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我來晚了

“滾開!”就在這時候,一聲厲吼,從頭頂傳來,隨即紅菱的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對面的牆壁上,因爲力道太大,竟是穿牆而出,這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方天朗的臉上煞白,一雙眼睛都充血了,他只是晚來了這麼一會兒,差點兒,他的秋丫頭,就命喪黃泉了。

“秋兒,秋兒”方天朗顫抖着雙手,將咳嗽不止的季秋抱在懷裡,大踏步的往外走,“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快叫武神醫過來!”

後面的話,方天朗是吼出來的。

方天朗此刻恨透了自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眼睜睜的看着季秋,差點兒死在自己的面前。

剛纔,他就不該讓她過來的。

此時的方天朗一臉的煞氣,也不去管與他一起過來的老爺子和季禮,自顧自的往外走。

“天朗”直到出了下人房,季秋這才緩過勁來,擡頭看着方天朗,露出一個笑容。

“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回去。”方天朗在季秋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臉色依舊難看。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火氣,衝季秋發,所以,他現在不想說話。

季禮看着自己的妹妹再次被方天朗給抱了出來,頓時嚇得不輕,忙跟了上去,“秋兒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方老爺子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眉頭皺成了一團,柺杖敲打在地上,朝着在屋子裡亂成一團的婆子怒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老老太爺”

一屋子的婆子,被方老爺子這一下,嚇得不輕,忙跪倒在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方老爺子柺杖一指,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婆子,沉聲問道。

那婆子見點到自己,忙回答道,“那紅菱姑娘瘋了,竟然想要勾引少爺,被季小姐戳穿了,便惱羞成怒的對季小姐又打又罵,要不是我們攔着,只怕季小姐都要被打死了。”

方老爺子聽到這話,氣的渾身直哆嗦,擡眼從牆上破洞的地方看去,便見一個紅衣女子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這是哪裡來的丫頭?”這個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是他當年給方天朗的,若是自己挑的人惹出這樣的事兒,他這一張老臉就沒地方擱了。

“回老太爺的話,是夫人給少爺的丫頭,叫紅菱,說是少爺病重,讓她來咱們府上管事兒的。”

那婆子哪裡敢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講了出來。

“那紅菱來了之後雖然沒幾日,卻一直作威作福的,已然將自己當成這府裡女主子了,前幾日便去惹了才清醒過來的季小姐,被罰了,這纔好,今兒又去招惹了少爺,少爺讓人掌嘴之後,還沒來得及將她送回夫人那裡”

方老爺子聽完這些,面色倒是冷靜了下來,那個女人,看來,還是沒死心啊!

方老爺子想到今兒方天朗,突然跟自己提起無影門的那些話,眼睛微眯,不發一言的轉身走了。

那婆子見方老爺子也走了,忙問道,“老太爺,這紅菱姑娘怎麼處置?”

“先關到柴房吧,想來你們少爺會有所打算的。”

方老爺子扔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便與李磊消失在了院子裡。

隨意園裡,武神醫爲季秋診治了一番之後,說並沒有什麼事兒,這才讓方天朗和季禮都大鬆了一口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季禮也覺得挺糟心的,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妹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秋兒,對不起,一定不會再有下次了,絕對不會。”

方天朗的大手緊緊的握着季秋的小手,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心中的內疚無以復加。

“跟你有什麼關係。”季秋衝他輕輕一笑,看了自己兄長一眼,這才說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那丫頭?”

“原本,我是想將她打一頓送回去就算了,可是現在看來,留着她這條命,也沒什麼意思了。”

方天朗不喜歡殺人,但並不代表他不殺人。

季秋聞言就是一驚,擡頭看方天朗,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方天朗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方天朗輕聲在季秋的耳邊說道,“我知道你心善,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要善了就能善了的,她今兒差點兒就殺了你,若是我們就這麼饒了她,估計,以後你在方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有時候,該狠心的,咱們就不能太仁慈。”

季秋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沒有再說出口。

幾日的功夫,經歷了兩次生死,季秋覺得,自己的運氣,也真是太好了些。

“少爺,老太爺傳你過去問話。”

屋子裡一陣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方園突然出現在門口。

“好,我知道了。”方天朗應聲,轉頭看向季秋,“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季秋點頭,順勢躺在了牀上,側過身子,轉頭對季禮說,“二兄,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去看看莫姐姐吧,我今兒就不過去了,你幫我跟她說聲。”

“好,那你好好休息。”季禮見此,也同樣起身,叮囑了季秋兩句之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方天朗與季禮出了隨意園,季禮叫住了方天朗,“天朗。”

方天朗回頭,看向季禮。

“能否借一步說話?”季禮沉吟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裡那扇緊閉的房門,這才說道。

“好。”方天朗點頭,與他一起往中間的花園走去。

“天朗,你也知道,我幺妹她心性純良,從來也不喜歡大宅門裡的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兒,若是你真心愛她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傾盡全力護她周全,如若不然的話,即使你們訂了親,我還是可以說服幺妹,不嫁給你的。”

季禮此時的心情無比的複雜,一邊是他兄弟,另一邊是他從小護到大的妹妹,他親眼見證兩人的相識、相知、相愛,可以說,是家裡最希望倆個人在一起的人。

可是,一次次看着妹妹徘徊在生死邊緣,他開始有些彷徨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當初妹妹爲何那般牴觸嫁入大宅門。

方天朗認真的看着季禮,“我知道你的意思,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知道你心疼妹妹,可是我這裡只會比你更疼。”

方天朗說着,重重的將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我知道你的顧慮,我同樣也希望能將最好的給她,這兩次的事情,的確是我疏忽,你放心,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第三次!”

季禮看着眼前再也沒有當初玩世不恭的少爺形象的男子,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說道,“那好,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

季禮轉身,往落雨園走去,步伐堅定。

方天朗同樣轉身,身下的雙拳緊握,目光從未有過的冰冷。

落雨園門口,紅梅正在屋子外面臨時搭建的竈臺邊煮着湯藥,見季禮過來,忙躬身行禮,“季少爺。”

“梵兒如何了?”季禮衝她點點頭,看了眼竈上面的瓦罐。

“小姐纔剛醒過來,精神比前兩日好了不少。”

紅梅將手中的團扇放在竈臺一旁的地上,笑着說道。

“那就好,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季禮聞言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還不待紅梅回答,劉素娘從屋內打開了門,“季少爺來了,快進屋吧,小姐醒着呢,紅梅,藥熬好了沒有,好了的話,趕緊送進來。”

“哎,好啦,馬上就來!”紅梅應了一聲,趕緊彎身去弄藥汁。

季禮擡腳往屋子裡走去,劉素娘緊跟在後面。

劉素娘打量着眼前溫潤爾雅的翩翩公子,這就是小姐萬里迢迢來京都的目的嗎?果然是個才貌雙全的男人,雖然比起方天朗差上一些,但是一張臉還是很耐看的。

“你來了。”一直躺在牀上的莫依梵見季禮進來,便想要起身,被季禮給攔住了,“你快別動,小心碰了傷口。”

劉素娘爲季禮搬了條凳子放在牀前,季禮坐下,笑看着莫依梵,“臉色還是那麼差,我還等你好了,與我一起下棋看書呢。”

此時的莫依梵臉上比之晌午的時候,多了一絲血色,卻還是很蒼白。

莫依梵輕笑,“放心,用不了幾日,我便差不多能下地了,到時候,你別煩我吵你就行。”

季禮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握住莫依梵的手,另一手輕撫過她蒼白的臉頰。

“秋兒都跟我說了”季禮的聲音輕輕淡淡,卻滿是疼惜,“你這傻丫頭,等參加完秋闈,我便回去了”

莫依梵回握着他的手,笑得羞澀,說的話卻無比的執拗,“可是我想陪着你一起參加秋闈。”

這是莫依梵在醒來之後,對季禮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在中箭落水的那一刻,莫依梵想的便是,以後怕是永遠都見不到季禮,看不到他對自己笑了。

所以,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頰時,還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可是身上的疼痛卻將她拉入現實,她這才知曉,原來自己並沒有死。

那一刻,淚水像是天上的雨,怎麼止也止不住。

季禮當時就慌了,以爲她是疼的,又是心疼又是無措。

幸好那時候武神醫與其夫人過來,爲她診了脈,換了一副藥湯子,說了幾個注意事項之後,便又悄然的離開了。

不過,他們這一來,倒是讓莫依梵的眼淚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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