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莊園的第二天,芊芊早早就起牀了。
她坐在陽臺的椅子裡,雙膝上擱着那隻裝着兒子骨灰的橡木盒,望着從海上緩緩升起的旭日出神。
悲傷就像一張密實的網,將她緊緊包裹其中,她漸漸感到窒息!
醒過來的杜奕非找到了她,他久久地站在通往陽臺的玻璃拉門邊,看着在晨曦下痛心疾首的妻子,心也跟着破碎。
許久,他拭去臉上的淚水,調整呼吸,好使自己能平靜下來。
他走近她,將滿面淚水的她擁進懷裡。
“他還會回來的,只是再晚一些!”他柔聲說:明知道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逝去的無可取代,可他希望不久的將來新的孩子能撫慰他們內心的傷痛。
“我要把它葬在教堂外的院子裡!”芊芊將骨灰盒抱進懷裡,抹了一把眼淚,離開杜奕非的懷抱,直接穿着睡衣就出門去了。
杜奕非沒有言語,默默地跟着她下樓。
他們來到了小教堂外的院子裡,芊芊站在茵綠的草地上,看了下位置,然後將骨灰盒交給杜奕非拿着,自己去了東區的倉庫拿了把鐵鍬。
芊芊用鐵鍬將一小片草地鏟去,用力推鏟觸動了腹部上的傷口,她痛得彎下了腰。
芊芊身上有種讓杜奕非無奈的倔犟和執拗,特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她更是小心翼翼。
她弄痛了自己,看得杜奕非心疼不已。
他上前去,徵求道:“讓我來好不好?”
芊芊擡頭看杜奕非,他眼底縈繞着的痛苦和擔心,讓她的心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不應該只顧自己的感受的,這樣的她只會讓杜奕非更難過和自責。
芊芊輕抿嘴脣,將鐵鍬交給了杜奕非。
杜奕非挖坑的時候,芊芊抱着骨灰盒在大花園裡轉半圈,最後叫了兩名工人,將還長在大盆子裡一棵小橡樹搬到了教堂的院子裡。
坑挖好了,芊芊跪在坑前,她摸摸懷裡的骨灰盒,含淚低頭親吻盒子:她還清晰的記得兒子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兒。
“你會一直都在,和爹地媽咪在一起!”她掀開骨灰盒,將裡頭的粉末倒進了坑裡。
這是與以往任何骨灰下葬的方式都不同的,芊芊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着自己的孩子。
放下空的盒子,芊芊手捧一掌黃土撒到坑裡的骨灰上。
杜奕非也跪下來,捧起黃土埋葬他們的孩子。
塵歸塵,土歸土!
這個小小的生命,似乎也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把盆裡的橡樹種在上面!”填了小半坑的土,芊芊對身邊的杜奕非輕道。
杜奕非在工人的協助下,將大盆裡的橡樹取出來,合着肥料土,栽進了坑裡。
芊芊徒手扒周圍的土,一寸一寸地將它們埋在橡樹的根部-
樹種好了,芊芊在杜奕非的攙扶下起身,兩人靜靜地站在那棵茁壯的小樹苗前。
“他的生命會得以延續,隨着時間流逝,他會在這裡茁壯成長,成爲一棵參天大樹。他永遠都是這個家裡的一部分!”芊芊說。
“嗯!”杜奕非單臂環過妻子的身子,將她輕輕擁進懷裡。
看着橡樹碧綠的枝葉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們心中的悲痛似乎消減了一些,他們的兒子會以另一種形式延續自己的生命,他從未曾離開過,他們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