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哥哥出面,華如初自然不擔心她那死犟的爹爹會做出什麼事來。
“哥,這次的事你回去後詳細和夏以見說說,那傢伙腦子很好用,好名聲都給他了,也讓他多出點力,再者說,太子這次受了夏以見的救命之恩,不說一定會有所表示,但我想以皇家之人的疑心,查一查他是肯定的,你讓他多留心。”
“救他一命還得被他查?”
“這就是爲什麼我們只能是武林中人,而聞家人卻能掌天下,救命之恩在我們武林中人眼裡那是要涌泉相報的,可對於太子來說,全天下的人爲他死了都是應該的,因爲這天下是他們聞家的,說得難聽一點,除聞家人外,其他人都是他們的家臣奴僕,他能記下這個恩說明他還有情義,可他若不把這救命之恩當一回事,你又能奈他何?去和他理論嗎?人家能招來弓弩營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哥,千萬不要太把對皇家的恩當一回事,沒用。”
華家幾兄妹裡,對世事看得最通透的不是他這個長兄,也不是他那個手段果敢狠辣的二妹,而是虛歲也才十八的小妹。
所以三兄妹裡,看似是他和二妹護着小妹,實際上,小妹纔是出主意的那個。
“照你這麼說,你費了這麼大的勁就沒一點用?他能不記恩,記仇是肯定的吧,這事武林中人蔘與進去了,他能將這事抹掉?”
華如初自己起身去添了茶,給哥哥也續上,道:“不會一點用都沒有,以後夏以見想仗着這救命之恩從太子那裡謀求什麼肯定不可能,但是用這點恩去抵了武林中人被利用之罪是夠的,他親口答應我了。”
“太子?”
“對,千金一諾,只要大家都收斂些,別再有什麼事犯到他手裡,這事應該是能揭過去,武林同道錯就錯在成了別人手裡的刀,可這把刀卻是握在二皇子手裡,冤有頭債有主,他分得清主次,再說後來救了他的同樣是武林同道,就算是功過相抵也該抵過去了。”
華如初敢說這些並不是自己的胡亂臆測,而是經過深入分析,以及從祁佑那聽來的關於對太子的瞭解。
那個人也許寡情,對那個位置也有着超乎尋常的執着,爲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在心底,他卻不希望自己成爲皇帝那樣薄情的人,如果他能一直堅持這個想法,未必不是天下人之福。
“真是如此就最好了。”華如逸看向自己的***,能最快發現問題,並且解決問題,他的妹妹一直都是最能幹的,祁佑能娶了她都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這一路都是和祁佑在一起?信上只說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卻沒說是怎麼知道的,和哥哥說說。”
“哥,你管這些做什麼,反正他知道我出去了也沒把我怎麼樣,這事能解決得這麼順利也多虧他一直暗暗站在我們這邊,太子那麼爽快的願意將這事揭過去,裡面未嘗就沒有他的面子,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武林盟主的女婿。”
“你們要能夠好好過日子我和爹孃也就放心了,來之前你二姐還讓我告訴你,要是有什麼事只管去嚴家堡在太原的堂口求援,嚴柯交待過了,這裡的人絕不敢借故推脫。”
“二姐還是那麼威武!”
華如逸瞪她,“還不都是爲了你,如夢都有了身孕還得爲你操心。”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二姐真的有身孕了?”
“還騙你不成,娘都不知道多高興,她就擔心如夢是因爲當年家裡的事受了衝撞,所以纔會成親一年有餘了還沒有消息。”
華如初比自己懷上了還高興,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後面去了,“之前給二姐準備的那些都讓二姐用上,琳琅閣裡的東西隨她取用,現在什麼都沒她的身體重要,至於我的事,哥你替我帶話給二姐,叫她別爲**心,我好着呢,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太原了,讓她放心就是,祁家人對我也還行,我應付得來。”
錯開目光,華如初又道:“祁佑答應我,明年會帶我回家探親。”
華如逸大喜,“那感情好,回去我就和爹孃說,他們要高興壞了,你挑好時間,要是能趕上如夢孩子的滿月酒就最好了。”
“我儘量。”一想到可以回去,華如初恨不得中間這段時間能直接跳過去就好,沒有念想的時候不覺得,一有了希望,時間反而變得更加難熬。
兩兄妹自見面起就一直說個不停,直到馬柏來請兩人去用飯都覺意猶未盡。
不過這會好歹華如逸記起來小妹是一路急馳趕回來的,“今**是住這裡還是要回祁家去?”
“自然住這裡,家裡有春玉,我再鬆泛一天。”
華如逸好氣又無奈的瞪她,“知道你信任那幾個丫頭,可人心是思變的,你也別太大意。”
“這事情,就算一個願挨,也得看另一個願不願意打,哪怕是春玉有那樣的心思,祁佑也不會是個女人都睡,哥,你那妹夫現在心裡有我,如果在他心裡有我時還要犯我忌諱,那我只會慶幸,總比耗到我容顏褪盡時要好。”
華如逸搖頭嘆息,“你啊,日子能過就過吧,就算是武林中也不見得能找出你想要的那種人,祁佑心裡要真有你,你就努力抓住他,我看他也不錯。”
“這事情光靠我一個人沒用,好啦好啦,先去吃飯,我累了,今天要早點睡覺。”
說話兩頭,祁佑直接帶着做小廝打扮的陳堅去了太子府。
二皇子的眼線見到了也只會當他是祁佑的隨從。
絕不會想到他手裡擁有的東西將是拉下兗州州牧的直接證據。
太子回來已有七天。
回來的第一天他便入宮了,也不告狀,只是將帶回來的弓弩呈到了君父面前。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記得君父當時的表情,那麼沉,那麼冷。
直到君父問起時,他才把這一次出去所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
沒有多說一句挑撥的話。
君父沉默着聽完,只是將弓弩留下便讓他回府。
老2都要趕盡殺絕了,父皇卻連句重話都沒有。
要不是有原及的提醒在前,他真會忍不住,同樣是兒子,父皇怎麼能那麼偏心?
從小到大,爲何父皇護着的都是老2?
是他不夠努力嗎?是他不夠出色嗎?
老2有什麼是能夠和他相提並論的?
就算真像原及說的那樣,父皇是在用老2打磨他,他依然覺得難受。
失了母親庇護卻又身爲太子,在這皇宮中要生存有多難,父皇難道不知?
哪怕是私底下,父皇可關心過他一句?
就算父皇真是用心良苦,他,也難感恩。
這一步一步,他走得太難也太辛苦了。
因着心裡不得勁,回來七天,聞昱丹都沒有去上朝。
皇帝也沒有遣人來問,就像是放任他了一般。
二皇子那一派的人這次居然也難得的集體消聲。
七天,平靜得仿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得知原及終於回來了,聞昱丹親自迎了出來。
祁佑還沒有拜下去便被扶住了。
“可算是回來了,傷勢如何?沒有再裂開吧。”
“一切都好,殿下,臣有急事要奏。”
知道原及從來就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聞昱丹臉上的笑緩了下來,看向跪伏於地的那人。
“擡起頭來。”
陳堅頓了頓,壯着膽子擡起頭。
原及身邊的人他都有幾分眼熟,這人不是。
“報上名來。”
“學生陳堅,來自兗州魏山縣。”
兗州……一聽到這個地名,聞昱丹的心就狠狠的抽了兩下,在這裡,他被人追殺得差點性命不保,狼狽得只能逃命。
將人帶到偏廳,除留下祁佑和莫問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看陳堅又要跪下,聞昱丹搖手製止,“你先到一邊站着,原及,怎麼回事?”
陳堅深深一躬,退至一邊。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帶他來的這人究竟多有本事,哪個五品官在太子面前是有坐位的?這人就有。
而且極其自然,可見平時也沒少坐。
因爲陳堅在場,祁佑只將和他有關的事說了出來,陳堅適時的將一直貼身藏着的油紙包拿了出來。
聞昱丹和莫問都只是翻了翻就明白祁佑爲何要不遠千里的人將人帶來了。
不止是因爲這些東西對他們極有用,還因爲這個人的敏銳。
沒有入過朝堂,沒有接觸過政事,小小一個秀才,只憑着自己的直覺就能記錄下這些東西,若是好好打磨一下,絕對會是一個好幫手。
莫問搖頭嘆道:“怪不得殿下您對原及另眼相看,就是臣也拜服,連養傷的當口都不忘替殿下您留心可用之人,臣自問沒有他這般好眼光。”
聞昱丹本就對祁佑和對別人不同,此時被莫問這麼一捧,那笑意終是進了眼底。
“你不用這麼提醒本宮,本宮自問對你也不差。”
“殿下這碗水可是斜得厲害,什麼時候您端平了,什麼時候臣就不吃這味了。”
祁佑掃他一眼,“殿下這碗水端得剛剛好。”
“原及,這麼說你虧心不虧心。”
“不虧。”
看着鬥嘴的左膀右臂,再看向一邊規矩站着的陳堅,聞昱丹放聲大笑,這段時間一直壓在心頭的陰霾也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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