
謝景宸離京了,但暗衛沒有走。
謝景宸把暗衛留下給蘇錦使喚。
雖然如今王府中饋歸蘇錦管,但南漳郡主畢竟管了十幾年的王府,想那些人一下子背棄南漳郡主也不可能。
蘇錦不懼下毒,但要殺人不止下毒一種手段。
只是蘇錦覺得暗衛留給她使喚,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之前調製的藥,一股腦的全部讓謝景宸帶去邊關了,藥房再一次空蕩蕩的。
蘇錦打算再調製些藥丸備用,少了些藥材,擬了單子讓暗衛去買。
暗衛前腳走,後腳王府出事了。
碧朱火急火燎的跑進府,道,“世子妃,不好了,南漳郡主吐血暈倒了。”
蘇錦,“……。”
蘇錦暗翻了一記白眼。
王爺纔剛走啊,這就開始鬧幺蛾子了?
如今王府中饋是蘇錦管,哪怕她再不喜南漳郡主,人家吐血暈倒了,她也得去佛堂一趟。
而且不只是她,王妃也得去。
蘇錦畢竟小一輩子,南漳郡主是王爺內宅的人,要做什麼,還得王妃出面。
蘇錦把手頭活放下,帶着杏兒去了佛堂。
還未進屋,就聽到謝錦瑜的聲音傳來,“快放開我!”
“我要進宮向太后告狀!”
“父王纔剛走,她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的的要除掉母妃!”
謝錦瑜的聲音哭泣中帶着憤怒。
蘇錦腦殼疼。
南漳郡主這回暈倒暈的還真是時候。
這王府和以前比,也沒少多少人。
但三房自顧不暇,二房是低調又低調,都快沒存在感了。
王府中饋,蘇錦和王妃一人管一半。
南漳郡主這時候吐血暈倒,傳揚出去,難免會被人說是她和王妃沒有容人之量,想趁着王爺不在把南漳郡主除掉。
拉着謝錦瑜不讓她進宮告狀的是謝景川,“先冷靜點,救娘要緊。”
謝錦瑜咬着脣瓣,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蘇錦邁步進去,謝錦瑜兩眼瞪着蘇錦,被丫鬟拉到一旁。
蘇錦走到牀榻邊,看了眼南漳郡主的情形,坐下給她把脈。
不過把脈後,蘇錦沒說要開藥方,只問道,“可查出是怎麼中毒的?”
李總管回道,“用銀針試過,是郡主吃的飯菜裡被人下了毒。”
謝景川望着蘇錦道,“我娘她……情況如何?”
態度很好。
但想到謝景川曾差點要了她的命,蘇錦對他的態度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蘇錦看了南漳郡主一眼,淡漠道,“郡主中的毒很棘手,需要儘快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藥。”
謝錦瑜拳頭攢緊,眸光冰冷道,“什麼需要解藥?!我看分明是你不願意救我娘!”
杏兒的小爆脾氣,居然敢衝她家姑娘吼。
腰板一插,杏兒眼睛一瞪,“你再吼我家姑娘一句試試?!”
“我家姑娘現在是公主,你吼一句,二十大板都是輕的!”
嗯。
杏兒不止把鎮北王府的家規看了幾遍,宮規關於以下犯上的部分更熟讀了幾遍。
畢竟蘇錦現在是公主,比蘇錦身份尊貴的找不到幾個了。
謝錦瑜被杏兒公然懟了,還說要打她二十大板,氣的她嬌容扭曲。
蘇錦看了李總管一眼道,“找太醫來吧,免得我不開藥方,就是我故意不救人。”
李總管也覺得大姑娘太蠢了些,南漳郡主對世子妃又沒有多好,當初進門還要給世子妃喝絕子藥,要不是世子妃會醫術,還不知道會如何。
就這樣,還指着世子妃寬厚救人?
她不給南漳郡主下毒就已經夠寬厚了。
李總管忙道,“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太醫就來了。
請的還是慣常給南漳郡主請平安脈的太醫。
太醫把脈後,面露難色,默默的看了蘇錦一眼。
杏兒瞪他,“請你來是治病的,看我家姑娘做什麼?!”
太醫爲難道,“這毒……我解不了。”
蘇錦嘴角微勾,“別看我,我也解不了。”
“若是什麼毒我都能解,我豈不成神仙了?”
“……。”
王妃坐在那裡道,“還沒有找出下毒之人嗎?”
李總管回道,“趙媽媽已經去大廚房查是誰在飯菜裡下毒了。”
正說着呢,趙媽媽就回來了。
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丫鬟。
那丫鬟被押着進來,看到蘇錦,丫鬟掙扎道,“世子妃救我……。”
蘇錦臉色一沉。
果然是衝着她來的。
趙媽媽給押着丫鬟的婆子使眼色。
婆子腳一擡,丫鬟直接被踹的跪倒在地。
雙膝砸地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趙媽媽望着蘇錦道,“世子妃,這丫鬟剛剛在大廚房招認,是您指使她給郡主下的毒……。”
蘇錦笑了一聲,“這麼拙劣的下毒伎倆,趙媽媽信了?”
她要想南漳郡主的命,用得着丫鬟下手嗎?
下手了,還只是把人毒的吐血暈倒。
完了,還要她親自幫人解毒?
這麼蠢的事,她能幹?
自己蠢不要把別人也想的這麼蠢行不行啊。
心好累。
蘇錦坐下來,道,“接着審問吧,看我是什麼時候指使丫鬟下毒的。”
大廚房是歸蘇錦管。
但蘇錦只見過大廚房管事媽媽。
這丫鬟敢污衊她,就得把戲做全了。
蘇錦身邊能使喚的丫鬟不少,但放心的讓人去傳話給南漳郡主下毒的丫鬟,滿打滿算也就杏兒一個。
杏兒和她形影不離,污衊杏兒的難度可不小。
丫鬟見蘇錦否認指使她下毒一事,急道,“世子妃忘了嗎,就是在花園裡,您叫住奴婢,給了奴婢一小藥包,要奴婢偷偷放在南漳郡主的飯菜裡……。”
蘇錦笑了一聲,“你確定我只給了你一個藥包嗎?”
“只有一個,”丫鬟篤定道。
“那完了,南漳郡主沒有解藥,半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啊,”蘇錦同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