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最近不忙嗎?”

“嗯,還行。”

......

一陣尷尬,我突然覺得我們再次見面,他知道我的身份後,我們反而沒有以前那麼隨意了,很多話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也許是心境變了的緣故吧。

“一起吃個飯吧?”

他看看手錶,“我還有點兒時間。”

“好。”

我萬萬沒想到他卻領我去了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老闆娘很熱情得招呼他,“幕遮來了啊,好久都沒來了呢?”

但是當老闆娘擡頭看見後進來的我的時候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然後不着痕跡得挪開了目光,但是一把就將蘇幕遮扯到了裡邊。

看着小店裡熟悉的環境,還有窗邊那個掛着風鈴的老闆娘總是爲我們倆留着的位子,我的心,酸酸的。

還記得剛談戀愛那會兒,我總是儘快把工作做完,只爲了晚上不要加班,那樣就有時間跟他在一塊了......

也就是在這個店前,我第一次耍賴,將高跟鞋脫了要他背,被老闆娘取笑,然後就有了我們第一次在這裡吃飯的經歷......

那麼多的回憶,而現在,物還在,人也還在,但是心境卻變了,再怎麼樣都回不到從前了......

“在想什麼呢?”

不知什麼時候,蘇幕遮已經坐在了我的面前,正一臉笑意看着我,身邊還有一臉怒意的老闆娘,叉着腰似乎正在表示她極度的不滿意。

我斜眼瞅老闆娘,湊近了他問,“你怎麼她老人家了,這麼生氣?”

他呵呵笑着回答,“也沒什麼,她就扯着我一個勁兒得問你是誰,辰川呢?我說辰川不就在外面坐着嗎?”

他停了一下,故意吊我胃口,笑眯眯得看着我不繼續往下說。

我急了,催促他,“快說,然後呢?”

他拗不過我抓着他的胳膊一陣亂搖,“然後......”,他看我一眼,“然後你猜怎麼着了?”

我這回是真急了,跳起來就喊,“蘇幕遮你說不說?”

結果,

“啪”一聲,老闆娘將手裡的菜刀往案板上狠狠一拍,很不滿得瞅着我。

蘇幕遮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湊到我面前很小聲得說,“然後這大姐拿起菜刀就追我!你說猛不猛?”

“撲哧”我笑了出來,但是看見老闆娘很不好看的面孔趕緊忍住了笑聲,但是笑過後我卻有點兒心酸,擡頭看老闆娘,她正一邊切菜一邊瞪我,多麼淳樸的人啊,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好惡就只有那麼簡單,不會拐彎抹角,永遠都按着自己的感覺來,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多好,能這樣活着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啊!

“在想什麼?”

蘇幕遮拿手在我眼前一晃,“看你笑着笑着怎麼眼神就暗了呢?”

“我在想,原來以前的我是那麼富有!”有那麼多淳樸的人用他們簡單的方式在給與我關愛。

蘇幕遮也正了臉色,“以後你也會想以前一樣富有的,只要,你願意!”

我的眼神跟他的眼神接觸,我們都沒有迴避,就那樣看着彼此,最終還是在老闆娘的故意乾咳聲中分開。

我轉過頭,不可能了,當我做完這所有的一切後,我怕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了,還會有誰願意愛我?

一頓飯吃得馬馬虎虎,一樣的飯菜,卻再也嘗不出以往的味道,我們都各懷心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他,亦不知我在想什麼。

快要分手的時候,他回過頭來,一改從剛纔起就一副樂天派的面孔,“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這一切的原因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是我知道他在指什麼。

不是我不好奇,而是,我早已經知道我應該知道的了......我該怎麼告訴他,其實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想要讓自己的事業飛黃騰達的男人搞的一系列陰謀,將我的思想移植到了他女兒的身上,然後繼續爲他所用,我該怎麼說,說這個男人其實也是我的父親!

這該是怎樣的孽緣啊!

“你不要哭,我不問你就是了。”他立刻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得爲我擦眼淚。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忘了問了,他

到底是怎麼知道我不是蔣不離的?

“你是怎麼確定的?”

“你忘了,我在江北律師事務所。”

江北律師事務所的話......等等,那不是蔣雄的私人律師的事務所嗎?

“我的老師是蔣雄的私人律師陳律師。”

我點點頭。

“有一次閒聊,老師突然說起來,自己曾經陪着蔣雄去逼迫一位車禍剛失去女兒的父親簽訂合約,只是爲了能讓蔣小姐不再見他,這讓老師很費解,細細打問之下,我才知道原委,然後我就......”

哦,原來是這樣,我轉過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所以,當阿姨發生不幸後,我能理解你那麼悲傷,因爲,我的辰川一直都很善良!”

我沉默了,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無地自容,風將我的長髮吹起,打在我的臉側,突生一種悲涼,你的那個善良的辰川已經不在了,她只是先一步知道那個發生不幸的女人其實是她的親生母親而已,否則她也不會那麼傷心。

......

莫少棋並沒有按自己所說回家,但是我卻在很晚的時候等到了小賈的電話,她告訴我,肇事司機已經被釋放了。

一顆心這才安然着地,腦子裡不由就想起來那張讓人無法移開的倔強的臉,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早上醒來的時候卻見白色的窗簾在窗前飛舞,窗戶沒有關,屋子裡似乎還留有一點點淡淡的煙味,摸摸身邊那塊無緣無故凹下去的地方,還熱熱的!

我什麼時候感覺器官這麼遲鈍了?

去看媽媽,她還是老樣子,見了我就喊“川川”,倒是爸爸,心情開朗很多了,拿着棋子兒手把手教媽媽下棋,但是往往棋盤會被媽媽弄得一團糟。

我將手裡的錢分成了三份,一份捐給了精神病醫院,一份捐給了希望工程,都是以匿名者的身份,剩下的那一份,留在我的手裡,外公,你也同意我這麼做吧?

看着瓦藍的天空我無聲得詢問,我知道,那麼愛女兒的我素未謀面的外公一定會認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