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裡來小雪不斷,李氏數着天盼着除夕夜,也盼着容婉和已經明確表示不會歸家的容卿回來。
家裡爲年關準備的食物、年貨也早已堆滿了一間空房,甚至李氏貼心的也爲還借住在容家的,付家兄妹購置了新衣裳和新被褥,讓病中的付程璧感動到涕泗橫流,口口聲稱着無以回報容家的大恩大德。
即便是鐵石心腸難以感化的付沉兒,心裡也軟化了,前些日子一直因爲着嫉妒容水能得君離這般優秀的人喜愛,而看待她越發記恨,現在也好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
容水沒做錯什麼……容家對哥哥和自己更簡直是如同父母一般的恩德……即便對着她笑不起來,也儘量的表現出謙和的樣子。
黃知府上傳來的消息,聲稱劉氏自從得了黃茉離之後,心情每日歡暢,排解了胸口鬱氣,病症減輕了許多不說,還能下牀走路了。
整日抱着茉離在黃府上下走動,好生喜歡,極盡所好的照顧着。
現在看來人人都打足了精神迎接新年……只有齊心盼望容婉早日歸家。
然而……這一日,容家一早卻迎來了一個頭上帶滿五顏六色大花的媒婆。
“哎呀!我說那秦家的公子人品、家世都不是蓋的!……那少爺眼高於頂,挑了多少的姑娘?!江城裡的一個都看不上眼,前日子裡就單單找上我來,說是務必要求娶容婉丫頭啦!說是看中容婉的蘭心蕙質!才貌難覓呢!我說容老爺、容夫人!你們這還考慮什麼?趕快應下來吧!”
容水還沒踏進門口,便聽到了這麼一番說辭,媒婆獻媚的聲音刺耳難聽……讓她直直皺眉。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姐都不在,還挑準這個時候來說媒?
她走進房間,說道:“爹孃,是怎麼一回事啊?”
被爲難住的李氏和容正都站起來,兩個老實人,招架不住油腔滑調的媒婆。
李氏有些尷尬的說道:“水兒啊……這,這你王大娘來給你大姐說親事呢……我們也不知道你大姐的意思……這,這該如何是好?”
還沒等容水說話,媒婆聽了李氏的話搶先說道:“哎呀!不知道容婉姑娘的意思,那就趕快將容婉叫出來啊!再說了,這自古姑娘嫁人,哪裡容許只顧着她們自己的意思啊?!到哪裡還不都憑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媒婆嗔怪,讓容正和李氏啞口無言,無法反駁她的話語,然而容水沒有這麼好糊弄的,她要是能聽進這些話,也早就嫁人了!
而容家現在上哪裡去找已經離家了的容婉呢?也不能對媒婆直說容家大女兒已經離家多日了,否則大嘴的她可能搞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到時候城裡人人便要議論容婉出格的舉動了。
李氏、容正也正是因爲想着這一點無法應對媒婆,父母擔憂的情況,容水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該怎樣打發出去這個討人厭的媒婆呢?
容水有點傷腦筋……這些人可是出了名的難糾纏,臉皮還厚,管你明示暗示都不作搭理,爲求目的不罷休的。
正有些焦頭爛額之際,容家門口又來了一撥人,擡箱送禮的,有些大震張。
容正夫妻和容水見狀立刻出去查看,只見爲首兩人上前來拜見,禮貌客氣的詢問道:“請問可是江城容家?”
容正回答:“正是,請問兩位是來……?”
兩人見找對了地方,擡頭平視,一人歲數較爲年長,衣衫整齊,另外一人較爲年輕,相對儒雅氣質,相貌堂堂,讀書人的裝扮,感覺身負才華。
而這人容水正好認出來了,是開設錦餘書院的教書先生王棟,也正是大姐容婉所喜歡,尋覓的人。
這下容水有些驚訝了,王棟怎麼會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大姐呢?大姐不是去向他尋一個說法了嗎?
這下……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王棟禮貌客氣的說道:“伯父伯母安好,在下王棟,錦餘書院開辦者,今日上門前來提親的!”
容正李氏具是一驚訝,這人是誰?怎麼這麼貿然就說來提親了?
容正穩住心神,問道:“公子你何出此言?我家兒女這麼多,不知公子是向哪一位女兒提親的?而且……這麼貿然,怎不見與我家女兒商議過?”
王棟遭遇了容正的質疑,早已應對有方,不見慌亂的說道:“伯父冒昧了!小侄家住甚遠,不便提前過來府上與伯父伯母商議,只能先行回鄉置辦好聘禮,但我早與婉兒情投意合,兩心相許,以至於小侄認爲不會有何種問題,便突然上門,也還請見諒。”
容正和李氏呆呆的問道:“婉兒?……婉兒?……你是說你來向婉兒提親的?!”
王棟點頭,確認到。
這時一同跟出來的媒婆站不住了,甚至比容正夫婦更緊張,率先做出表率,怒說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什麼錦餘書院?什麼情投意合、兩心相許?不許胡說八道!”
開玩笑,秦家答應許給她的媒人銀子可不少!怎麼能讓容婉落入他人之手呢?不是眼看到手的鴨子飛了嗎?
然後便又冷笑着伸長了脖子瞧了瞧帶來的幾大箱聘禮,哼了一聲,鄙視意味濃重,說道:“父母未拜見、也無媒妁之言!光憑這寒酸的幾箱子聘禮,就想娶走江城幾大富甲之一的容府大小姐?不知哪個窮鄉僻繞冒出來的窮小子!走走走!!!容老爺,我替你趕走!”
媒婆一番話,說得氣骨不屈的王棟惱怒不已,而又要保持着君子作風,更不能在容婉爹孃面前造次,而容正與李氏也被媒婆說懵住了,不知作何反應。
只有容水保持着一絲理智,正欲開口阻止媒婆的自作主張。
這時,卻只見那位年長的男子走出來,不卑不亢的說道:“今日便就是來拜見容家父母,媒人我們王家也已經聘請好,至於你所說的寒酸聘禮……是不是應該先打開來見見,順便……順便敢問你是容家何人?!怎麼有資格代替容家老爺夫人說話?”
說完上下打量了一眼周媒婆,眼裡盡是質疑的意思,彷彿也看出來她與容家非親非故。
周媒婆被懷
疑,心裡不快的同時,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確沒有任何理由代替容家人發言,可是伶牙俐齒的她,可不打算默不作聲,正要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真正身爲容家人的容水開口了。
說道:“周大娘……我想,我們容家的確由不得你說話吧?來者是客,王公子遠道而來,自然先請進屋入座!至於您就請便,不過……恕容水提醒一句,在容家裡面,周大娘您若是隨意插嘴,那可別怪我們容家待客不周,攆你出去了。”
容水話說的不留情,提醒着周媒婆是客的身份,若是真不懂規矩也別怪容家翻臉不認人。
她聽了之後,任憑臉皮再厚,確實也沒理由在容家喧賓奪主,免得一會真被攆出去,搞得很是難看。
於是便隨着一行人走了進去,容正與李氏坐在了主位,其他人等都坐在兩側,容小妹一個人招呼着大家的茶水,忙前忙後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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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衆人都坐定,容正清嗓,說道:“諸位都請用茶,不必客氣拘禮!”
一干人均是飲下這一杯敬茶,剛剛年長的男人首先開口道:“容老爺,我是王棟的叔輩王平,自然能代替他父母前來提親,小侄也乃是年輕有爲,學富五車,從事教書育人這等事業,自認爲沒有多麼卑賤,且說小侄也曾告知我,他與容家大小姐容婉結識與書院,相戀相知,絕對是郎情妾意,只差定下終身,我侄年齡不小,家中也是操心此事,便由我代勞王棟父母過來提親。”
容正聽了之後與李氏心裡奇怪不已,自家大女兒什麼時候結識了這位王棟公子?這番突如其來的上門提親,可是他們容傢什麼都不知道……連對方父母也都並未見過,家世如何更是不知,怎麼可能輕易答應下來?
容正作爲一家之主,自然開口說道:“閣下是否太過急切了?這……我容家並不知婉兒與令公子相戀之事,甚至並不知有公子其人……再者講來……公子可否問知我家婉兒是否同意嫁於你家?”
王平一聽一時語塞,而王棟更是愣住了……原來,原來婉兒竟然沒有將自己與她的事情告知父母?這是何意?……至於婉兒的意思,雖然未曾正式提出求娶一事,不過……他與她心心相印,怎還需要多言呢?
王棟站出來說道:“伯父伯母……小侄,竟沒想到婉兒並未告知你們我與他的事情,所以倉促上門提親……至於婉兒答應與否……請她出來或者叫人傳話一句,不就可知了嗎?”
雖然是這樣說着,不過王棟心裡有些沒有底氣……婉兒都沒有正經告知父母兩人之間的事情,是否還有意嫁給她了?之前也沒有過問她的意思……要是,婉兒心裡有異?……難不成就要放棄?!
不!他做不到,也不可能任這樣情況發生。
提到請出容婉,容家父母爲難了……眼下的事情也的確是好解決的,最多請出容婉,讓她自己決定是謝絕媒婆爲周家的說媒,還是同意下來王棟的求親。
只是容婉哪裡在容家啊?就連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她現在在何方,並且還不能明言容婉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