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預產期,盯着肚子一整天,沒動靜自此我不得不認輸,那倆小人耐心比我好胤也早已經把辦公地點挪到自個兒府裡,加入監視我的大軍中,而且還是監頭,吃喝拉撒睡都在他眼皮底下,我稍有陣痛,他便比我這個準媽媽還緊張,幾次接生大軍都叫齊了,原來是狼來了,不是真的,至此淪爲墨和琰茶餘飯後的笑料。四月裡,正是春寒乍暖的時候,當我放鬆警惕,安心做我的豬妹妹,某日興致一起,楞是扯着胤要賞那纔開兩三朵的荷花,還未走到池子邊,便開始覺着撕心裂肺的痛。
毫不猶豫抱着我邊跑邊喊的胤,哪還有半點平日裡的老成鎮靜的樣子,更是在見到我底下見紅了以後,身子都連着微微顫,我在陣痛的間隔之餘,還要安慰他,這是正常的我容易嗎我怪不得古代女子生產,男子不得在旁,如果那個女子,不是男子心之所繫,想尋求安慰支持,也得不到,而若生產的女子,剛好是那男子情之所鍾,只怕得是越幫越忙
好在,由於胤地幾次狼來了,不但東西備得十分齊全,一干人該幹什麼都十分熟練了,燒熱水的燒熱水,叫人的叫人,甚至墨和琰都被要求在外面等着,胤的理由是萬一出什麼情況,有兩個武林高手在一邊,說不定可以護得寶貴的一時。雖然兩人不恥胤未雨綢繆到這個地步,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趕了過來,言語間難免笑話胤是一個人等着害怕,非得抓他們一起等,給他壯膽。
我不知道天是什麼時候黑的。當一陣高過一陣的痛楚將我淹沒時,我只能緊緊地咬住牙關,試圖保持清醒。後來實在敵不過那彷彿被生生切割的痛。竭盡全力地嘶喊了起來,全然不知淚早已經流了滿面。
“別太用勁喊”蝶姨地聲音從遠出鑽進我的耳朵裡。“兩個孩子呢省着點力氣。要是時間太長,我能保你的命,但後面地孩子就危險了。所以,忍着點”我的手被另一雙手捏地緊緊地,些微地疼痛分散了來自腹部的痛楚。我看着蝶姨滿臉的鄭重,無言地點點頭,繼續我的艱難旅程。
“別怕蝶姨一直在這裡陪着你,你家四爺也一直等在門外沒有離開半步你一定行的”蝶姨看着我地眼神堅定,正感無助地我彷彿抓住了一根稻草,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波的陣痛。
意識還是不受控制地漸漸模糊,只聽得穩婆在牀尾給我打氣的叫喊,和蝶姨在耳邊的輕語。很多次,就此想沉入黑暗,不再醒來。可是不能睡過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剩下兩個意識--用力不能睡
直到蝶姨輕拍着我的臉。柔聲道“好了一切都很好你睡一會”我依舊是睜眼茫然。沒有了蝶姨地堅持,我很快便沉沉睡去。猛然又睜開眼。回到腦海地意識提醒我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孩子呢?”經過不知多少時間的喊叫,嗓子又啞又痛,還有些乾的冒火。
“很好……”沒來得及聽下文,放鬆了意識地我,便又倦極睡去。迷迷糊糊間,嬰兒啼亮的哭聲執着地膠着我的夢境,終於最後一絲懸着地心也放下。
門內是一場異常艱辛的戰鬥,門外又何嘗不是
“綠煙,讓我進去”胤地臉色有些蒼白,愁眉緊鎖,語氣中有着一絲控制不住地顫意。
綠煙回頭望了一眼屋裡,蝶姨衝她搖搖頭,又點了點頭。綠煙有些爲難地看着胤“貝勒爺,您進來不合適。福晉一切都安好,宋夫人說了,到目前爲止,一切順利,您回屋裡等着”
“都兩個時辰了,而且她痛得那麼厲害……”胤似有不信,一腳還在門外,一隻腳已經跨入門檻,卻不知是該進還是退。
還是姑娘家地綠煙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半晌,終於鼓足勇氣“貝勒爺,宋夫人說了,尋常人生子,要六,七個時辰,甚至更久福晉懷的是雙胞胎,會稍微久一些。到目前爲止,宋夫人和負責接生地嬤嬤都說一切很好。還請貝勒爺在外面等候開着屋子有涼風進來,對福晉身體不好”
“哦”胤趕緊抽回自己的腳,“把門關嚴實了告訴福晉,爺就在外面陪着她有什麼事兒,一定要立馬告訴爺可記住了?”說着卻還是站在那裡,怔怔地盯着屋內出神,雖然什麼也看不見。
綠煙尷尬萬分,她想關門,可胤不走,她又不敢直接當着他的面關,不知如何開口時,卻聽得胤帶着怒意,厲聲道“怎麼還不把門關上”綠煙被一嚇,搭在門上的手直接把門給叭地一聲給關上了。胤似乎才意識到,綠煙剛纔不關門是因爲他就站在門苦笑了一下,胤又看了一眼那扇門,才慢慢地走到離這間屋子不遠的一條通廊邊坐下,可目光又不自覺地看向那裡,彷彿透過那扇門,就可以看到想看的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可今晚的月亮亮得有些特別,微涼的月光,讓胤的心有些許的平靜。
“喏,接着”一個比普通的碗略大些的精緻小酒罈飛入正呆的胤手中,琰的手裡也拿着同樣的一個,斜靠在不遠處的一根廊柱上,帶着兩份醉意,微撇着嘴角,笑道,“師妹生孩子,你不用陪着不吃飯?”
“吃不下”胤將小酒罈擱在一邊,不再理睬琰,轉而看向天上的月亮,“她……一定會平安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