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薰隨即望向花千骨,繼續說道,“初次與衆掌門相見,不若你我爲大家各自撫琴一曲,以示助興,你看如何?”
花千骨醉意闌珊,悠悠忽忽未置可否…既而,聽了夏紫薰的高見,衆人亦迫不及待地想一睹世外高人的風采,忙推波助瀾道,“多謝紫薰上仙,尊上師父賞臉…”
不消片刻,已有懂事的弟子將古琴擡了進來。夏紫薰首當其衝,纖纖細指在琴上撥了幾撥,琴聲悠揚悅耳,如高山流水、泉水叮咚、不絕如縷、珠落玉盤,情韻迴腸蕩氣,餘音繞樑三日。衆人聽得撲朔迷離,搖頭晃腦,抓耳撓腮…末了,彈奏完畢,更是驚呼一片、意猶未盡、飄飄然然…
花千骨醉酒後並不怯場,早不記得自己的琴藝現下於情於理不和,勇往直前地走上前去,一陣亂彈。出乎意料的是,不經一番寒徹骨,競得梅花撲鼻香。亂彈的音調遠比她在露風石上賣命談得好上許多。一番彈奏之後,她自己甚是滿意,衝着衆人天真一笑…
擡眼望望賓客,表情卻各個怪異含笑…夏紫薰掩口匿笑,溫豐予笑裡藏刀,大多弟子皮笑肉不笑…唯有東方溫文爾雅地微笑…她不敢直視師父,不知他臉上是否亦掛着笑…
花千骨頗爲失落,自己已然艱苦卓絕讓琴聲儘可能曼妙,怎的還要令人笑話?自己丟了面子尚且不足掛齒,若師父被連累的顏面盡失該如何是好?酒勁上頭,令她渾身麻木得緊,愈發支撐不住。但此情此景,仍讓她情不自禁一陣心酸…
衆人面面相覷…部分弟子暗中好奇,作爲堂堂長留上仙的師父,琴藝竟是如此尋常。然,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即便如此,又怎敢當着白子畫的面過多閒言碎語,只得就此作罷,默不作聲…
唯有夏紫薰得寸進尺地繼續笑道,“子畫,這就是她的不對了,衆人還以爲長留琴藝當真如此…
在此等羣仙宴之上,不盡心盡意彈奏…只怕臉面丟盡…”
花千骨醉得耳畔嗡嗡作響,隱隱約約只聽得丟臉二字。晃晃悠悠、純良無邪地笑道,“不丟臉,不丟臉…”既而,愈發晃得厲害…
聽聞夏紫薰所言,白子畫微微蹙眉,對衆人說道:“她的琴聲雖不算悠揚,但渾然純淨,順其自然,振奮人心,若是有人覺得不堪入耳,只是不懂欣賞…”
聞此言,夏紫薰氣憤不已,“子畫,她談得這般不盡如人意,你還替她說話…”
“我滿意就好。她醉了,恕子畫不能奉陪…”
花千骨只覺得眼前一切已全然模糊不清,一時間身重無比,再難站穩,向後跌去…
下一刻身子卻突然一輕,師父已將自己橫抱起來,殘存的一點神志讓她微微一駭,眼前盡是人影,被這樣抱起着實害羞無比…
但久違的溫暖隨之侵入內心,讓她甘之如飴。伴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她的朦朧醉眼陶醉得眯了起來,不再顧及其他…頃刻間便要安心入夢…
片刻之後,白子畫已拋下羣仙宴上衆人,帶她離開大殿。她此刻半夢半醒,但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戳得他頗有幾分疼痛。她如此用力,似是怕輕輕一鬆,他便要將她拋在地上一般。白子畫看了看懷中的嬌小少女,月色照着她的粉嫩小臉,腮上因醉酒而染上一抹紅暈,搖頭嘆道,只喝了一杯,竟醉成這樣。
手臂被她掐得疼痛不已,他無耐地伸出一隻手,想去掰開她嵌在臂內的小小指甲…
手剛一被鬆開,她十分委屈,隨即又重新抓緊他的手臂,撅着嘴喃喃地說道,“師父…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