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三月裡了,家家戶戶都在地頭忙着,季秋的點心作坊也重新開張了。
上一次的作坊已經做了很久,客源也很穩定,村裡的大娘嬸子也都願意過來幫忙,但現在大家都忙着耕種,作坊就算重新弄起來,也沒幾個幫手,季秋就只能接一下小的訂單,帶着喜鵲她們做起來。
現在掙得銀子就能補貼一些家用,季家在山上的莊園,現在也應該開始修整了,等過段日子就能種樹,或者種些別的東西。
家家戶戶都在忙着,季家現在很缺少人手,就連季山都親自上山,跟着整地去了,去年年景好的時候,他都不用做這些事情了,劉素蘭在家裡忙着做飯,喜鵲她們和季秋忙着作坊的事情。
一家人雖然忙碌,但日子過得也很好,季秋和劉素蘭的關係也更好了。
“阿孃,您多做一些白麪饃饃,等過一會兒我給阿大他們送去。”
爲了節省時間,季山他們中午在山上都不回來,就等着有人去山上送飯,等簡單的吃完之後,就又開始做工了。
“秋兒啊,你阿大年紀大了,還這麼跟年輕人幹活,我擔心他身子受不住。”
劉素蘭正在竈臺前面燒火,她本是老實性子,因爲給人家續絃,而且家裡的事情很多都是季秋在管着,她平時都不怎麼開口。
就只管着照顧好季山,季山每天晚上回家,都會說着腰疼,她看了也心疼,就想和季秋說說這事兒,可每次都被季山攔住了,她也是憋了很久纔想起說這些的。
“我也不想讓阿大在上山了,但人手實在不夠,阿大也不肯現在家裡,等阿大晚上回來,我在勸勸他把。”
季秋也是沒辦法,季山就算做慣莊稼活的,怎麼會看着活多不去做呢?
“那行,等他回來你好好勸勸他,我也是擔心他身子受不住。”
劉素蘭繼續在竈臺前面忙活,季秋將菜切好之後,也去作坊裡做監工了。
喜鵲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一時間不太瞭解,季秋要經常在旁邊看着,要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好及時指出來。
他們回來之後,方天朗也沒有閒着,他和季山在山上做活,他本是不會做這些的,但跟着學了兩天,現在也有模有樣的,他雖然年輕,但什麼活兒都搶着做,等回來的時候也是累的不輕。
兩雙手都被鐵鍬杆給磨出了水泡,季秋晚上過來的時候,給他帶來了藥酒,看着他手上亮晶晶的水泡,輕笑一聲。
“你傻不傻啊?明明不行還逞強?手都成這樣子了,以後還怎麼做事啊?”
雖然看着他可憐兮兮的,但季秋還是習慣了取笑他,方天朗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心裡也暖暖的。
這種快樂是在京城裡從來沒有過的,方天朗見她笑了,心裡的烏雲也都散去了。
“我這不也是想好好表現表現嗎?哪裡知道會這麼嚴重啊。”
他當時幹活的時候,覺得還挺好的,不過到了休息的時候,他才覺得累。
全身的骨頭就像散架了一樣,身上痠疼痠疼的。季秋見他一天就憔悴了不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頰。
“我也在想咱們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全都是人工啊,那不是要把人累死嗎?”
他們從早上就去地裡幹活了,要將地裡的土壤翻一遍,之後才能說春種,光是翻土壤的事情就夠讓人忙活的。
他們七八個人忙活了兩天,連十分之一都沒做完呢,照這架勢下去,要不然來不及春種,要不然就是人被累死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好像都是這麼做的吧,就是田太多了,翻起來纔會累。”
他一邊說着一邊揉着自己的肩膀,季秋見他這麼辛苦,也不忍心在笑話他了,繞到他的身後幫他捏着肩膀。
“我在我們那裡倒是見過,不過做起來還是有些複雜的。”
季秋忽然想起耕種用的曲轅犁,不過她沒有做過,纔不敢輕易嘗試。
“你要是真的有辦法,那還是試試看吧,在這樣下去,我那幫兄弟也會不幹的。”
方天朗哭笑不得的看着季秋,她沒有上山,對山上的情況根本不清楚。
他從京中帶來的護衛一直都留在甘沛縣,他們對方天朗忠心耿耿,只要他說一句話,就算是刀山火海手下的兄弟們也會跟着。
在說到春種的時候,方天朗就帶着大家過來幫忙,他們信誓旦旦的答應了,從前在京城中的時候可是連刀槍都不怕,難道到了現在,還能怕滿地的黃土嗎?他們仗着年輕,最開始做事的時候,都是用盡了全力。
七八個大男人在地裡居然玩起比賽,都不肯輸了比賽,都用盡全力,其中也包括方天朗。
他咬牙才贏得,在兄弟們面前長了臉,可回來之後就全身痠疼,他的那幫兄弟也沒好到哪裡去,現在都躺在牀上直哼哼,這樣堅持個兩三天還可以,若是時間長了,他們有可能跑回京城去。
“那行吧,我在去想想辦法,你好好休息吧。”
季秋將他的手包紮好,就準備離開,可他剛剛走出兩步,就被方天朗抓住手臂。
她震驚的看着方天朗,方天朗對她淡淡一笑:“陪着我坐一會兒,我還不想睡。”
“這麼累了,還不想睡?不想睡在出去跑兩圈啊。”
季秋和春桃在一起時間久了,嘴巴越來越壞了,方天朗將她攬在懷裡,季秋也不躲閃,任由他抱着。
“嫁給我,你後悔嗎?”
他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季秋,忽然開口。
季秋愣了愣,她總覺得這個問題像是有陷阱的了,她輕笑兩聲:“不後悔。”
方天朗聽到滿意的回答後,將她放在牀上,嘴脣貼在她的脣瓣上,季秋緊張的看着他,他的眼神越發溫柔。
“不後悔就好。”
她本以爲他會趁着這個時候做些什麼的,可他並沒有,就只是親吻着季秋的嘴脣,等季秋臉頰通紅的時候,他便放開她了。
季秋回去之後,就坐在桌案後面,拿起紙筆畫出了曲轅犁的圖紙,她明天可以去找個鐵匠,湯他們照着這個將東西打出來,不管成不成功都要試試,如果成功了,以後就節省力氣了。
她將畫好的圖紙交給了城中的鐵匠,他們知道季秋,見她送來圖紙,也沒有多問,就照着打造出來。
雖然做的沒有多麼精緻,但將這東西拿回去的時候,衆人還是震驚了一下,季秋又買了兩頭耕種用的黃牛,黃牛的體力要比馬兒好,用黃牛在配上曲轅犁,終於沒有之間那麼累了。
四月末,大家將種子種進了田裡,今年春頭仍然乾旱,季秋就想出了從前自來水的辦法,從山上引水灌溉莊稼。
春天是重要的季節,用誰灌溉,解決了春旱的問題,玉米的種子也在土裡生根發芽,現在已經衝出土壤,季秋看着綠油油的玉米苗,臉上露出笑容。
終於將種子種進田裡,今年能不能有收成,就看今年的天氣如何了,乾旱倒是不怕,就怕水土流失發生洪災,地震純屬是意外,但這裡的屬土流失實在太嚴重了。
村裡的大娘嬸子忙好自家的地,就都來季秋家裡幫忙,現在點心作坊已經有了些規模,和從前那個差不多,季秋現在已經開始接大筆的訂單了,天氣回暖,去年的陰霾終於全都過去了。
作坊的生意越來越好,她的點心不但送進了縣裡的富貴人家,就連京城中都有人知道她家的點心,不過她的點心目前只能在甘沛縣吃到,若是拿到別的地方,時間長恐怕要變質了,季秋忽然想出在京城裡開設分店的打算。
方天朗看着她每天都在忙碌,心裡也高興,在這裡他才能看到季秋臉上的笑容,若是能一直這樣,就算一輩子留在這裡又能怎麼樣?
“秋兒,我想在這裡正式給你一個儀式。”
方天朗看着正在忙碌的季秋,忽然扳過她的肩膀,一臉認真的開口。
作坊裡有不少的大娘,她們都在看着兩個人,這兩人的感情她們是知道的,聽說方天朗爲了季秋可是連京城都不肯回去的,就被願意一直在這裡陪着她,兩個人若是真的能結成連理,她們瞧着也高興。
“你這是做什麼啊?有什麼事等着回去再說吧。”
她在他手上打了一下,方天朗乖乖的閉上嘴巴。
晚飯時分,方天朗坐在季山的身邊,季山看着家裡生意紅火,心中高興,今晚就多喝了一些。
方天朗看着他的神色,猶豫了半晌,忽然開口:“季伯父,天朗求您,將秋兒嫁給我做妻子。”
他今晚也喝了一些酒,季秋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她那天晚上說的話他始終沒有當真,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既然這樣,怎麼還要求別人同意?
季山聽到這話,臉上並沒有笑容,眉眼處反而多了幾分憂愁,和不忍。
“天朗啊,季伯父暫時還不能答應你。”
若是從前的話,方天朗願意迎娶季秋,季秋也看中他了,季山是沒有意見的,甚至說是支持的,但現在情況不同。
他雖然是個莊稼人,但也明白以大局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