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與機遇_第308章 暈倒的付沉兒

容水這般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都沒有理由反駁,李氏、容正雖然心裡掛記,但是畢竟是上了年齡,腿腳都沒有年輕人利索,這天寒地凍也不可能跟着容水去後山尋人,再說容明,今日是炸雞鋪營業的日子,的確需要一個管事的在場。

容明率先出來答應道:“好的,二妹那麼事情就交給你了,一會我派幾個炸雞鋪的夥計讓他們去幫你尋找付沉兒,至於倩碧...家中還需要你操心,就留下來可好。”

倩碧自然是點頭應允,畢竟她與付家兄妹不太熟悉,就算是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留在家中陪着、安撫着兩位老人。

事情這樣火速定了下來,於是分成兩路,容水拉着依然哭哭啼啼的容小妹,帶上了李氏給的禦寒裝備就往後山趕,容明前往炸雞鋪去找人幫忙。

等着來到了山間,一片荒涼,到處都是覆蓋着雪景,哪裡找得到什麼人影呢?

但兩人都是發自內心的要找到付家兄妹,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於是茫茫一片的雪山林間,兩姐妹呼喊起來。

“沉兒——!程璧!——你們在哪裡?”

“程璧大哥!——沉兒,沉兒!你聽到了就答應一聲啊!”

她們呼喊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山坡上,很久都沒有人響應......這個辦法似乎行不通。

付沉兒流盡了一夜的淚水,無聲的悲傷纔是最爲強烈疼痛的......那種全世間都拋棄了她的感覺深入骨髓之間,心臟一陣一陣的抽搐、停止、又麻木的運轉。

甚至是比她目睹孃親被斬首瞬間,還要濃烈一些......明明與付程璧沒有一絲血緣上的羈絆。

疼了很久之後,她卻不再無動於衷了,心裡面想了很多事情,一團亂麻......越遇挫折與苦難越堅定她要活下去的信念,越要向世界證明她是不能被擊倒的,她不是被老天爺所拋棄的一員。

而首先便是要帶哥哥離開容家安葬......不管自己願意與否,她與哥哥欠容家的都已經太多了。

他們沒有親人、朋友、後代......就沒有喪事需要大辦,簡簡單單歸於塵土或許是大哥最期望的歸宿...

她對着付程璧已經逐漸冷卻的屍體,柔聲說道:“哥哥...我們要離開容家了,你總說給他們添了太多的麻煩...這一次我便自己將你埋葬,不必再麻煩任何人...我們靜靜的走......”

說完找來了白布、將付程璧的身體遮蓋住,一個人獨立將他擡到了推車上面。

然後,果真如同她所說,在三更時分吃力的將付程璧的遺體推離了容家......沒有驚動任何人。

輕輕的來,悄悄的住,靜靜的走。

只是除了隔壁正起夜的沈大娘,目睹了她這般怪異的舉動,不難猜測是死了人,所以清晨容小妹在家門口尋找呼喚的時候,便好意的告訴了她,否則到現在......容家都不知道付程璧死去的消息。

付沉兒一個人還未成年的瘦弱小丫頭,憑藉驚人的毅力,在寒冷無比的夜色中,冒着風雪雷雨交加...將付程璧的遺體拉到了城後一塊荒山野嶺處。

她尋找了一塊樹蔭之下,決定讓哥哥長眠於此。

天氣的惡劣沒有打消她驚人的毅力,手腳凍僵已經到了麻木的程度,臉蛋也泛起了青紫色,嘴脣打着顫。

她俯身,靠在了比天氣還要冰冷的屍體旁邊,以爲已經哭盡的淚水又一次沾溼了付程璧的髮梢,大顆大顆的低落在了他緊閉的眼角,看上去就像是付程璧留下了淚水。

付沉兒最後一次對着付程璧的遺體告別,輕輕說道:“哥哥...就在這裡睡去吧......你放心沉兒,沉兒一定好好白頭到老......我會過得比誰都好,從前瞧不起我們的人,對不起我們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我發誓,哥哥!”

付沉兒雖是留着淚水說出了誓言,但是語氣裡面的堅定,若是有人聽見,一定會驚訝其中的狠意與濃烈的恨意。

只是現在...天地雖大......無所可覓人煙。

這一次的淚水短暫流過之後,她便收拾起了失控的情緒...她知道將來還有很多事情、挑戰、困難、選擇等着她。

感謝上蒼讓她生而爲人.......那麼,她將不虛人間此行,爲自己...爲受盡磨難的哥哥,一定要活成人上人。

最後她用了隨身帶着的鐵鏟,挖開了冰雪覆蓋的地面,過程之艱難,到後來只需看看付沉兒鮮血凝固結痂,又開裂口的手就可以看得出來,實在是慘不忍睹。

一個那麼柔軟的女子...一個年歲尚未成年的孩子......推着哥哥的遺體上了荒山,挖開了地面埋葬了她生平最後的掛念,最溫暖的親人。

誰都不知道這一刻的付沉兒......心裡已經斷絕了心和情二字。

容水找到付沉兒的時候,是源於容小妹的一聲驚呼。

“二姐!快過來!沉兒姐姐暈倒在這裡了!”

容水一聽,心裡焦急不已,立刻回身向容小妹的方向奔去,只是雪地路滑,腳下不穩狠狠的摔倒在了雪地上,手肘也撞上了一塊突起的石頭,立刻鮮血直流。

然而此時的她已經管不了這些了...倉促的撕開衣袖草率包紮一下,又立刻往容小妹那邊趕去。

便看見了一顆雪松樹下,依靠在樹幹暈倒的女子,熟悉的身影和臉孔,不是付沉兒又是誰呢?

容小妹已經在跟前搖晃着付沉兒的身體了,焦急不堪,“沉兒!沉兒!你快醒醒啊!你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然而當容水一步步走過來的時候,最爲關注的不是付沉兒,而是雪松樹下,付沉兒的身旁,一堆高聳堆砌的小土坡,前方插着一塊木牌......那個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簡陋的墓碑。

容水的腳步沉重,一步步接近那塊木牌,一個字一個字看的心口轟然倒塌,甚至快要支撐不住她的身體。

木牌上面幾個赫然大字,書寫着。

“付程璧之墓——妹:付沉兒立。”

付程璧果然是在昨夜暴斃了?!——強烈的失落與心痛,讓容水說不出話來,甚至無暇去關心暈倒的付沉兒和容小妹,她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容小妹還沒察覺,她扭頭呼喊着容水,道:“二姐!快過來幫幫忙啊!沉兒應該是凍暈過去了,我們快將她扶下山去......”

她的話,被容水這樣悽苦的表情打斷了,正不知所以,爲何二姐會留下眼淚?一轉頭順着容水的視線看過去,扶着付沉兒的手也垂了下來。

原來程璧大哥...真的已經死了?!......眼前簡陋的墓碑,便是付沉兒消失一整晚自己一個人立上去的嗎?

容小妹的眼淚,今日第數次的決堤了,爲什麼?爲什麼那麼好的程璧大哥已經離開了人世了?

她哭出了聲音,無助的倒在了付程璧的墓前,用着哭腔說道:“爲何?!......爲何?程璧大哥就這樣走了......二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程璧大哥那麼好......嗚嗚”

容小妹的感情發自於內心,在付家兄妹住在容家的這半年時間裡,正好是她與容明和容水因爲山虎的問題而鬧彆扭冷戰。

於是在家中無聊的日子裡,她沒有少往付程璧的院子裡跑,一來二去不僅與同齡的付沉兒有了交情,與溫和又健談的付程璧也是兄妹相稱......那段自己矛盾的日子裡,付程璧似乎成爲了以前事事傾聽她苦訴的二哥,或許源於付程璧天性中喜愛照顧人的那一面,兩人之間無話不談,與親兄妹也無異。

現在付程璧突然暴斃,不僅是“君子之交”的容水接受不了,容小妹更是傷心難捱。

她也從來未曾體會過什麼是天人相隔,直面身邊人的死亡......付程璧卻教會了她這一次。

看着容小妹哭得要斷氣的模樣,容水制止着她,講道:“小妹!振作一點!你程璧大哥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先不要難過,我們先將沉兒擡下山...她現在的情況也很危險啊!”

容小妹這才恍然大悟過來...的確啊,付沉兒現在身上長滿了凍瘡,鮮血結成的血痂糊住了手腳,人也是昏迷不醒的......這個時候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如同親哥哥那麼好的人了,若是再失去一個好友,那該怎麼辦?

於是容小妹聽了容水的話,暫時的振作了起來,抹乾了眼淚,她打起精神說道:“對!二姐,事不宜遲,我們快將沉兒扶下山,不然天寒地凍的她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說完,兩人一起努力正將付沉兒扶了起來,容水正要背起付沉兒之際,山頭遠遠傳來呼叫。

原來是容明派上來幫忙的炸雞鋪夥計,這正是趕到的恰當好處,容小妹立刻將來人呼喊過來。

容水焦急道:“仔細着點背後的姑娘,速速下山去尋找大夫!”

然後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輕而易舉的就將付沉兒背在了背後,腳步輕快的往山下趕去。

容小妹也與容水相扶跟上前,只是此時容水手肘上的傷口裂開,將衣衫都染紅了一大片。

容小妹無意間看見。立刻驚呼不已:“二姐你怎麼受傷了?!你沒事吧?”

容水掩藏好手臂,說道:“小妹!不要管這些了,我是剛剛不小心摔破的,不許告訴爹孃,讓他們擔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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