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四次,木大刀收到的銀子也是這種的,又新又幹淨?”
明卉想起小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汪真人都會讓汪海泉從外面打上幾個銀錁子給她當壓歲錢,那些銀錁子簇新簇新的,乾乾淨淨。
但這是銀錁子,是能在銀樓裡打製的,而銀錠卻不同,那是朝廷統一督辦打製的,要在市面上流通,被無數人摸過。
“對,木大刀對這些銀錠印象很深,第一次,他甚至懷疑這銀錠是假的,拿到銀號裡請人看過才放下心來,後來每次都是如此,他便也見怪不怪了。”
這便是今天晚上,蘇長齡從木大刀口中得到的供詞。
明卉睡意全無,她好奇地說道:“竟然真的讓我說對了,那匣子蠟丸真的是香丸,唉,就是不知道,這海上奇香究竟是何物,還有那個來買香的人,也是有意思。
你看,木大刀和他那隻大口袋,其實就是一個擺設,用來寄存香丸的,賣香的和買香的,來他那裡只是走個過場,兩邊的人興許是不方便直接見面,鬼市隱密,剛好又有木大刀這種讓人自己在袋子裡摸的人,所以他們便事先說好,把香丸交給木大刀,然後再從木大刀的袋子裡把香丸摸走。
唉,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那些究竟是什麼香。”
明卉是愛香之人,現在忽然聽說了這款神秘的海上奇香,她的好奇心全都被勾了起來,恨不能島上再派人過來,她搶在那個瘦子之前,把香丸買走。
瘦子給五十兩,她出一百兩!
詔獄,就是世人眼中的閻羅殿,京城的百姓,誰不想去見識見識?
成親大半年了,他真正陪在明卉身邊的日子加起來也不到兩個月,是他做得不夠好。
“不害怕不害怕,真的不害怕。”
現在令明卉遺憾的是,那盒香丸已經交易出去了,而這樣的交易,一年也只有一次。
“是啊。”花生笑着答應。
“新來的?家生子?”
“啊?”花生吃驚,“他畏妻如虎,還養着外室?”
但是小妻子眼裡的委屈卻是讓他心裡自責。
如果香丸還在小黑手裡就好了,這樣她就能親眼看看海上奇香是什麼樣的,還能易容成路人,悄悄跟蹤那個來買香丸的人。
雖然“悶”和“苦”是不同的,但明卉覺得也沒有區別,現在只能盼着霍侯爺多活幾年,否則她這個世子夫人早早成了侯夫人,出京回孃家都要給皇后遞摺子,那纔是真的苦悶。
明卉從牀上跳起來,撲向霍譽,在霍譽的臉上重重地啃了一口!
然後又飛快地鑽進被窩
次日,霍同知身邊多了一個小尾巴,隨從花生。
想到這裡,明卉再一次,鄭重點頭,苦大仇深。
花生瞪大了眼睛,啊,霍保住抓了女人?
霍保住可沒說過!
花生揉揉眼睛,他要好好看看,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霍譽看出明卉的落寞,不由失笑,輕聲問道:“你在家裡,是不是很憋悶?”
明卉去過鬼市,也找木大刀買過東西,她相信木大刀沒有說謊,鬼市那種地方,詭異的事每天都會發生,來個賣香的,也不稀奇。
花生眼尖,看到霍譽從一間屋子裡出來,連忙小跑着過去,狗腿地跟在後面。
趁着花生落單,有人過來搭訕,霍譽貴爲長平侯世子,他的隨從多半都是家生子。
但是霍譽既然問了,她就必須承認自己過得苦悶,他們成親還不到一年,聚少離多,她的日子比黃蓮還要苦。
花生忙問:“張大毛的妻兒沒在京城嗎?”
花生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白淨秀氣,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很是討人喜歡,和木訥呆板的白菜在一起,對比強烈。
花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亮相,但卻是第一次出現在飛魚衛面前。
來人見自己猜得沒錯,也就不再多問了,飛魚衛不是三姑六婆,問清來歷知道以後如何相處也就行了。
霍譽不知道他的一句話,讓明卉聯想到這麼多,甚至還想到了霍侯爺的壽元。
其實她之所以這陣子沒回保定,是因爲上次回去被汪真人數落了,所以她忍着不回去,等到汪真人特別特別想她了,那個時候她再回去。
兩人邊說邊走,轉眼便來到了乙字房。
“上次的那個小花生辦事很得力,我想請他跟着我一起辦差,你看如何?”
他們進去的時候,乙字房裡已經跪了一名女子。
“他的妻兒都在京城,張大毛的岳家是石鍋街上的屠戶,他的妻子當街殺豬賣肉,人稱一刀娘子,張大毛雖然在外面好勇鬥狠,但是回到家裡卻是畏妻如虎。平時張大毛忙着藥材生意,他手下的那羣混混,都是張妻管着。”
(京城百姓:我們全都不想。)
霍譽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小花生只要不害怕,那就能去。”
花千變的大東家,財大氣粗,不差錢!
霍譽又看他一眼:“是張大毛養在京城的外室。”
霍譽看他一眼,嘴脣抿了抿,對旁邊的幾人說道:“把前天帶回的那個女人帶到乙號房。”
“嗯。”其實明卉的生活很充實,她有貓,還有香,街上還有那麼多新鮮事,她只恨每天怎麼只有十二個時辰,如果是二十四個時辰就好了。
霍譽語帶嘲諷:“一刀娘子的勢力是在石鍋街,所以張大毛把外室養在長春衚衕,長春衚衕住的都是讀書人,一刀娘子做夢也想不到,張大毛這個混子會在那裡置辦外宅。”
話音剛落,明卉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小花生能去詔獄嗎?”
花生也沒想到,長春衚衕旁邊就是京城裡有名的書院,出過狀元郎的那一家,郝雲澤就在那裡讀書。
可能是因爲這女子並非是犯人,所以沒有上枷,也沒有反綁,可即便如此,那女子還是嚇得簌簌發抖。
她已經被抓進來兩天了,這兩天裡沒有人審問她,她被關在一間狹小陰暗的屋子裡,鐵柵欄的另一側,關着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吃掉她。
她很害怕,這兩天她渡日如年,每分每秒都似在渡劫。
“姓名?”霍譽冷聲問道。
“姓,姓何,小,小,小字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