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聽他這麼說了,倒是也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向方天朗。
方天朗卻是撇了撇嘴,很是不滿的對前面的老爺子道,“不想見着我就直說,何必這麼拐彎抹角的,哪次從山上下來,你不都這樣?”
季秋聞言就是一愣,有些詫異的看向方老爺子,卻見他腰桿挺的筆直,緩緩的往前走,竟也沒有反駁方天朗的意思。
季秋心中猜測,怕是每次從迷霧山出來,方爺爺的心裡,並不如表面看着這麼平靜。
方天朗與季秋,雙雙出現在季家院子門口的時候,院子裡的幫工們,還在喧鬧的吃吃喝喝。
見到方天朗和季秋回來,衝着兩人善意的笑了笑,算做是打招呼了。
鄉里鄉親的,本來就比較隨意,也沒有人會去在意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更何況,對於他們來說,方天朗和季秋,也只不過是鄰居、晚輩罷了。
不過,衆人在看到季秋手中的拿着的花時,陳家二舅還是忍不住調笑了兩句,“你們這是辣手摧花去了啊?”
“是呢,看着這花開得挺好的,便忍不住折了幾株,拿回來給侄子侄女們瞧瞧。”
季秋笑着揚了揚手中的花束,笑的甜美無比,一臉的清純可愛。
“趕緊去吃飯吧,一會兒飯菜可就該涼了。”
陳二舅聞言輕笑,對季秋和方天朗說道。
“哎,好叻!”季秋也笑着應聲,與方天朗一起,往自己家裡人坐的那一桌走去。
山裡人家就是這樣,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季家如今雖然發達了,但是也不願意讓人說什麼。
都是鄉里鄉親的,來自家幫忙,若不是有特殊情況的話,就都會安排在一起吃飯,幫工們看到主人家跟自己是一樣的吃食,心裡會更加的受用,做事兒也更上心些。
這次的幫工有些多,季家便安排了三桌,再加上自己人一桌,便是四桌。
直接擺在了院子裡頭,這個時候,春風吹着,不冷不熱的,倒是也舒服的很。
自家這桌的人,今兒倒是齊全的很,大兄和四叔都回來了,加上莫凡和方天朗,也剛好能有一桌。
原本季山是打算將陳家兩個舅舅安排在自己一桌的,不過兩人不肯,說反正這菜都是一樣的,在哪裡坐不是坐。
季秋將手中的花交給了喜鵲,要她找個好花瓶給插起來,然後放到兩個孩子的屋裡去,這纔在阿姐的身邊坐了下來。
而方天朗早就被季禮給拉到身邊坐下了。
衆人吃飽喝足,程瓦匠帶着工人們繼續上工。
季秋出門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和方天朗一起去了前面看大兄收竹子。
這才吃過了飯,並沒有什麼人來賣竹子。
看着地上已經堆積起來的上百根竹子,季秋估摸了一下,差不多能做上有一個大棚了。
竹子搭建大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倒是不難,關鍵還是竹子如今不夠數。
方天朗看着季秋,似笑非笑的道,“你家這是把這十里八村,能幹活的都找過來了吧?”
“我家可不像你們家,光是家丁僕人就是一大堆,要做什麼,就必須得請人。”
季秋白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想要說的是什麼。
“你這棚子打算找誰搭?”
方天朗轉頭看向遠處,哪裡如今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
爲了留住這一片的綠意,季秋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後來又補種了好幾次的牧草。
至於那些個藥材,季秋是徹底的放棄了,方天朗給找來了那麼多的藥材種子,甚至都標明瞭種法,可是收穫真的是寥寥無幾。
也只能說這邊的荒山並不適合種藥材。
至於蔬菜,季秋還是有些把握的,實在不行勤施有機肥,多澆澆水也就是了。
只要土地肥沃了,也就不怕菜種不出來了。
“這大棚你可是投資商,實在不行,你家那麼些個大老爺們來唄。”
季秋聽到他這話,不由的撇了撇嘴,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我還省得開工錢了。”
方天朗一聽這話,頓時一噎,不過倒是也沒有再說什麼。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忙活了十幾日功夫,兩個新院子的牆便已經砌了半人多高了,也能勉強看出這院子的基礎設計。
季秋這邊,也讓人將準備搭棚子的地都翻好了,今兒便是正式搭建的時候。
而這時候,村子外面,卻來了一大隊的車馬。
前面帶隊的是四個個黑衣大漢,隨後是一輛較爲精緻的馬車。
中間則是六輛馬車,上面滿滿當當的裝着各種大小不一箱子,馬車的周圍,也都散佈着同樣衣着的漢子,這陣仗,山裡人還是第一次見着。
“快看,村口來了一個大車隊,看起來好威武啊!不知道是去誰家的?”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陳二舅擡起頭來,往那邊看去,而其餘的衆人,也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看向村口。
無名村這個地方位置比較特殊,後面延綿不絕的大山,並沒有官道,就是小道也都是那種比較狹小的路,並不適合多人行走。
所以一般路人都不會從這裡經過,除了個別想要超近路去對面村裡的村民,而像這樣的大隊人馬,是不可能過得去的。
不過,看那大隊人馬的樣子,竟是直接衝村裡頭來的,陳二舅的心裡便有了一些猜測,只怕,這些人是來季家的。
陳二舅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妹夫說說這事兒,眼見着人家已經進了村口了,不管是不是來季家的,有個準備,總是好的。
陳二舅想到這裡,將手中的一塊的鐵鍬放到了地上,往季家的院子裡跑去。
等到陳二舅與季山一起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大隊人馬就已經到了季家作坊的門口。
由於僅存之後的路有些窄,所以,那些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人,往前面走了一段之後,便停了下來,讓後面的馬車先行一步往這邊來了。
陳二舅一看,果然是來妹夫家的,一轉頭,看到季山也是緊皺着眉頭,想來也並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麼人。
馬車緩緩的在季家的門口停了下來,從最前面的馬車上下來一位老者。
那老人朝着季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四下打量着正在動工的衆人,眉頭一挑。
季山一看到這老者,便認出了來人是誰,這不是上次與樑煜一起來季家的那位福伯麼。
福伯看到季山身後跟出來的季冬,眼睛頓時一亮,隨即下了馬車,朝着季山一拱手道,“季老爺近日可安好?小侯爺回去之後,就一直唸叨着要來探望季老爺,卻一直都未脫得開身,只能叫老朽先行一步過來了。”
季山笑呵呵的上前,“勞小侯爺惦記,季某一切安好,裡面請!”
兩人客套了兩句之後,便開始往院子裡面走,福伯看着邊上已經砌了半人多高的牆壁,笑着說道,“你們這是打算蓋新院子?”
“正是,幾個孩子都大了,一直窩在這院子裡頭,也不是個事兒,便打算給他們新起一個院子,倒是讓你老見笑了。”
季山本就是淳樸的山裡人,見福伯問起,便笑着說道。
“哈哈,好,好,是該再起個大院子了。”福伯聞言笑了起來,然後轉身看着身後的一行人道,“將東西都擡進去吧。”
“這是”季山心中雖隱隱有了些猜測,卻還是開口問道。
“這啊,是小侯爺讓老朽交給季老爺的,侯爺交代了,雖然沒辦法以正妻之禮,接季大小姐入府,但是這聘禮卻是不能少的。”
福伯說着話的時候,便看到衆人往院子裡擡箱子,福伯忍不住叮囑道,“動作仔細着些,可別給碰壞了。”
季冬在聽到福伯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只是默默的跟在爹爹的身後,往院子裡面走去。
“聽到沒,這可是定遠侯府的人,他們是來像季家下聘的!”
直到衆人都進了院落,一個幫工這才悄聲對身邊的人說道。
“可不是嘛,季家兩位小姐都是有福氣的,瞧瞧,這夫家一個比一個好,哎,可不像咱家閨女。”
另一個人也跟着應和。
“行了,這熱鬧也看了,趕緊幹活吧。”
程瓦匠見大家夥兒站在一堆竊竊私語,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埋頭繼續手中的活計。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不過,這都是季家的事情,就算是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倒不如踏踏實實的做活,賺些銀錢來的實際。
衆人見此,也都再次忙活了起來。
季秋此時正在忙活着指揮劉彥笙他們幾個搭建大棚,看到這麼一大隊的人馬往自家去了,也匆匆的交代了一句,往家裡跑。
等到季秋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福伯已經和老爹進屋去了。
而院子裡則是齊齊整整的擺了六十個箱子,每一個箱子都已經被打開了。
顯然是已經看過禮了,季秋放眼望去,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些金銀財寶、絹帛首飾、各類名貴的瓷器等等。
還有一些男方下聘時必須要的東西,一應俱全,比之當初方天朗送過來的,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足以看出樑煜對阿姐的重視。
聘禮自然有紅姨去安排入庫,季秋想了想,並未去打擾老爹和福伯,而是直接去了阿姐的屋子。
季冬坐在炕沿上,臉上的表情悲喜交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