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不堪的廢舊宅邸,蛛絲暗結,螞蟻橫行,入了院內更是陳年斷裂的牆面和骷髏洞般大小瘮人,這地界着實是談不上住人之地,樂神醫和引路小哥再三確認之後,纔不得不相信容水所說需要救治的人是住在這裡面的:“你可是確定了容水叫你領來的地方是這裡沒錯?”
那小廝肯定的答到:“當然呢,小的不會帶錯路的!”
沒辦法,他也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進入。
倒不是他嫌貧愛富,而是確實心裡懷疑,容水應該不會與這樣的人有往來,還特地請他過去醫治。
樂神醫已經走到門口,是敞開的大門,屋子裡有一對兄妹模樣的男女。
少年清瘦身着舊布衣衫卻是難掩氣度。
女孩容貌端正秀麗,除了衣衫破舊以外,倒是收拾的整潔,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鎖視着突如其來的兩人,具是些防備和懷疑。
女孩搶先開口問道:“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聲音雖然也有十幾歲的女兒家脆生生,但滿滿的戒備之意卻是不像是養在深閨裡的姑娘家。
樂神醫不做回答,看了這兩兄妹的居住環境和穿着,他心裡知道了什麼。
於是不發一語的徑直走向青年男子,見着面容蒼白,氣若游絲,舉手投足之間都無力進行着,便直接抓起他的手腕,細心把脈。
付沉兒不明所以,看着這幫莫名其妙的來人,便吵鬧着要詢問:“你們這是幹什麼?!你是誰啊?憑什麼給我哥哥把脈?!”
邊叫嚷着就邊要過去阻止。
樂神醫帶來的小小藥童立刻就反應過來,搶先阻止下容水,把她拉到一邊才悄聲說:“這是我們江城大名鼎鼎的樂神醫啊,過來給你哥哥瞧病的,別問爲什麼!神醫治病是不許人家吵鬧的!”
幸虧付沉兒也不是一個不問青紅皁白的瘋丫頭,一聽這人這麼說,便停了手,雖然還是充滿了疑惑但……就是把把脈……也不會對哥哥造成傷害吧!
而且大夫?哥哥是多麼需要一個大夫啊?付沉兒心裡充滿了期許,難道這是上天賜的嗎?
這邊付程璧看着不由分說就來抓住自己手的人,雖然也是充滿了不信任,但是……這些人不像是帶着惡意的人,應該相信嗎?
樂神醫卻並沒有想這麼多了,看病即是安心的看病,哪裡去考慮這麼多。
於是房間裡衆人都安靜的等待着他的診斷,卻只見時間越過越久,樂神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不樂觀,結果也能想像着並不十分的好。
付沉兒的心都提起來了,待到樂神醫放下付程璧的手腕後,又是沉吟片刻,方纔慢慢問道:“他是你的什麼?”
付沉兒敬着他是大夫的身份,規律回答道:“他是我的哥哥,大夫請問他的病情怎麼樣了?”
果然兩人的身份關係都應證了自己的猜想,於是便說:“你哥哥這病情只怕是被耽誤的吧?晨起午後咳嗽加重,胸悶偷暈,每逢氣急之時加重,四
肢乏力?嗯……怕是再也拖不得了。”
付沉兒和付程璧均是被樂神醫的話嚇了一跳,先不說其他,就是他所講出來的這些症狀無一不符啊!付沉兒整日裡都照顧着付程璧自然也是瞭解,這樣一一說中,便是按耐不住了。
激動的問道:“神醫!當真是神醫!以前那些大夫看了脈還要仔細過問許久也不曾說明個一二,樂神醫!請你救救我的哥哥!”
樂神醫行醫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的誇讚沒有聽過?當前聽了付沉兒的話也不做驕傲的姿態,
見着桌子上放着正要餵給付程璧所喝的湯藥,便拿起來聞了一聞,皺眉。
只是淡定過問着:“你哥哥這般纏綿病榻,怕是已經三月有餘了吧?以前吃的都是些什麼雜七雜八的藥物,均是治療着咳嗽的淺表之症之症,怎麼也不去療養一下肺腑根本,都是些庸醫!”
付沉兒連忙答道:“神醫說的不錯,哥哥三月初時淋了一場雨,回來稍作休息幾晚後便又咳嗽流涕之症,只道是尋常風寒,家裡又是極爲困頓不曾專門前去醫治,斷斷續續總不見好,便請了大夫看診,收了我家兩月生活開支的銀錢配了一些藥服下,咳嗽是有緩解,至於其他的就……”
付沉兒說完付程璧的病史便嘆息了一聲:“哎……今日神醫一席話才知道……哥哥的病還是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庸醫所害啊!害盡我想方設法尋來幾個小錢全去那藥鋪買了藥材餵給我哥哥吃了。”
樂神醫袖子一甩,見江城之中庸碌之者行醫,也的確感嘆一番醫者仁心,這家的少年郎,要是早些時候好生救治也不過是小小的風寒之症,結果又因者貧困和被庸醫所耽擱,銀錢憑白去了還將好好一個健壯男兒給耽擱成這個樣子。
爲醫者自然是有一顆施善之心,樂神醫雖然平常一般不出診也不坐診,大多忙於研究醫術藥法和到處雲遊採集,平日歸城倒是隻能騰出一些空閒時間給達官貴人看病,但是卻並不是代表着他不爲窮苦人家看診,一般每月總還是會抽個一兩日到城外匿名爲村裡的百姓免費瞧病症,也算是另一種的行善積德。
樂神醫又說:“木已成舟,你哥哥的病情如果再這樣耽誤下去不出數日咳成癆病那也不是不無可能的,那時年紀輕輕便是可惜了!”
付沉兒聽完,早就已經是滿含淚意了,要不是以前受過的家規教訓只怕現在是要跪在樂神醫面前請求治病了。
她雙手緊緊抓住樂神醫,顧不得什麼禮儀廉恥,哭喊着:“神醫!神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哥哥啊!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我求求你了。”
付程璧卻是見不得妹妹這個樣子,一直邊咳的個驚天動地還邊要說道:“好了!沉兒,不得對神醫無禮!哥哥就是這個樣子了,可不能害了你,我們沒有錢沒有任何東西怎麼要求神醫來救我們?!”
樂神醫受容水之託,不可能當着兩個撕心裂肺的兄妹說明實情,但見着兩人像是生離死別的樣子也是於心不忍。
這
家人哥哥不難看出是年少才俊,這個妹妹又是勇敢堅強捨身救親人當真是讓人也有感動,怪不得容丫頭不惜欠下人情也要請自己來爲他們看診。
當然這個時候樂神醫自然是不知道容水甚至和付沉兒付程璧兩兄妹還算不上是相識。
藥童收拾着醫箱,爲樂神醫擺出暫時要用到的藥品,而他對着兩人說道:“既然我今日前來自然是要來救你們的,不許求來求去,謝來謝去的,惹我心煩。”
付沉兒見着這一陣勢,甚至都有一點不敢相信,真的……這些真的都是上天派來的活菩薩?或菩薩還不收他們的錢嗎?
付沉兒怯怯的開口問道:“神醫,我哥哥說的對,我家裡暫時拿不出診金和買藥材的錢,不過還請神醫這裡賒着幾日,我一定想辦法籌齊。”
樂神醫見兩人還不知道自己是來義診的,便有些不耐,他自顧自的拿出藥巾、藥酒、還有銀針爲付程璧施診,一個眼神便讓藥童徒兒解釋去。
藥童得令,便立刻拉過來付沉兒解釋道:“這位姑娘,你就別再東問西問的了,神醫今天來是免費給你家哥哥治療的,說了不收錢你也別問這麼多,問多了我們神醫該不耐煩了,知道嗎?”
付沉兒卻不是個省心的人,她不問個清楚怎麼能解開今天的疑問,爲什麼大名鼎鼎的樂神醫會無緣無故跑到他們家裡來爲她哥哥免費治病?爲什麼他們什麼都不願說的樣子?
她焦慮的好言對着藥童說:“既然是這樣的,我不去問樂神醫就是了,那我就問你!小哥請你告訴我誰邀請樂神醫前來我們家裡的?誰是我的恩人我總該知道吧?!”
藥童繞了一圈差點把自己陷進去了,於是連忙擺手說道:“那更是不行了,小姑娘你也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除非神醫讓我說了。”
藥童說完便懂事的站在一旁,真的是死活也不開口了。
於是付沉兒只能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樂神醫爲自己的哥哥治療,也不敢打擾了神醫的心情。
一會之後,見着樂神醫施完針收拾好物品,藥童也上前來幫忙,付沉兒纔敢上前攀談:“神醫,哥哥他......”
樂神醫行醫多年,自然是能瞭解患者家屬的心情,於是不待付沉兒問出就說:“好了好了,沒什麼事了,施針是乃爲你排除肺部淤積血污,通活一下經絡,一會我會叫藥童給你送來兩個療程的藥,只管平常方法煎制便是了,注意要多加休養,切不可勞累。”
付沉兒一一點頭,全部答應着:“謝謝神醫,我都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哥哥不讓他勞累的,沉兒無以回報......愧對神醫!”
樂神醫卻是不想收這禮,只是說了一句:“該謝的恩可不是我...但我也不便與你說,你只管照單全收就是了。”
既然神醫三番五次叫自己不要多問了,付沉兒只能夠沉默應允,樂神醫便要離去之前看看周圍環境道:“這樣的地方,是不適合養病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