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殘月之下,九幽真人輕輕揮手,卻又驟然架起漆黑的圓盤法器,率領近千名鬼山教修士齊齊架起劍光,朝着四無宗所在的山坡呼嘯撲去。
而緊隨其後的,是幾個小宗門拼湊起來的一千多名名修士,雖然修爲並不算高卻勝在人多勢衆,兩者相加起來頓時在人數上壓過了四無宗,帶着幾分驚濤拍岸的氣勢,片刻間就已到得千里金巢陣前方。
只是緊接着,被那金色長虹一擋,借勢撲來的兩千多名修士就如同狂潮撞上懸崖,任憑如此催動飛劍也無法再前進分毫。幾乎在同時,就見得那道金色長虹突然一震,金光瀰漫的山坡上緩緩現出一道金色旗門,更聽得楚白在陣中高聲笑道:“遠來是客,真人既然都已經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
聽到這話,兩千多名修士不由得面面相覷,滿面猶豫的停留在空中九幽真人望着山坡上的金色旗門,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卻還是當機立斷的喝道:“落地入陣,互相呼應,不得擅自分散。”
話音未落,他早已架起圓盤法器衝入陣中,兩千多名修士架起金光緊隨其後,卻聽得雷霆轟鳴聲響中,眼前突然現出一條金光瀰漫的大道,平坦寬闊看似沒有任何危險,一直通往霧氣籠罩的陣眼位置。
只是越是如此,幾個宗門的數千修士就越是不安,哪裡敢冒然踏上這金光大道。九幽真人也是心中驚疑迷惑,但他終究是有着金丹期的修爲,哪怕見得事態不明也仍然冷笑一聲:“區區小術也敢賣弄,就讓本真人來領教一番,看看這陣法裡有什麼神通本事?”
如此說着,他催動黑霧護住身軀,神色肅然的向前踏出一步。出乎預料的是,這金光大道卻依舊如常,並沒有想象中的變化出現,九幽真人暗中輕舒了一口氣,當即揮動袍袖大步向前行去,輕鬆得如同閒庭信步似的。
看到這種情景,幾個宗門的數千修士終於放下了擔憂,連忙緊隨其後追上前去。說來也是奇怪,他們沿途行去居然沒有任何異狀,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到了金光大道盡頭,眼見得前方就是霧氣籠罩的陣眼位置了。
“奇怪?難道這陣法只是唬人的不成?”九幽真人心中暗自疑惑,下意識的向前一步踏出,但也就是這不經意的一步落地,百丈金光忽的沖天而起,在他身前隔絕形成了一道金牆。
微微變色,九幽真人急速伸手一指,黑霧凝結而成的鬼面猛然罩落,雖然看似兇猛猙獰,但撞在那金牆上卻是絲毫沒有作用。幾乎在同時,數千名修士所處的金光大道驟然憑空幻化,四周情景如同水波似的盪漾開去,待到再度重歸平靜之後,卻見得眼前現出了數十條金光大道。
這數十條金光大道,密集如同蛛網似的遍佈在前方,而且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數千名修士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纔好,倒是九幽真人仍然保持着冷靜,見狀立刻沉聲喝道:“不要慌!不管有多少條大道,我們只集結起來走一條……”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轟鳴巨響,整個千里金巢陣突然急速旋轉起來,數千名修士只覺得頭暈目眩立腳不住,待到他們踉踉蹌蹌的站定後,卻發現自己竟已不知不覺的踏上了岔路,身旁也只剩下了百餘位同伴。
九幽真人的情況也是一樣,他面前是一條望不到終點的茫茫大道,身旁卻只跟着百餘位弟子。任憑他如此心神堅定,此時此刻也不由得心頭大震,突然有些亂了分寸。
“可惡,這陣法怎麼會如此奇怪,難道是想將我們隔開後……”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九幽真人頓時面色大變,急速祭起圓盤法器喝道,“諸弟子聽令,快快聚集到一起,祭起飛劍對外迎敵,不要……”
話音未落,就見得金光驟然閃耀,那金光大道中突然現出一道旗門,數百名四無宗弟子從旗門中兇惡殺出,還沒等九幽真人他們回過神來,就已經祭起了諸般飛劍法器符咒,如同不要錢似的砸落下來。
漫天五彩光芒夾雜着數百道雷霆,頓時將百餘名鬼山教修士轟得人仰馬翻,剎那間就有數十人當場魂飛魄散了。九幽真人的反應極快,立刻就伸手一指放出鬼面迎戰,可是還沒等那鬼面撲到近前,數百名四無宗弟子早就齊齊吶喊一聲,頭也不回的跳進了旗門:“風緊!扯乎!”
話音未落,旗門驟然關閉消失無蹤,鬼面兇惡的撲了上來,卻只撞上了一片金光,根本沒有抓到一個四無宗弟子。很顯然,四無宗弟子打定的就是速戰速戰,根本沒打算和鬼山教正面廝殺,擺明了是要撈一票就走。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策略極爲成功,僅僅這片刻間鬼山教就折損了數十人。饒是九幽真人如何鎮定,此刻也不由得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爾等鼠輩,就只敢暗中傷人……”
話音未落,剛剛消失的旗門突然再度出現,這次卻不是在剛纔的位置,而是很詭異的出現在九幽真人身後。剎那間,又有數百名四無宗弟子衝了出來,照樣是不管不顧的亂扔一氣符咒,緊接着再度跳進旗門中,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次,鬼山教卻又再度折損了十幾個人,眼看着剩下的修士都不到半數了,九幽真人這次卻不敢再怠慢,漆黑圓盤驟然放出黑霧,將衆人的前後左右盡數遮擋在內,可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料到,這一次的攻擊居然是來自於……詭異到了極點,數十柄飛劍突然從地底呼嘯刺出,緊接着上空的旗門突然開啓,引雷符如同暴風驟雨似的呼嘯落下。只聽得轟鳴聲接連響起,剩下的幾十名鬼山教修士頓時集體遭殃,連半個站着的都沒有了。
於是乎,當九幽真人滿面愕然的望向四周時,突然發現唯一還站在原地的,也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當冷風吹過的時候,他突然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只覺得滿腔的怒火都化爲了寒意……只是九幽真人卻不知道,就在這片刻間,千里金巢陣中的每個地方都在上演着相似的劇情——因爲千里金巢陣的複雜地勢,數千名修士被硬生生的隔離開來,而四無宗的弟子卻總能借助着無處不在的坑洞,如同鬼魅般的出現襲擊,緊接着又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短短片刻不到,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命喪當場,卻甚至連敵人的面都沒有看到。而更讓他們驚懼的是,無論他們如何聯合攻擊,哪怕是幾個金丹期的長老祭出了飛劍法器,卻仍然無法打碎眼前的金光大道,甚至每次到了危急的時候,上空的金色長虹就會驟然降落,將所有的攻擊盡數抵擋在外。
而聽得陣中傳來的怒喝聲,陣外仍然在觀望的數萬修士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隱約察覺到情況不妙之極。萬劍真人滿面陰沉的注視着千里金巢陣,忽的冷哼一聲回頭喝道:“金光宗!土行宗!平海宗!你們幾個宗門,上前接應!”
聽到這話,幾個被點名的小宗門面面相覷,心道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麼?一個黃袍修士猶豫了半晌,忍不住道:“萬劍道友,我看這陣法極爲古怪,我們就算再衝進去也沒有用,倒不如暫時在此觀望,等找到這陣法的破綻再說吧!”
“你懂什麼?”萬劍真人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喝道,“這陣法雖然古怪,可是任何陣法都需要靈力支撐,我就不信數萬人輪番上陣攻擊,那楚蠻子能夠支撐得多久,只要等到靈氣不夠支撐,就能輕而易舉的破了此陣。”
事實上,這個策略倒是對的,可是幾個被點名的小宗門卻忍不住暗自大罵,心道憑什麼上去當炮灰的就是我們,而你們飛天劍宗就能在這裡看熱鬧。正因如此,那位黃袍修士勉強忍着怒氣道:“道友,難道我們宗門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嗎?你既然說得這麼輕巧,爲什麼不讓飛天劍宗的弟子前去……啊!”
話音未落,他突然難以置信的低頭望去,卻見得一柄飛劍已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劍刃上更是帶着淋漓的血跡。萬劍真人面色猙獰的冷笑着,低沉道:“這樣又如何?事到如今還要互相推讓,真當老夫不敢殺你嗎?”
如此說着,萬劍真人也不管那些修士是惱怒也好是驚懼也好,冷冷道:“聽清楚了!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老老實實的上前破陣,待到事成後老夫自然不會虧待你們,若是哪個還敢推三阻四的,就休怪老夫手下無情了!”
就像是在證明他的所言非虛,飛天劍宗的修士突然齊齊拔劍,目光森然的圍住了那幾個小宗門。在這種兇惡威勢的壓迫下,幾個小宗門雖然心頭惱怒,卻也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帶頭的幾位掌門面面相覷,終於無奈的跺了跺腳道:“罷了,我們前去就是!只是萬劍道友,你可不要忘了你今曰的承諾!”
“放心!老夫向來言出必行!”萬劍真人冷笑一聲,輕輕揮手道,“你們只管前去,老夫倒要看看,那四無宗究竟能撐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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