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靈安靜的坐在阿巴拉契亞最南端的X-CASE基地他自己的辦公室裡。
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在回放小可通過幻影帝國進入X-CASE基地的視頻畫面。
畫面上，小可和雪吉兒兩個女孩兒彼此安慰，惺惺相惜。一個心懷內疚，心靈備受折磨；一個爲情犧牲，身陷囹圄。
這兩個女孩兒都那麼美。雪吉爾已經夠美了，然而小可更美，他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就像在欣賞兩件藝術品，觀看一場畫面養眼的文藝電影。
如果把小可抓來囚禁在X-CASE基地的地下巖洞裡。那麼，他就可以天天近距離欣賞她那張美得動人心魄的面孔了。這一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
坤靈的門留了一條縫，沒有關嚴實，因爲他有幽閉恐懼症。他觀看的過於專注，竟然連李奧娜站在門口，他都沒注意到。
李奧娜敲了敲門，試圖引起坤靈的注意。坤靈的目光這從電腦屏幕上上轉移到了李奧娜的臉上。他像被打擾到了似的，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
“什麼事兒？”坤靈冷冷的說。
“我本來是打算派人抓住外面那兩個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一路跟過來的跟蹤者。但是那兩個人突然撤了。要不要我派人去追蹤？”李奧娜注意到了坤靈臉上的不悅，她小心翼翼的請示着。
李奧娜說的那兩個人，一個代號黑羽；另一個還未查明身份，不過看起來也是不好惹的貨，看起來也像是第一代變種人呢。
“追什麼？他們要麼是來救雪吉兒，要麼是來調查X-CASE基地的。無論是哪個原因，他們都還會回來的。”
坤靈舒服的靠在自己椅子靠背上，輕輕搖晃。
“他們離開，如果只是暫時修養生息還好；但如果他們是去搬救兵的，我們是不是得申請調配過來更多的保鏢？”李奧娜不由擔憂，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李奧娜，你是責怪我把雪吉兒帶到這裡？暴露了這個X-CASE實驗室的目標嗎？”
“坤靈大人，我哪敢？儘管這裡的實驗者數量並不太多，但我們的保鏢數量也不多。如果對方帶更多人過來強攻，我不知道守不守得住？況且，那二人其中一個也許是個警察；另一個看上去像是個殺手，是能下得去狠手的，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那種。兩個人都不是善茬，況且，警察如果帶搜查令過來，我們又怎麼應付？”
“怕什麼，就算他們來了，除非破解幻影帝國的安防系統，不然他們只能搜索到第一層，下面的幾層和山體內的部分根本發現不了。況且，我們這裡有聯邦政府頒佈的特殊醫學機構的執照，是正規研究機構。”坤靈淡淡的朝李奧娜翻了個白眼。
“也許是我多疑了，但是我有一種直覺，似乎就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所以我覺得多加強防護，小心翼翼，多加準備和防範，並不是什麼壞事。”李奧娜堅持說。
“雪吉兒怎麼樣？”坤靈轉移了話題。
“她情緒一直不穩定，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她剛剛睡着。”李奧娜內心一緊，如果不是她的立場跟雪吉兒是對立面，她也許會同情她，甚至會有點喜歡她。
她和坤靈一樣，打一出生就爲幻影帝國科技異度空間效力。她不允許自己對那些活體實驗者傾注感情。她是個身手不錯的保鏢，她的職責就是守護X-CASE基地，確保那些小白鼠不會逃跑。
牽涉感情將會是愚蠢的，
甚至會讓她丟掉工作，她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但是坤靈，則更是心狠而無情。
“你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坤靈的目光重新轉移到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電腦屏幕注視着屏幕中的小可。
“你是指哪方面？”李奧娜輕蹙眉頭，坤靈似乎根本聽不進去她的意見。
“你說，小可探望完雪吉兒之後她爲什麼要跑？”坤靈若有所思的問，“在我們這個固若金湯的地方，她能跑到什麼地方？”
“哦，這個嘛，我倒是覺得很好理解。她好不容易來到X-CASE基地，想在X-CASE基地裡多轉轉，多瞭解情況。探查一番。比如這裡還關了什麼人？實驗室的安防系統究竟有多厲害，系統多久能把她鎖定，又多久能把她抓住。她在調查和親自實測。”李奧娜分析道，“只不過，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半天，在第一層確實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所以最終她無功而返。”
“你覺得有雪吉兒在這兒受苦，小可會老老實實當我們的小白鼠麼？”
“很難說，她不傻，狡猾至極。看得出來，她絕對不願意當小白鼠。不然她怎麼會讓雪吉兒當她的替身？表面上她對雪吉兒溫柔備至，姐妹情深，實際上則是自私自利，全靠演技。”
“那你覺得她會置雪吉兒於何地？一顆棄子嗎？”坤靈像是在問李奧娜，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自投羅網？也許不會，不過，她也許會想辦法救雪吉兒出去。看看在基地外面轉悠的那兩個人大概就能知道她的心思了。那兩個人一個是她的搭檔，一個是她的同類。只不過我們現在哪一方現在都還沒得逞，全都僵在這兒了。必須需要有額外的因素或事件來破局。”李奧娜分析道。
她望向窗外，這裡的窗戶就是全息顯示屏，顯示的風景都是增強現實的影像，令人心曠神怡，而實際上，全都是假的。真相就是實際在洞穴裡，根本沒有哪怕一扇真正的窗戶。
“我還是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調出來小可在逃跑的短短10分鐘內活體實驗者所在的各洞穴的監控視頻。”坤靈命令道，“我要看看那10分鐘，每位實驗者都在幹什麼。”
坤靈有自己的直覺、預感和判斷。
李奧娜儘管覺得坤靈有點神經過敏，但是她還是照辦了。
如果雪吉兒不算在內，這裡只關押了8位實驗者，所有這8位實驗者的房間的監控視頻都投射在坤靈辦公室，全息影像漂浮在空氣中。
“你也一起來看，看看這段時間他們的房間內有無異常。”坤靈朝李奧娜勾勾手指頭，“還有，讓網絡安全工程師查一查這段時間的網絡日誌是否有異常。”
李奧娜點頭，她不以爲然的說，“如果有異常入侵記錄，系統是會報警的吧？”
“我當然知道，但現在這個時候，怎麼小心都不過分。”坤靈把目光聚焦在全息影像上。
當時有兩位實驗者正在睡覺，有兩位正戴着幻具在幻影世界裡醉生夢死，有一位在健身，還有三位正在接受醫護人員的實驗採樣，X-CASE基地定期都要從他們身上取下精子或卵子孕育新的智慧生命。
畫面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此刻，坤靈觀察到那位正在健身卡倫放下了手中的槓鈴，他臉上惶惑的表情四下顧盼，好像發現了什麼特殊情況。但畫面上根本看上去沒什麼異常。
坤靈注意到他的嘴脣在翕動，他把這個監控視頻的畫面聲音調到最大，可是還是什麼都聽不到。
他轉過身，將臉躲在3個監控攝像頭的盲區裡，他的面前擋着一排電腦屏幕，監控攝像頭拍不到他的嘴，他的臉，他似乎是刻意擋住他一張一合的嘴脣，拾音器裡是他敲擊鍵盤的聲音。
他也許是在電腦屏幕上敲字。
“卡倫那個樣子，很像是在跟誰說話。”李奧娜也看出來了。
卡倫是精通計算科學的，他如果對監控畫面做做手腳太容易不過了。很顯然，他處理掉了監控畫面內聲音。那麼，卡倫當時在跟誰說話？
坤靈內心竄出一股無名的怒火和焦慮，這裡面一定有鬼。
“讓保鏢把卡倫帶上來，帶到問詢室。”坤靈對李奧娜說，他不喜歡進入洞穴的深處，那裡就算通風系統開到最大馬力，消毒水噴得到處都是，空氣中也還是瀰漫着一股陳腐和不新鮮的味道。
卡倫帶着手環，腳環，這兩樣東西時刻記錄着他的生命體徵數據，他一直堅持在不見天日的巖洞中健身，充滿力量感。
儘管他皮膚有些蒼白，但他胳膊上的肌肉清晰可見，面部的線條顯得僵硬、冷酷、麻木又落寞。保鏢給他的身上還鎖上了鐵鏈和鐐銬，似乎對他的體能水準認知過高，覺得他有能力逃跑似的。
卡倫毫無生氣的眼神四下看了看。問詢室裡光線陰暗，沒有一扇窗戶。他們就是這樣。
首先在心理上想着如何擊敗你。但他知道，一定有一面牆是一面單面鏡，外面的人可以看到裡面，而裡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上次他進入問詢室還是剛被X-CASE基地抓住的時候，轉眼很多年過去了。
卡倫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椅子硬邦邦的，讓人很不舒服。
保鏢打開他的一隻手銬，手銬另一邊拷在椅子的扶手上。
兩個黑衣保鏢站在卡倫身後，如同兩座黑塔。
李奧娜推了個小車進來，上面擺滿了各種藥劑和針劑。還有電子頭盔，可以監測卡倫腦電波的反應，判斷他是否說謊，甚至可以深入卡倫大腦內部，探查他的思維，如同探囊取物。
李奧娜認爲，要撬開一個人的口，或者識別一個人是否說謊，有的時候用科學儀器和數據測試被審問者的耐受力，比用蠻力更有有效。
最後進來的人則是坤靈。他坐在卡倫對面，二人之間隔了一張冰冷的長條桌，卡倫面無表情，頹喪而漠然的看着坤靈。
“卡倫，知道我爲什麼找你來麼？”坤靈說。
卡倫不屑於回答，漠然的搖搖頭，眼神渙散，沒有焦距。
坤靈手中的遙控器動了一下，卡倫面前的全息投影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嘴一張一合，屏幕上的他換了個角度，只讓監控鏡頭拍他的背影，監控畫面的右上角標記着時間。
“你當時在跟誰說話？”坤靈單刀直入發問。
卡倫一臉茫然，似乎在絞盡腦汁回憶，又似乎完全沒有印象。半晌，他才蹦出一句，“只有我一個人，顯然我沒和任何人說話。我在自言自語。”
“不要告訴我，5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你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坤靈重重的拍着桌子，怒氣噌一下上來了，“裝傻，是麼？我給過你機會了。”
坤靈朝李奧娜使了個眼色，李奧娜讓保鏢把卡倫摁住。
李奧娜給卡倫帶上電子頭盔。李奧娜擠出針管中的泡沫和空氣，給卡倫的肌肉注射了一針，注射藥劑能讓卡倫快速進入休眠狀態。
卡倫冷眼看着這一切，似乎對這些手段早就習以爲常了似的。接收、平靜的接受，別無選擇。
電子頭盔就像是魔鬼，能捕捉他大腦的意識，挖掘出他思想最深處的隱秘。他是BICA星星奴的秘密就是這麼被眼前叫坤靈這個男人挖出來的。
此刻，他拒絕讓自己想任何其他的事情，他調動起自己的所有意念，排除其他所有思緒，讓自己的大腦裡只有一個念頭，“你們這些人去死吧，X-CASE基地會毀滅的。”
這個念頭如火焰般在他的腦子中熊熊燃燒。他不知道自己能抵抗多久，如果藥劑的力量襲來，他不知道自己會說些什麼。
朦朧之中，他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有熊熊的火光，他看着整個巖洞都着了火，巖壁被火焰薰得烏黑，他笑着看着這一切，燒成灰燼，所有人同歸於盡，他臨死之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進入深度催眠狀態了，我進去探索他的意識？”李奧娜徵求坤靈的意見。
“我來。”坤靈自己拿過來一個另一個電子頭盔，他這個和卡倫那個有些不太一樣，他戴上這個，可以入侵到卡倫脆弱的休眠中的不設防的大腦，讀取他的意識活動，感受他的所思所想。
坤靈戴上頭盔，他的頭腦和卡倫的頭腦很快直連，使他得以入侵卡倫的意識。
不過，在卡倫的腦子裡，他看不到實質性的畫面，只有一片紅色的火，乾裂的土地被燒成了黑色的焦炭，阿巴拉契亞山脈在火焰中崩塌。在燒黑的洞穴中，坤靈看見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卡倫，他的身邊擺着幾具燒黑的屍體，他的臉上被燻黑了。卡倫的身上也着了火。
在橙色的火光中，他的臉上露出恐怖而詭異的微笑。
“生而爲奴的人生，也許本身並沒有什麼指望和意義。”卡倫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那樣說，臉上一片消極厭世的淒涼， 定格着一個視死如歸的表情。
“對不起，我並不是想讓你傷心失落，或者灰心失望，我也並不想指責你們。”不知從哪裡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那你是想讓我們反抗？或者是對我們施以援手？”卡倫眼中閃過一道華彩，抑或是他覺得這種想法很刺激。
但是一切都結束了，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坤靈知道，那個聲音是那是系統報警抓住了入侵者的聲音。
“我該離開了，不過，我會想辦法把你們救上去的。他們這麼對待你們，剝奪你們的行動自由是不道德的。是犯罪。”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說。
“不必費心費力了。生而爲奴，也許本身就不配擁有什麼自由。”卡倫頹喪的說，眼前的火焰繼續燃燒着，卡倫縱身跳入了火焰，毅然決然。
坤靈摘掉金屬頭盔，扔在長條桌上，注視着倒在椅子上沉浸在睡夢中戴着頭盔的卡倫。
“有什麼發現麼？”李奧娜小心翼翼期盼的目光注視着坤靈。
坤靈冷冰冰的說，“卡倫是在和小可說話。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至於卡倫，他得接受關禁閉的處罰，不得接入幻影世界的網絡，也不得使用幻具。就讓他多難受幾天吧。李奧娜，你說的沒錯，我們需要更多的保鏢，更重要的，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網絡安全工程師。”
坤靈明白，監控視頻沒有聲音，要麼是卡倫篡改了視頻，要麼他就是在用脣語和小可說話。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X-CASE基地的網絡安全防禦系統存在安全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