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那人被他這一下子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場給鎮住了,一時有些氣悶,直到被身後一人推了一下,這才緩過神來。
想到自己接到的命令,立刻又變得兇狠了起來,盯着才從門內出來的季家一行人冷笑一聲道,“我們懷疑你們這座宅子裡頭窩藏朝廷要犯,需要進門搜捕,衙門辦事兒,閒雜人等還是退開爲好,不然的話”
接下來的話,那人並沒有再說下去,反倒是冷哼了一聲,警告的意味非常的明顯。
“哦?我倒是不知道,季家這宅子裡頭啥時候進了賊人了,若真是進了賊人,怕還真是要麻煩各位差爺了。”
就在方勇準備再次出聲喝止的時候,一個平平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方勇回頭,說話的竟是方天朗。
方天朗衝着才從門內出來的季家一行人點了點頭,然後便看向前面的一行人。
此時的他仍舊是一身月白的長衫,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的味道,不過眉宇之間,更多的卻是冷冽。
看到少爺回來,方勇等人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他們雖然並不怕了眼前的人,但是畢竟主子不在場,要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還真是不太好說。
“你倒是識相,那還不叫這些人走開,免得妨礙了咱們衙門辦事兒!”
爲首那人聞言脣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揮了揮手,就要往院子裡頭走去,可是面前站着的十幾個黑衣人卻沒有一點兒讓路的意思,反而是伸手擋在了前面。
“你們這是何意?”爲首之人眉頭一皺,厲聲喝道,“竟然敢阻礙公務,難道是想要和季家同罪?”
“官爺似乎沒聽明白我的意思,這宅子裡頭有要犯當然得進去搜,可是如今這宅子裡頭並沒有,官爺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方天朗冷冷的盯着他,語帶譏諷。
而那爲首之人這時候才發覺自己被人耍弄了,頓時氣的不輕,當下一揮拳頭就往方勇的臉上砸去。
“官爺可是要想好了,我們可都是一等良民,膽子也小,要是被你們給嚇壞了膽兒,到時候去知府衙門那兒去告上一狀,那就不知道,是誰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天朗毫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面上的笑容也越發的燦爛,挑釁的意味十足。
對方的手腕不知何時已經被方勇緊緊的握在手心,手下的力道加重,那人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
方勇冷笑一聲鬆開了手,一個用力,就將人往後推出去好幾步。
爲首那人心裡頭有些畏懼了,剛纔只這麼一下,他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差距,若是對方真想要弄死自己,還真是易如反掌。
眼睛忍不住朝着身後的人羣中看去,只見歐陽銘此時正惡狠狠的盯着他,示意他上。
‘這些人雖然身手不凡,卻不一定敢對自己下死手,而且自己有歐陽公子做靠山,倒也不用怕了他們。’
那人目光閃爍,心裡在衡量着得失,突然憋見歐陽公子身後的管事兒,朝着自己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心裡猛的一震。
他身後帶着的,只是自己的一隊人馬,其他人卻都是歐陽少爺的護衛,每個人的手底下都有一些功夫,平時對付三兩個鄉野漢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這麼多的人,也還真不怕他們這十幾個。
不管了,反正這些人得罪了歐陽公子,那可是卓家的表少爺,在這整個甘沛縣,那可是橫着走的主兒,誰敢得罪這個小霸主啊,有卓家爲其撐腰,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這些年敢得罪他的,那也都見了閻王了。
眼前這些人,只不過是一些鄉野村夫罷了,瞧瞧這種地方,只怕是個破落戶,要麼就是被大家族拋棄的外室子弟,能翻得了什麼浪,歐陽公子讓他們辦事兒,那是大家夥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要是給辦砸了,以後自己這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想到這裡,那人再次虎軀一震,大手一揮,喝道,“你少在這危言聳聽,你們窩藏朝廷要犯,還有理了?來人啊,給我把他們統統抓起來,一個都不準放過!”
身後幾十個漢子一聽這話,當即便要上前抓人。
“放肆!”方勇見此不由沉聲一喝,身後之人手中的長劍也隨之出竅。
他們是方天朗的人,方天朗是誰,那是京都出了名的執絝子弟,一個誰都不怕的主兒,這些年跟着少爺到處‘路見不平’,也沒少拔刀相助,連雷家的大少爺都差點兒被少爺給打殘了,又豈會怕了這小小地方的另一個紈絝?論紈絝,在自家少爺面前,就歐陽銘那樣的,還真不配!
方天朗輕笑着走近那人,冷冷的盯着,“我知道你們是爲誰辦事兒,但是今兒這事兒,你們最好還是不要插手,卓家能保你一時,卻保不了你一世!要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他卓家再勢大,也不過是王臣罷了,當今天下姓陳,不是姓卓!”
爲首之人被他這冰冷的目光盯着,竟有一種落入冰窟的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直至心肺。
只這一句話,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莫名的冷意,彷彿站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個指點江山的英勇將軍。
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方天朗面前那人,他被這一句話的氣勢給震的,身子一晃,差點兒跌倒在地。
他的目光有些狐疑的看了過去,這人竟然知道卓家的底細還這麼囂張,莫非也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看他這身衣着打扮也的確不像是普通的莊戶人家,可是在這種地方,莫非還能有什麼高官子弟不成?
“你你放肆,我當然知道皇上姓陳,你竟然敢說此等話語,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造反!”
那人被方天朗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額頭直冒冷汗,想到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管他誰家的少爺公子呢,到時候只說是奉命行事的也就是了,誰也找不上自己。
“造反?呵呵,你可真敢說,以前那些人,也是這麼被你們給弄死的吧?”
方天朗聞言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輕笑出聲,然後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語氣說不出的淡然。
爲首那人瞳孔一縮,面色更加的不好看了,卻也不敢再說話了。
“讓你們抓個人,怎麼到現在還沒抓到?怎麼辦事兒的?”
而這個時候,人羣中看熱鬧的歐陽銘卻是不耐煩的走了出來,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沒好氣的道。
“你憑什麼抓人,有官府的令牌麼?還是歐陽公子以爲,官府是你們卓家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此時說話的卻是一直沒有來得及吭聲的季秋,她的面上看起來一臉的憤怒與不滿,還有更多的,是害怕。
剛纔方天朗的話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通過這些字裡行間,也能夠推斷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了,現在,她要的,就是等這飛揚跋扈的歐陽公子跳出來了。
“憑什麼?本公子要抓人,還需要官府的令牌?”
那歐陽銘一見到這小娘子衝了出來,眼睛立馬一亮,看到她那一副眼睛冒火,卻不能耐自己何的小模樣,越發覺得可愛了,有心想要再她面前表現表現,當即便開口說道,“還愣着做什麼?把他們都抓起來!”
可是此時那爲首之人卻覺得頭疼的緊,就算是官府想要公器私用,那也得要個正當的理由啊,掃視了一圈周圍圍觀的村民,足足有好幾十個,再加上這一羣人,起碼得上百號人盯着呢。
這歐陽公子可倒好,一句話便將剛剛好不容易打的官腔全部打的粉碎,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擺明了他們就是來爲卓家辦私事兒的麼。
雖然說這也是事實,衙門和卓家本就是同氣連枝不假,但是這事兒卻是不能放在臺面上的,朝廷上的事情,他們這些個蝦兵蟹將哪裡敢多說。
對於他們來說,卓家的命令就是上頭的命令,他們這些個衙役也只有照做的份,但是這樣一來,局面可就不好看了。
“卓家人果真是霸道,沒想到一個卓家表少爺的一句話,竟然比官府的令牌還要管用,今兒,我還真是大開了眼見了。”
季秋聞言輕笑了一聲,隨即擡高了音調,衝着圍觀的村民們如泣如訴的說道,“鄉親們,這就是咱們的衣食父母,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有些人連那欲加之罪都不需要了,直接就可以上門抓人,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方天朗之前還不太明白季秋想要做什麼,對於她突然衝出來有些不滿,畢竟這裡可是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她一個女孩子家的跑過來,是很危險的。
可是如今,看到面色越來越難看的村民和衙役,他哪裡還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當即也不廢話,伸手將小丫頭護在了身後,一言不發的看着前面的人。
“來人啊,給我拿下!”
直到這個時候,那歐陽銘若是還不明白自己上當了,那可真就是傻的徹底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傳了出去,那麼自己回去之後,定不會好過的,當下掃視了衆人一眼,也不敢再廢話了,直接下令抓人。
歐陽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季秋,像要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