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戴上幻具裝置,她立刻感到一股強烈的電流穿過了她的腦海,彷彿有千萬根針在她的大腦中扎動。
她的眼睛瞬間涌出淚水,嘴脣無法抑制的顫抖,牙根咬緊,她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說什麼會比冰藍柔和,全部都是騙人的鬼話。
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混沌,記憶的碎片在她的腦海中翻滾着,被無情地複製和轉移。
兒時的種種記憶,好的,壞的,痛苦的,美好的,一切都在她腦海中交織着,形成了一片混亂的畫面。
她試圖掙扎,試圖擺脫這種痛苦的折磨,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她的身體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動彈不得,她只能無力地承受着這種痛苦和折磨。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感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虛弱,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在這片混沌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只能無助地閉上眼睛,默默地忍受着這一切的痛苦。
也許睡着了就好了吧?
也許忍忍,很快就結束了吧?
也許一會兒,金庫大門就能打開,說不定就有人來救她了呢?
思維、意識、信息和數據如同海浪和潮水洶涌而至,如同瀑布傾瀉而下——
無休無止,無邊無際,無聲無息,無影無形,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無時無刻……
無所在,無所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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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在蟲洞中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空間扭曲的時候,對置身在蟲洞中他而言,時間的流逝會變慢。
他必須趕在蟲洞的入口和出口閉合的時候進入建築內部。
除了裝了氧氣和氦氣混合氣體的氧氣罐,他的箱體揹包裡還有一套完整的潛水裝備,那是給小可準備的,爲了應對炫藍那個瘋狂的備選計劃。
蟲洞出口緩緩閉合,揹着沉重的箱體揹包的的黑羽重重的從空中墜落,墜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身後的扭曲的牆壁恢復了原狀。
扭曲的空間消失不見,只看到固若金湯的牆。
他真的進來了,如同一個偉大的魔術師表演了一場致命魔術。
突然失去了水下的壓力,他的身體感覺完全不適應,骨節咯咯作響,死寂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他進來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黑羽擡頭,透過潛水服的玻璃罩子,他看到了躺在冬眠艙中小可,還有那臺定時定點注射營養針劑的設備。
黑羽內心一陣緊縮,心臟生疼。
小可躺在艙體內部,彷彿是一件被機器束縛住的人體雕塑。
她的頭顱似乎是被腦機接口連接到了機器上,頭部戴着一頂閃爍着微弱光芒的頭盔,眼睛被一層金屬片覆蓋,
身體上貼滿了傳感器,連接着各種導線和管道,另一端接着機器。
他看到她旁邊機器屏幕上涌動的一串串代碼、數據和字符串,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和數據如同一羣狂暴的電子粒子,快速閃動着,形成了一幅令人眼花繚亂的畫面。
代碼和數據組成了一種奇妙的節奏,如同一場電子交響樂。
它們在屏幕上跳躍着,雜亂無章,交織在一起。
房間裡充斥着一種奇異的氣息,彷彿是一種科技與未來交織的味道,機器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黑羽突然反應過來,該死,那臺機器在試圖從她的大腦中竊取信息。
他穿着笨拙的潛水服,擡起幾乎站不穩的如灌了鉛的沉重的雙腿,他快速朝小可的位置迅速移動。
他強制切斷電源。凝望困在艙體中的小可。
她臉上表情痛苦,彷彿是陷入了一種深沉的迷夢之中,一個鮮活的生命被束縛在科技的牢籠中,註定了無法自由。
她的命運不該如此,她幫很多星奴實現了自由,命運不應該這樣對待她。
黑羽的眼中一熱,一片酸澀,淚水濡溼了隱形全息眼鏡。
也許外面的人,駿騏巫師、裂斧F、卡索、肖恩,那些黑客們都能看到她這一畫面。
她那麼漂亮,那麼驕傲,她不會想讓他們看到她這可憐巴巴、狼狽不堪的一面的。
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他們不能看到現在的她,每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黑羽閉上眼睛,黑暗中,他拔掉小可身上的各種傳感器、腦關電極的突觸和導線。
他將小可從艙體中抱了出來,放置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給小可穿上潛水服。
如同觸碰一件藝術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碎了她。
安全系統的警報鈴聲突然響起,震耳欲聾。
那聲音如同一隻憤怒的巨獸,撕裂着寧靜的空氣,傳遞着一種緊急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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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內消防報警器故障,黑客在消防安全系統中上載了一個病毒。
鈴聲大作,一個機器人的聲音在那裡機械化的重複,“博物館中發現危險爆炸物,請參觀人員儘快撤離。”
那聲音如同一記巨大的警鐘,瞬間震撼了整個博物館,水下展廳自然也逃不掉。
參觀的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目瞪口呆,隨即紛紛四散逃竄。
水下展廳,人們的腳步聲和驚聲尖叫聲混雜在一起, 此起彼伏,整個博物館變得一片混亂。
有人手忙腳亂地尋找出口,有人驚慌失措地往外涌,場面一片混亂。
水下展廳的入口鎖死了,水下展廳的人出不去了。
他們推搡着彼此,拼命尋找逃生的出口。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焦慮。
炫藍很清楚,肖恩搞得鬼,這一點他們倆很有默契。
如果強行破解和進攻不行,那就另闢蹊徑,總有辦法的。
比如,用一個聲音掩蓋另一個聲音,一個故障掩蓋另一個故障,一個假的意圖掩蓋一個真實的意圖,一場看上去毫不相干的引發混亂的人爲事故掩蓋一場真實的任務。
也可以稱之爲聲東擊西、示假隱真、避實就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一招還可以爲他的行動爭取時間。
天地之間,宇宙之內,所有事物的規律都差不多,所有思維、策略和方法也都差不多。
炫藍臉上掛着沒心沒肺的自信笑容,他裡面穿的是緊身的潛水服,外面套着維修工程師的工裝,手中拿着沉重的工具箱。
永遠有備選方案,永遠有兩手準備,這是他的人生哲學。
永遠不要把希望全寄託在別人身上,就算沒有那些黑客,他炫藍也必須要爲達到目的自己爲自己創造希望。
因爲,只有自己,纔是自己的救世主。
在水下展廳混亂的場面和昏暗的燈光下,沒人注意到,一個身形矯健的穿着工裝的男子手持工具箱輕巧的跨過欄杆,無聲無息,鑽進了沉船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