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殺戮密會(一)
【玩家齊樂人,完成古堡驚魂任務。任務完成度95%。】
【獎勵基礎生存天數20天,獎勵額外生存天數30天。任務完成度90%以上,獎勵隨機抽獎機會一次。】
【數據同步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同步完成。】
齊樂人回到了自己在黃昏之鄉的家中,任務最後時刻的心悸感還殘留在腦海中,讓人不寒而慄。他不由想了很多,任務裡會出現伊莎貝爾這個侍奉欺詐魔王的NPC,一定是她或者其他惡魔在任務生成的那段時間裡干擾了劇情,雖然劇情的時間跨度很大,但是生成劇情應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不存在時間上的衝突。但是,它們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
越是深思,就越是無力,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玩家,在這個巨大的陰謀面前脆弱得如同一隻螻蟻。
齊樂人嘆了口氣,點選了這次的隨機獎勵。
【逆流之沙】可任意重置一張技能卡的冷卻時間,令其瞬間完成冷卻重新使用。剩餘使用次數:1/1。
齊樂人眼前一亮,原本鬱悶的心情一下子愉快了起來。這個一次性道具在關鍵時刻可是能派上不小的用場啊,就算他SL技能還在冷卻,只要用了這個沙漏形狀的道具,就可以瞬間完成重置再次使用了!
這差不多是多給了他一條命啊。
加上覆活彩蛋和惡魔的禮儀……他這次的任務可真是收穫不菲了,難道是時來運轉、非極必歐?
只可惜那臺手提電腦,依舊沒有跟着他來到黃昏之鄉中。齊樂人已經打定了主意,過兩天就去找陳百七打聽一下關於變壓器的問題,他打算把東西帶到任務裡去,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感覺,同樣的事情遲早會再次降臨,而這一次,他會有備而來。
古堡驚魂的任務給齊樂人帶來了豐厚的獎勵,50天的生存天數加上之前剩下的50天零3個小時,現在總共有驚人的100天零3個小時。除去必要的食物開支,他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齊樂人準備好好提升一下自己,不急着去接任務了——再過半個月他就要開始他的第一次強制任務了。
每個玩家每月都會有一個強制任務,任務難度會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難,但是對一個新人來說,強制任務的難度比新手村還簡單,當然,不是齊樂人經歷過的那種新手村,那是要死人的。
兩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訓練得當,那張初級格鬥術的技能卡完全可以淘汰了,還能省下一張卡槽,很早之前蘇和就送了他一把需要插卡槽的物品卡匕首,但是礙於卡槽不夠一直沒用,真是極大的浪費。
任務結束前三人說好了明天一起吃頓飯,齊樂人看了一眼時間,雖然他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但是畢竟在古堡裡折騰了一晚上了,還是先休息一下爲妙。
洗漱完畢,齊樂人鑽進了被窩裡。黃昏之鄉的日照條件沒法曬被子,上次齊樂人崩潰地洗完一屋子的被子之後眼睜睜地看着溼噠噠的被套牀單在夕陽下緩慢風乾,現在蓋在身上有種格外難受的陰冷感,就算是齊樂人這種對衣食住行不怎麼講究的人都覺得不太舒服。懷着對被子的不滿,齊樂人翻了個身,陷入了睡夢中。
夢裡,齊樂人站在一片星海之中,浩淼無垠的宇宙裡他被映襯得卑微渺小,如同草芥。
不遠處,一把座椅漂浮在真空之中,妙莉坐在椅子上,翻着膝蓋上的書。好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妙莉擡起頭,推了推眼鏡:“晚上好。雖然本來沒想這麼快就讓你開始任務,但是實在是機會難得,我們決定提前行動了。”
齊樂人鎮靜地看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殺戮密會的事情有着落了?”
“賓果。”妙莉打了個響指,“簡單說一下事情的起因,我們抓到了殺戮密會在黃昏之鄉的分部持戒人,這可真是一條大魚。”
“你們都抓到了關鍵人物,還需要我做什麼?”一種大難臨頭的不妙感覺涌上了齊樂人的心頭,他覺得自己要攤上大事了!
妙莉嘆了口氣:“然後他死了,死於殺戮之種爆發。”
“所以?”齊樂人問道。
“還是從頭說起吧,從殺戮密會這個秘密結社開始。黃昏之鄉處於審判所的管控下,所以在黃昏之鄉內,殺戮密會的分部是十分低調而且隱蔽的,他們沒有固定據點,所有成員以假名和身份聯絡交流,秘密發展玩家,定期執行一些特別的任務,他們的內部甚至是混亂不團結的,就像是養蠱一樣,只有最優秀的那些會得到殺戮魔王的青睞,成爲它的追隨者,而其餘的人,不過是可悲的犧牲品罷了。”妙莉說道。
“沒有人背叛嗎?你們就沒有收買到一些線人嗎?”齊樂人問。
妙莉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我們也很想這麼做,但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殺戮之種的傳承是類似於血族的傳承,持有殺戮之種的人通過儀式將殺戮之種傳播給新人,成爲他的‘引導人’,在傳承儀式上,被植入殺戮之種的一方會發誓對殺戮魔王效忠,這種忠誠是一種契約,不可背叛的契約。一旦背叛開始,殺戮之種就會迅速爆發,使得被寄生者死亡。”
齊樂人強忍着想要去撫摸殺戮之種的衝動,冷聲道:“這就是你們選擇我的原因?因爲我是意外被感染,而不是通過這種儀式獲得殺戮之種?”
“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妙莉笑道,“繼續說下去。每個分社的信徒會選出一個持戒人,戴上信物戒指,而這枚戒指上附着着殺戮魔王賜下的領域……”
“領域?!”齊樂人忍不住叫了出來。
妙莉挑了挑眉:“看來你對領域並不是一無所知啊。”
齊樂人沒說話。
“不過那只是個半成品,你可以把它理解爲一個便攜的空間,因爲這個領域依附於殺戮魔王的信物而不是持有者本身,所以它就只是個半成品而已,比一般的半領域還不如,因爲它根本沒有徹底凝結的希望。但是持戒人可以用它召喚隸屬於這個分部的信徒來執行殺戮魔王的命令,成爲他們的領導人。”妙莉換了一個坐姿,託着腮看着齊樂人,“你好像有話要說?”
齊樂人搖了搖頭,淡定道:“以前聽人說起過領域的事情……你們既然抓到了殺戮密會分部的主持人,那麼他身上應該有那個領域的信物戒指吧?”
“很可惜,隨着他的死亡,這枚戒指回到了代理持戒人的手中,現在,他們準備選出新的持戒人了,每一個殺戮魔王的信徒都有資格參加選拔,每一個都有。”妙莉的笑容微妙了起來,她深深地看着齊樂人,似乎在審視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所以你是想要我混進他們中去,然後想辦法成爲這個分部的持戒人?”齊樂人頓生一種荒謬感,“你覺得我可以?”
“你可以。因爲我們手上有一個絕佳的身份可以提供給你。”妙莉露齒一笑。
齊樂人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他有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我們會用十天的時間來訓練你……各種方面的訓練,好好幹吧,祝你好運。”
終年籠罩在夕陽之下的黃昏之鄉,下起了一場暴雨。
豆大的雨點打在石磚鋪就的隱秘小巷中,濺起嘩啦啦的雨水,嘈雜的落雨聲將人的五感籠罩在了水氣之中,讓除此之外的聲音都變得遲鈍而遙遠,哪怕是晝夜不歇的機器轟鳴聲,都被這密密的雨簾覆蓋在了暴雨聲裡。
天黑得好似午夜時分,巷口的路燈都照不出七八米遠的距離,而就在這個黑暗籠罩的角落裡,一陣陣打鬥聲和撞擊聲傳來,驚飛了正在屋檐下躲雨的鳥。屬於惡魔的氣息侵染了這個隱蔽的角落,肆虐的殺戮之種在一陣爆發後隨着宿主的力竭而偃旗息鼓。
戰鬥很快平息,雨聲之中,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報告,抓到了一名殺戮魔王的信徒。”審判所的執行官一腳踩在被擊翻在地的少年的背上,對着對講機彙報。
對講機那頭傳來阿爾冷漠又懶散的聲音:“把人帶回來,要活的。”
“是!”執行官關掉了對講機,用腳踢了踢好似已經暈過去的少年,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殺戮之種爆發後他已經陷入到了虛弱中,幾近暈厥。
執行官咂了下嘴,粗暴地拎起他的後頸……血水從少年的腹部裡流了下來,迅速被雨水沖走,少年還略顯稚氣的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哀求地看着執行官。
“名字?”執行官問他。
“……”少年沒有說話,他已經認定自己無法逃脫,絕望感已經擊潰了他的神經。
“說話!”執行官擡腳用膝蓋在他的傷口上撞了一下,少年慘叫了一聲,嗚咽着哭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執行官啐了一口,捆住了他的手拖着他往審判所的飛船走去。
黑暗之中,暴雨越發肆虐,雨聲讓執行官的聽力下降得厲害,耳邊還充斥着少年嗚嗚的哭聲,聽得他心煩意亂,他瞪了少年一眼,呵斥道:“哭哭哭,哭個屁!你是娘們嗎?!”
少年被嚇住了,囁嚅道:“可我疼……”
執行官剛要說什麼,翕動的嘴脣卻突然停住了。
他的神情是那麼愕然,甚至是茫然的,大雨中他難以置信地扭過頭,可是這個動作卻加速了他的死亡。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後,他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被人踢飛了出去,癱倒在了雨水中,血跡從他後背的心口處涌了出來,隨着心跳一簇一簇地往外噴濺,好似血色的泉水一般。
坐倒在地上的少年驚呆了,甚至忘了哭泣,愣愣地看着眼前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男人,和他手上滴着血的匕首。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剛纔強大得好像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執行官,就這麼被一把匕首無聲無息地殺死……
“沒用的東西。”藏在斗篷下的男人嘲諷地重複了一遍執行官臨死前說過的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笑地上的少年,還是嘲笑那個死去的執行官。
好厲害,雖然聲音語氣有點娘,但還是好酷!
少年崇拜地看着眼前這個彷彿黑夜來客一般的神秘高手,一時間連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走了,再不走審判所的走狗就要來了。”神秘高手冷冷道。
“哦……哦哦!謝謝前輩!謝謝!”少年感覺到了眼前這個人身上同類的氣息,激動道。
齊樂人壓了壓斗篷的兜帽,不動聲色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一切進展順利,接下來……
【下雨收衣服】目前剩餘感應次數 2/3。
糟了!
齊樂人的頭皮都要炸開了,千鈞一髮之際他本能地完成了一次存檔,幾乎是同一時刻,一支銀光璀璨的箭矢射穿了齊樂人的後背。
存檔點就在腳下,讀檔復活的齊樂人聽見耳邊清脆一聲,失去目標的箭矢掉落在了地上,他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齊樂人匆忙地轉過了身,嘩啦啦的雨水旋轉着飛了出去,遙遠又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人影手持短刀揮向他,疾風閃電一般的快,刀刃即將刺穿他的一剎那,那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收力,硬生生地將揮出的短刀扭轉了一個方向,銳利的刀鋒在雨夜中轉過一個銀灰色的弧度,耀眼如同流星。
刀氣貼着齊樂人的鼻尖掠過,豎切向下劃破了斗篷,齊樂人一個後仰坐倒在了地上,積水四濺。他就像一個火車駛來前最後一秒才跳出鐵軌的倖存者,驚魂未定地仰視着來人——他看到了那雙他至死難忘的藍眼睛。
在森林,在地宮,在墓地,在古堡,在夢境……齊樂人無數次回想起這雙眼睛,卻從沒想過,他們會以這種方式不期而遇。
同一種名爲錯愕的情緒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兩人的眼中。
斗篷的係扣被刀風割裂,兜帽掉落,被雨水浸透的斗篷沿着肩膀的弧度沉甸甸地滑落了下來,露出屬於男性的喉結和鎖骨,斗篷下的衣襟領口開到近乎不-檢-點的深度,大片大片的肌膚裸-露着,衣襬又是那麼短,露出了肚臍……寧舟的視線被燙到了一般移開,落回了他的臉上。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龐,明明那麼熟悉,可是上挑的眼線,妖異的眼影,情-色的刺青,讓記憶中的那張臉變得如此陌生。
寧舟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刀還停留在他的喉間。他們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靜默無聲地對視着,在昏暗的路燈下凝滯成了一幅光影對立、虛實相生的油畫。
暴雨不歇。
PS:直男裝GAY出門勾搭小鮮肉被帶刀路過的前男友(?)一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