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劉備吃了頓麻辣涮鍋,酒足肉飽後,歐陽靖親自將他送出刺史府,目送他走進夜色之中。
“父親大人。”
呂玲綺悄然來到歐陽靖身後,望着劉備漸漸融入夜色的背影,輕聲道:“傳國玉璽那等至寶,爲何要送給劉備?”
“當然是爲了取信於他。”歐陽靖緩緩說道:“再說,我們要傳國玉璽又有何用?我們既不姓劉,又沒有學袁術自立爲帝的打算,拿着傳國玉璽,只會招災惹禍。”
“那劉備又能保住傳國玉璽?”呂玲綺道:“他現在兵不滿萬,騎不過千,勢力小得可憐,連塊立足之地都沒有,憑什麼保有傳國玉璽?到頭來,還不是要落到曹操手上。”
劉備原本是有個小沛做立足之地的。
不過曹操進擊徐州,劉備的人馬、地盤,已全被曹操挾裹大勢收編了。
歐陽靖沉吟一陣,不答反問:“玲綺,你對未來,有何打算?”
“未來?”呂玲綺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什麼未來?”
歐陽靖淡淡道:“當然是打退曹操之後的未來。”
“打退曹操以後?”呂玲綺略作沉吟,說道:“若你有志於作一番事業,我當然是要輔佐你成就大業。”
“是嗎?”歐陽靖輕笑一聲:“但我若胸無大志,不想成就什麼大業呢?若我只想在打退曹操後,放下一切,解甲歸田,你又何去何從?”
呂玲綺毫不猶豫,嫣然道:“當然是夫唱婦隨了。”
歐陽靖眉頭一挑:“爲何?你難道捨得拋下你父親掙下的這份基業?”
“父親臨終前,本就是要我找個安穩地方,遠離刀兵,平平安安渡此一生的。我啊,雖然性子倔強了一點,但父親的話,還是要聽的。”
呂玲綺輕聲道:“再說,若你不願繼承這份事業,我一個女兒家,又怎可能得到部屬追隨?或高順、成廉將軍他們出於忠義,會繼續追隨我,但陳宮、臧霸就難說了。以後也吸引不到新的人才加入。而在這亂世爭雄,沒有人才絡繹來投,充實幕府,是絕不可能長久的。”
歐陽靖側首,略顯驚奇地看着她:“想不到你還有這等見識!”
呂玲綺說得沒錯,這世道,女將再是驍勇,也終歸是男人天下。主君若爲女子,最多隻能得到忠義的舊屬追隨,新人是絕不會前來投效的。
而以呂布那點可憐的班底,根本不足以支撐亂世爭雄。
歐陽靖若以呂布女婿身份,繼承呂布事業,又當真解了下邳之圍,擊潰曹操,那麼挾此威勢,或可吸引人才投效,與諸侯爭雄一番,但若他激流勇退,呂玲綺是絕對撐不起這副攤子的。
“你還真以爲我有勇無謀啊?”呂玲綺沒好氣地白了歐陽靖一眼,又道:“聽你的語氣,擊退曹操後,是否不願再征戰了?”
歐陽靖緩緩道:“我也不瞞你,我無意天下大業,擊退曹操後,確實就要卸甲了。”
呂玲綺纖眉微皺:“你若卸甲,我自可追隨你。可高順將軍他們怎麼辦?”
“放心,我已經給他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主君。”歐陽靖道:“他比我更善待下屬,也比我更擅長髮揮他們的才能。”
呂玲綺愕然道:“你說的那個主君,難道是……劉備?”
“哦?爲何要猜劉備?”
呂玲綺道:“這還用猜?你連傳國玉璽都交給他啦!”
歐陽靖笑着點頭:“好吧,你猜對了,正是劉備。”
呂玲綺道:“可是父親的屬下,都不喜歡劉備。陳宮更是不止一次,勸說父親斬殺劉備。”
“那只是因爲他們愧對劉備。正因心中有愧,他們纔不喜劉備。就像一個欠債不還的人,是怎麼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債主的。”
歐陽靖悠然道:“至於陳公臺……他有識人之能,看出劉備非池中之物,當然要勸說溫侯斬殺劉備,以絕後患。
“無論陳公臺還是諸將,不喜劉備,只因他們是站在溫侯的立場。但倘若我將他們託付給劉備,大家成了一家人,立場轉換,那點愧疚自是不復存在。”
呂玲綺想了想,又道:“可是劉備出身……”
“莫以出身論英雄。溫侯出身難道很好?下邳城中,除了陳公臺出身士族,其餘出身邊郡的幷州諸將,難道都出身很好?”
歐陽靖道:“劉備雖然出身不夠好,年青時甚至淪落到織蓆販履爲生,但正因此,他纔不會唯出身論英雄。無論哪種出身,在他手下,都能人盡其才。再者,他是真正的亂世梟雄。放眼天下,若論雄才大略,能與劉備比肩者,僅曹操一人而已。餘者,皆不足論。
“若我們能順利擊潰曹操,曹操必將聲勢大跌。我又將下屬盡付予劉備,此消彼漲之下,劉備定能保住傳國玉璽,甚至……做出一番名垂青史的偉業。”
“想不到,你如此看好劉備。”呂玲綺想了想,說道:“此事你一言而決,既你看好劉備,那擊退曹操後,便將一切託付給他吧。反正徐州基業,是父親從劉備手上奪來的。我們再還給他,將來父親的青史之名,當也能更好一些。”
“我以呂布身份,斬殺袁術之後,你父親的青史之名,本就不會太難聽。”
歐陽靖呵呵一笑:“後世史書當言,呂布雖對諸侯素無信義,但忠於大漢,終生不改。先斬國賊董卓,又斬漢賊袁術,不貪傳國玉璽,獻於大漢宗室……蓋棺定論,功大於過!”
呂玲綺定定地看着歐陽靖,眼中晶瑩閃爍:“謝謝你,將斬殺袁術的功勞,讓予了我父親……若不是有你,青史之上,父親擔負的,恐怕只會是罵名……”
歐陽靖伸出大手,抹去她眼角淚花,笑道:“言重了。溫侯予我偌大好處,連你這寶貝女兒都給了我,我又豈能不回報一二?玲綺啊,此間事了,我們便去蜀中吧。而今這天下,最安寧之處,莫過於蜀地了。”
呂玲綺換上笑顏,用力點頭:“嗯,我都聽你的。”
說罷此事,歐陽靖又想起一人:“對了,孫尚香怎樣了?”
“香香她很好,就是有些不開心。對了,你是不是欺負她啦?爲何今天與我說話時,每提起你,她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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