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朗看了他一眼,眼中盡是無奈,路一凡現在已經失去獨立考慮問題的能力了。
“不是母妃?那還能是誰?誰會給春桃下毒,難道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他變得緊張起來,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方天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現在也許就武神醫還有辦法能救春桃,不過這也需要時間,希望她還能撐下去吧,如果撐不下去……”
方天朗還沒說完,就看路一凡的臉上佈滿了淚痕,他雖然紈絝,但到底也是個男人不會輕易流淚的。
“如果春桃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方天朗命人快馬加鞭將書信送到京城,這一路上在驛站換了幾次馬,送信的人也換了幾批,終於將書信送到了京城。
武神醫如今待在方府,方家二房的子侄現在都離開了老宅,方家清淨的很,武神醫夫婦留在這裡,在一起聊聊天回憶回憶曾經的事情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武神醫雖然年紀大了,但還在鑽研醫術。
平時閒着的時候也會在城內就診,現在有很多窮人看不起病都過來找武神醫,方家也變成了善堂。
在看到隨從急匆匆進門的時候,方老爺子的雙眉擰在一起,眼中帶着幾分擔憂。
“出了什麼事情?這些小子怎麼都冒冒失失的?”
方老爺子平日在府裡賞花逗鳥,在也經不起事了,他看小廝走的匆忙,以爲是方天朗那邊出了什麼事,一顆心立馬提了起來。
武神醫搖了搖頭:“從前還以爲現在的太子會和從前那位不同,不過也是個爭權奪利的主兒,現在京城裡有多少謠言?那廢掉的太子每日在府裡發瘋,聽說還找了人,要刺殺當今太子呢。”
他爲病人診治,總能聽到不少市井中的消息,如今朝廷大局,這些百姓就是最清楚的。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誰在做太子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方老爺子輕笑一聲,笑容中帶着幾分悽苦,他馳騁疆場了一輩子,如今到底是退了下來,他也希望國泰民安,可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老爺,這是少爺給武神醫的書信。”
他說完大口的喘着粗氣,這一路回來顯然是被累的不輕,武神醫趕忙打開書信。
“春桃?這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呢?”
武神醫想着最近診病的病人同自己說過的話,總感覺這個春桃在哪裡聽過。
“武神醫,這位春桃姑娘就是路小王爺的夫人,她如今懷有身孕到卻中了毒,如果在不解毒的話,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隨從抓着武神醫的衣袖,就想將他拉到甘沛縣去,武神醫趕忙一把甩開,梗着脖子:“我知道她是誰了,她不是在那甘沛縣嗎?一路上幾天的路程,你是想折騰死我這把老骨頭啊?方天朗是存心的?”
他並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只是沒問清楚之前,也不能就千里迢迢的趕過去。
“中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
一直沒說話的方老爺子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眉頭擰在一起,眼中盡是疑問。
那隨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奉命辦事,現在無辜的搖了搖頭,只知道此事耽誤不得,應該趕快趕回去。
春桃躺在牀上,一直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臉上蒼白的難看,路一凡一直在盯着她的肚子,生怕這個高高隆起的肚子會忽然憋下去。
“小王爺,外面有人找您,說是大釗冥盞公主身邊的人。”
路一凡的貼身護衛從外面進來,趴在他的耳邊,小聲開口。
“冥盞公主?”
路一凡輕念她的名字,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出了季家的門。
這個村子並不大,想要找個落腳處也不容易,她剛剛進村,村裡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冥盞公主?你找我,究竟是爲了什麼?”
路一凡鬼使神差的跟着隨從來到冥盞面前,看着她正坐在桌案後面飲茶,雙眉擰在一起。
現在他沒心情和她耍心機,就想趕快回去,如果不是看在大釗的面子上,他現在根本不會出來。
“你是爲了春桃姑娘的病情吧,她是中了毒,就算你陪着她,她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也會離開。”
她輕輕的吹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白色的熱氣漸漸散開,洇溼了她的睫毛,倒閉從前多了幾分的嫵媚。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春桃中毒了?”
路一凡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若不是冥盞身邊有人攔着,恐怕他現在已經衝上來了。
“我若是不知道,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啊?路小王爺,我早就看出您是一個情種,您願意爲了自己女人做任何的事情,那我想,我若是有事相求您應該不會拒絕吧。”
她將茶盞放在桌上,擡起眼眸看着路一凡,路一凡眼眶發紅,好像恨不得要將她殺死。
“我若是不答應呢?”
路一凡最討厭別人威脅他,若是好言相求也就算了,現在這種態度讓他很不滿意。
冥盞自然不會求人,她看路一凡神色堅定,輕笑一聲:“哦?你若是不答應的話,那春桃和孩子可就都沒命了,怎麼做你自己考慮吧。”
她說完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樣子,路一凡放在兩側的手開始攥緊,後來又漸漸鬆開,手上的青筋暴起。
“說!你說什麼事情我都會答應你,但如果你沒有本事讓春桃活命,我就殺了你。”
路一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冥盞也不惱,輕笑一聲:“你的父親不是掌握了朝中的人心嗎?還有聖上的信任,就連聖上的影衛營也是歸他統領,若是你肯讓他交出影衛營,我必定會就她的。”
聖上很信任路王爺,就連影衛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如果有一天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話,路王爺會命令影衛營。
這算是聖上最後的籌碼了,若是也被厲王掌控的話,那以後就真的沒有人能擋他的路了。
路一凡被威脅雖然覺得不甘心,但爲了春桃能夠活命,他只能答應了。
冥盞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路一凡將書信送到京城之後,路王爺爲了孫子只能答應冥盞的要求,冥盞也出手救了春桃。
春桃身子虛弱並不是因爲從前的服用藥物的原因,只是因爲中毒,現在毒已經解了,她也比從前精神了許多,好似沒從前那樣辛苦了,臉頰也變得圓潤一些,路一凡看着她,就覺得一切事情都值得了。
方天朗與季秋躲在門口,看着二人一臉甜蜜的樣子臉上露出笑容。
“冥盞真的有這麼大本事嗎?她當着衆人的面將毒下在春桃的身上?”
這一點,她仍然想不透,不過現在時過境遷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方天朗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用下巴蹭着她的頭頂,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是都結束了嗎?怎麼還操心這麼多?”
“春桃是我的好姐妹,我總不能不去關心她吧,我就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中的毒?”
她總是好奇這個問題,方天朗輕嘆一聲:“她是大釗探子營的首領,怎麼會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呢?我早就應該想到是她的,不過就算知道是她,也沒什麼辦法。”
他長嘆一聲,多虧冥盞現在有了一根軟肋,否則的話,這個對手真的是難以對付。
“現在知道了,心也就放下了,在過幾個月春桃的孩子就出生了。”
季秋想想在過幾個月就能看見一個漂亮的奶娃娃,就覺得一切事情都不重要了,方天朗看着她的眼神變得癡迷。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個吻落在她的嘴脣上,目光變得溫柔。
“以後不要總操心別人的事情,也該爲我們的未來考慮考慮了吧,你還記得當時的承諾嗎?”
方天朗看着她眼中露出笑意,她眼中的笑意也漸漸的深了,靠在他的胸膛:“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聖上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在他聽到影衛營叛變的時候,一下癱倒在椅子上。
“這小子還真有本事,居然連朕的影衛營都能動。”
他冷笑一聲,眼中閃爍着淚痕,一旁的白公公也是嘆氣聲連連:“聖上,大局已定您就放寬心吧。”
“大局已定?真的是大局已定,朕還能怎麼做?”
他說完冷笑一聲,白公公站在一旁,好似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頹廢的聖上。
“廢太子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能坐視不管,白公公聽到這話忽然一頓:“廢太子,廢太子的身子很不好,恐怕熬不過這幾天了。”
聖上一聽這話手中的奏摺落在地上,眼中盡是悲傷:“你說什麼?廢太子?真的要沒命了?”
“回聖上,奴才不敢撒謊。”
白公公長嘆一聲,畢竟是看着廢太子長大的,廢太子變成這樣他也覺得不忍心。
“若是廢太子沒命了,喪事就交給太子來處置吧,朕……朕老了。”
他拖着疲憊的身子離開了御書房,白公公跟在他的身後滿臉的悲傷。
聖上將朝中大權交給太子,他就安心的在後宮養病,一切事情好像塵埃落定,這場皇位爭奪終於結束了,只是誰都沒想到,最後贏的居然是那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